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古荒原的寒意刺骨。林尘熄灭了只剩余烬的篝火,将最后一点干粮就着皮囊中仅存的清水咽下。喉咙干涩,食物粗糙,但足以补充必要的体力。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因寒冷和戒备而略显僵硬的四肢,目光投向西南方。
没有耽搁,他再次踏上行程。越往西南方向深入,环境越发恶劣。地面的裂痕越来越宽,深不见底,仿佛大地的伤疤,从中渗出阴冷的气息和淡淡的硫磺味。天空中的灰黄色似乎也更加浓郁,偶尔有扭曲的光带一闪而过,那是空间不稳定的征兆。稀薄的灵气中,狂暴的乱流愈发明显,迫使林尘不得不分出更多心神来维持护体灵光,伤势的恢复几乎陷入停滞。
途中,他遭遇的危险也升级了。不再是单一的荒兽袭击,而是更加诡异的存在。
有一次,他路过一片寂静的石化森林。那些巨大的、如同化石般的树木林立,死气沉沉。当他穿行其中时,四周的“树木”突然活了过来!它们伸出如同触手般的石化枝条,带着禁锢神魂的力量缠绕而来!竟是罕见的噬魂妖木!林尘险之又险地凭借灵活的身法和淡金火源对阴邪之物的克制,烧毁了数根枝条,才狼狈地逃出了那片区域。
还有一次,他在一处看似平坦的沙地上休息时,脚下的沙地突然变成了流沙,并且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仿佛有东西在下面拖拽!他当机立断,将火源之力灌注双脚,猛地踏下,借助爆炸性的反冲力挣脱出来,回头看去,只见流沙中隐约露出一张布满利齿的巨口,又缓缓沉了下去。那是潜伏在沙海深处的沙噬魔。
这些经历让他更加警惕,行进的速度也慢了下来。他不再完全依赖地图,更多是凭借灵觉和对危险的预感来选择路线,避开那些气息特别诡异的地方。
三天后的正午,当他翻过一道布满尖锐黑色岩石的山脊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停下了脚步。
前方,大地仿佛被一柄开天巨斧硬生生劈开,一道巨大无比的裂谷横亘在天地之间!裂谷宽度难以估量,对面崖壁在弥漫的灰色雾气中若隐若现。向下望去,深不见底,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幽暗,仿佛直通九幽。凛冽的罡风从谷底呼啸而上,发出鬼哭神嚎般的尖啸,卷起的沙石打在脸上生疼。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金属锈蚀和臭氧的味道,还夹杂着一丝……微弱的、却异常精纯的火系灵力波动!
就是这里!神匠遗迹的入口,很可能就在这裂谷之下!
林尘没有贸然靠近裂谷边缘。他找到一块巨大的岩石作为掩体,仔细观察。裂谷边缘的空间极不稳定,肉眼可见一道道细小的黑色裂缝时隐时现,那是空间裂缝,触之即死!罡风也蕴含着混乱的能量,足以撕裂普通的护体罡气。
如何下去?这是个难题。直接跳下去无疑是自杀。裂谷两侧的崖壁陡峭如刀削,布满了松动的岩石和危险的裂缝,攀爬下去风险极大。
他沿着裂谷边缘小心地探查,寻找可能的路径。一个时辰后,他在一处相对隐蔽的、被两块巨石夹着的凹陷处,有了发现。
这里的地面上,散落着一些人工开凿的痕迹!虽然被风沙侵蚀得几乎看不清,但依稀能辨认出是台阶的轮廓,蜿蜒向下,没入裂谷的雾气之中。这是一条古老的、通往谷底的石阶小路!
然而,小路的入口处,空间扭曲得更加厉害,数道细小的空间裂缝如同毒蛇般在附近游弋。而且,林尘敏锐地感觉到,小路深处,隐隐传来几道凶戾的气息,似乎有强大的生物盘踞在此。
看来,这唯一的路径,也并非坦途。
林尘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没有退路,只能前进。他调整呼吸,将状态提升到最佳,同时将那缕淡金火源调动至指尖,以备不时之需。
他小心翼翼地踏上了第一级石阶。
“嗡!”
