月上中天,给万物都镀上了一层银边。
前进大队早已沉入了梦乡,连平日最爱叫唤的土狗,今晚都出奇地安静。
两道身影,如同鬼魅般穿过了村子尽头的小路,悄无声息地没入了后山的阴影里。
陈放和韩老蔫一人背着一个用绳子和木板固定的瓦罐。
瓦罐口用厚厚的湿布塞得严严实实。
但那股令人作呕的气息,依旧丝丝缕缕地往外钻。
韩老蔫感觉自己就是个移动的茅坑。
每走一步,那瓦罐里的液体就晃荡一下,挑战着他嗅觉和肠胃的极限。
在他们身旁,跟着一支沉默的队伍。
走在最前面的,是黑煞。
它的伤口已经结痂,胸前还缠着一圈干净的棉布绷带,走起路来步履虽然还有些沉,但那股子悍不畏死的气势已经回来了。
追风紧随其后,眼神冷静地扫视着四周的黑暗。
磐石和虎妞护在韩老蔫的两侧,仿佛两尊移动的门神。
幽灵和踏雪则如同两道黑色的影子,游弋在外围,与黑暗融为一体。
雷达紧跟在陈放的腿边,两只大耳朵像扇子一样,捕捉着夜风里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动静。
韩老蔫被夹在中间,心里头五味杂陈。
他活了六十多岁,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背着一罐比粪水还冲的玩意儿,大半夜在山里溜达。
更邪门的是,他那两条猎犬黑风和追云。
自从闻到这股味儿之后,就死活不肯出窝,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呜呜咽咽,像是见了鬼一样。
再看看陈放这七条狗,一个个精神抖擞,纪律严明,高下立判。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这狗跟狗,也一样。
走了约莫五里地,四周的景物愈发荒凉,连虫鸣声都稀疏了许多。
陈放停下了脚步。
他们站在一道天然形成的山脊上,这里地势稍高,像一道天然的屏障。
往东是相对平缓的丘陵,通向前进大队的耕地和村庄。
往西,则是黑黢黢、深不见底的后山。
“就是这儿了。”
陈放放下背上的瓦罐,声音在寂静的山林里显得格外清晰。
“这是它们下山的必经之路。”
韩老蔫也把背上的瓦罐卸了下来,活动了一下被勒得发麻的肩膀,凑过来压低声音问:“你咋知道?”
“你看。”
陈放指了指地上几处不起眼的痕迹。
“这里的土质松,但你看这几处,有被反复踩踏过的压痕。”
他顿了顿,又指向旁边一颗老松树。
“还有这棵树,离地半尺高的地方,树皮有磨损,带着一股骚味。”
“狼喜欢在自己的固定路线上做标记。”
韩老蔫凑过去,鼻子在空气中用力嗅了嗅,果然有一股淡淡的腥臊味钻进鼻孔。
他心里再次感叹,这小子的眼睛,比鹰还毒。
陈放没再多解释,他扯开瓦罐口的湿布。
“噗——”
一股比之前浓烈百倍,几乎凝练成实质的恐怖气味,瞬间爆炸开来!
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终极恶臭,混合着化学品的灼烧感,植物的毒辣和猛兽排泄物的腥臊,狠狠地挑战着生物的本能极限!
“呜——”
一直稳如泰山的磐石,猛地往后退了两大步,粗壮的尾巴瞬间夹了起来,喉咙里发出痛苦不安的呜咽声,硕大的头颅拼命地往土里拱,像是要把鼻子埋起来。
连黑煞都忍不住打了个响亮的喷嚏,烦躁地甩了甩头,后退了几步。
韩老蔫的反应比狗还大。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人一头按进了粪坑里,还强行灌了两口硫磺水。
他“哇”的一声就趴到旁边,干呕了起来,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五脏六腑都搅在了一起。
陈放用一块多层湿布蒙住了口鼻。
他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一沓破布条,在瓦罐那粘稠的黑紫色液体里浸了浸。
布条被捞起时,拉出了长长的丝,滴落在地上,发出一阵“滋啦”的轻响。
还冒起一缕带着酸味的白烟。
他小心地避开皮肤,将这沾满“药水”的布条,用力涂抹在山脊沿途的树干上,岩石的迎风面上,以及一些低矮的灌木丛上。
韩老蔫吐得胆汁都快出来了,才直起腰。
他看着陈放那面不改色的样子,有样学样,也扯了块湿布捂住口鼻,拿起另一罐里的布条,开始帮忙。
“这玩意儿……”
他一边涂,一边含糊不清地嘀咕。
“真……真能行?”
“别没把狼吓跑,把山神爷给熏出来了……”
陈放没理会他的碎碎念,手上的动作一丝不苟。
两人带着七狗,沿着这道天然的山脊,一路布设。
他们走过的路,留下了一条长达数里,肉眼看不见,却充斥着恐怖气味的“三八线”。
这条线,将前进大队与后山,彻底隔绝开来。
当最后一个布条被绑在一颗歪脖子树时,两个瓦罐也见底了。
韩老蔫如蒙大赦,一把扯掉脸上那块湿布,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山林里那相对“清新”的空气,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陈放也直起腰,拧了拧瓦罐里最后几滴液体,甩在地上。
他看了一眼黑沉沉,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深山老林,脸上没有任何轻松的神色。
他转过身,对韩老蔫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指了指西北方向一处更高的山坡。
“韩大爷,活儿还没干完。”
“咱们得找个好位置,看看这出戏。”
韩老蔫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陈放这小子,不光要设局,还要亲自看结果!
他不再多问,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跟着陈放,带着一群狗,悄无声息地朝着那处更高的山坡摸去。
那是一处背风的土坡,几十块大小不一的岩石散落其间,形成了一道天然的观察哨。
这里地势更高,视野绝佳,能将刚刚布设了“气味防线”的那道山脊尽收眼底。
最关键的是,这里处于上风口。
山风从他们身后吹过,将他们和犬队的所有气息都带向了更远的地方,完全不必担心会被山脊另一侧过来的东西察觉。
陈放选了一块最大的岩石后面,整个人伏低,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对着身后的犬队,伸出右手,五指张开,然后缓缓向下压了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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