就在他踏上石阶的瞬间,周围的空间裂缝仿佛被惊动,游弋的速度陡然加快!一道裂缝如同黑色的闪电,悄无声息地切向他脚踝!
林尘早有准备,身形如鬼魅般一侧,险险避过。裂缝划过他刚才站立的地方,那里的岩石如同豆腐般被切开,断面光滑如镜!
他不敢大意,将灵觉提升到极致,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精准地避开那些随机出现的空间裂缝。石阶陡峭湿滑,布满了青苔和松动的碎石,下行速度极其缓慢。
越往下,光线越暗,雾气越浓,那股金属锈蚀和臭氧的味道也越发浓烈。罡风的呼啸声在耳边放大,震得人耳膜生疼。同时,盘踞在深处的凶戾气息也越来越清晰。
下行约百丈后,前方出现了一个相对宽阔的平台。平台一侧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另一侧则是一个黑黢黢的山洞入口。而那几道凶戾的气息,正是从山洞中传出!
林尘在距离平台还有十几级台阶的地方停下,隐匿气息,仔细观察。山洞入口处,散落着一些巨大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鳞片?以及几具早已风化干净的巨大骨骸。从骨骸的形状看,似乎是某种飞行类妖兽。
就在这时!
“呱——!”
一声尖锐刺耳、如同金属摩擦般的怪啸从山洞中传出!紧接着,一股腥风扑面而来!一道巨大的黑影,如同闪电般从山洞中扑出!
那是一只体型堪比小山的怪鸟!它长着类似秃鹫的头颅,却覆盖着暗金色的金属鳞片,一双翅膀边缘闪烁着寒光,如同锋利的刀片!最奇特的是,它只有一只巨大的、闪烁着红光的独眼,和一对如同钩子般的利爪!气息赫然达到了筑基初期!
“金鳞独眼鹫!”林尘心中一凛。这是一种变异荒兽,性情凶残,以金属为食,爪牙锋利无比,更能喷吐腐蚀金属的酸液!显然是盘踞在此地的霸主!
怪鸟独眼瞬间锁定了台阶上的林尘,发出兴奋的怪叫,双翅一振,带着撕裂罡风的厉啸,利爪直取林尘天灵盖!速度快得惊人!
避无可避!
林尘眼中寒光一闪,不退反进!他脚下猛地一蹬石阶,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般向上冲起,险之又险地避开利爪的同时,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指尖那缕淡金火源瞬间凝聚!
“焚!”
他低喝一声,指尖金芒大盛,化作一道凝练的金线,直刺怪鸟柔软的腹部!这是它鳞甲覆盖相对薄弱的地方!
怪鸟似乎察觉到危险,独眼中闪过一丝惊惧,想要闪避,但俯冲的势头太猛,已然不及!
“嗤啦!”
金线精准地命中怪鸟腹部!淡金色的火焰瞬间蔓延开来!那足以抵挡普通法器的鳞甲,在淡金火源面前,如同纸糊一般,迅速焦黑、熔化!
“呱啊啊啊!”怪鸟发出凄厉至极的惨叫,庞大的身躯在空中剧烈翻滚,金色的羽毛和燃烧的血肉四处飞溅!它拼命鼓动妖力想要扑灭火焰,但那淡金火焰如同附骨之疽,越烧越旺!
几个呼吸间,不可一世的金鳞独眼鹫便化作一团火球,哀嚎着坠入了无尽的裂谷深渊,火光很快被黑暗吞噬。
林尘轻飘飘地落回平台,脸色又苍白了几分,气息微喘。速战速决,动用火源之力瞬间解决掉这头拦路妖兽,消耗不小。
他不敢停留,迅速检查了一下山洞入口,确认没有其他威胁后,毫不犹豫地步入了那漆黑的山洞之中。洞口似乎有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了大部分罡风和雾气,洞内反而显得安静了许多。
山洞深邃,向下倾斜。洞壁上,开始出现一些模糊的、与枯井旁同源的锤火徽记刻痕,指引着方向。
林尘知道,他找对地方了。神匠遗迹的入口,就在这裂谷之下的山洞深处。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好状态,沿着幽暗的洞穴,向着未知的深处,一步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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