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在宫墙下戛然而止。
姜昭翻身下马,银鞭一甩缠住檐角铜铃,借力跃上回廊。东华门守卫已被程岳旧部调走,她袖中白狐轻颤,传回一段画面:冷宫偏殿灯火未熄,慕容氏贴身宫女正往炉膛里塞纸片。
“烧东西?急了啊。”她低笑一声,指尖掠过吊坠,玉简微震,识海小世界灵泉泛起涟漪。
夜风卷着灰烬味扑面,她贴着廊柱潜行,绕至皇后书房后窗。窗棂铁钉已被灵雨腐蚀得发黑,轻轻一推便落。落地无声,书柜前机关锁纹路清晰,需三品以上令牌才能开启。
她从怀中取出一枚蝶形铜钱,边缘刻痕与锁芯吻合。这是昨夜在古槐下挖出的第三枚,母亲旧物,曾嵌在楚家祭坛石缝里。
“咔。”
暗格弹开,一股金属混着金漆的气味窜出。她伸手探入夹层,摸到一套冰凉的青铜模具——虎符形状,纹路与真符一致,但边缘多出一道细槽,显然是为了灌注铜液设计的浇口。
模具内壁还沾着未干的金漆,旁边散落几粒铜屑,在玉简微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灰色。
“好家伙,连材质都换了。”她捻起一点铜粉,指尖微搓,“真虎符是陨铜混骨粉铸成,你这倒好,黄铜加朱砂,糊弄鬼呢?”
她将模具放回原处,却没挪动位置。这种事,讲究的是人赃并获。
转身走向案台,取出随身携带的半块祖传虎符。青铜沉甸甸的,内侧符文链随着她的呼吸微微发烫。玉简浮现一行字:【真器遇伪,共鸣生热】
她闭眼凝神,灵识渗入虎符,催动《大品逍遥决》中一段秘法。刹那间,识海小世界十倍流速开启,灵田里的龙血藤疯狂抽枝,助她推演两符气机流向。
片刻后,她睁开眼,眸底闪过一丝金芒。
从模具旁捡起一枚尚未完工的假符,用灵雨冲去表面杂质,轻轻摆在真符三寸之外。
一秒。
两秒。
真符边缘突然泛起赤红,像烧红的铁条,触手滚烫。而假符纹丝不动,连温度都没变。
她抬手召出灵泉虚影,水光映照下,真符内部有细若游丝的金色脉络流转,宛如活物;假符则一片死寂,材质驳杂,灵韵断裂。
“啧,这都不用验血了。”她冷笑,“连‘认主’都做不到,也敢叫虎符?”
正要收起证据,忽觉窗外出异样。
不是脚步声,也不是守卫换岗的铠甲摩擦——而是空气被压碎的细微震颤。有人在靠近,轻功极高,但心绪不稳,呼吸节奏乱了三次。
她不动声色,将真假虎符并列置于案上最显眼处,撤去遮掩阵法,故意让真符持续发热发光。
五息之后,房门“砰”地被撞开。
慕容氏站在门口,凤袍未整,发髻微乱,脸色却冷得能结出霜来。
“姜昭!”她声音尖利,“谁给你的胆子擅闯本宫书房?!”
姜昭坐在案前,手指轻敲桌面,一下,一下,像在打拍子。
“娘娘。”她抬头,语气平静得不像话,“您说……这世上,能有两个先帝亲赐的虎符吗?”
慕容氏目光扫过案台,瞳孔骤缩。
她猛地扑上前,手伸向真符,想一把夺走。
“啪!”
灵鞭如蓝蛇腾空,精准缠住她手腕一弹,力道不大,却让她踉跄后退两步。
“别碰。”姜昭慢悠悠道,“脏手摸了我的东西,它会生气的。”
慕容氏死死盯着那枚发烫的真符,嘴唇颤抖:“不可能……我明明让人熔毁了原件……十二年前就……”
“哦?”姜昭挑眉,“所以你是承认了?”
“我没有!”慕容氏厉声打断,眼神却闪了闪,“我只是说……传闻而已!你怎么能凭一个模具就污蔑本宫?!”
姜昭笑了。
她拿起假符,轻轻一掰。
“咔。”
假符应声裂开,断面露出粗糙的铜芯和未清理干净的石膏残渣。
“模具在这儿,材料在这儿,半成品也在这儿。”她把碎片扔到案上,“你说我没证据?”
她站起身,一步步逼近。
“更可笑的是,你伪造虎符也就算了,居然不知道楚氏虎符认血,更认魂。”她抬起左手,指尖划破掌心,一滴血落在真符上。
符文瞬间亮起,金光如网蔓延整个房间。
“它记得我娘。”姜昭声音冷了下来,“也记得……当年是谁带兵围了楚家满门。”
慕容氏脸色惨白,后退一步,撞上了书柜。
“你胡说!那是叛国罪证!先帝下令诛杀……”
“那你告诉我。”姜昭打断她,“为什么真虎符在我手里?为什么它见了你会发热?为什么你做的这个,连‘唤灵’都不会?”
她举起真符,直视对方双眼。
“你动的是军权,偷的是命脉,踩的是先帝遗诏。”她一字一顿,“但你忘了——这玩意儿,是有记忆的。”
慕容氏呼吸急促,忽然转身就要往外冲。
“去哪?”姜昭不出声拦她,“冷宫那边,火还没灭吧?最后那些信,烧完了吗?”
慕容氏脚步一顿。
“我知道你在怕什么。”姜昭靠在案边,语气忽然轻松,“你在怕十年前那封密旨,怕上面写着‘立楚云裳之女为储君’。”
她看着慕容氏肩膀猛地一抖,继续道:“你以为毁了虎符、杀了知情太监、烧了档案就能抹干净?”
“可你没想到。”她勾唇一笑,“有个社畜加班猝死后穿过来,专治你们这种老六。”
慕容氏猛地回头,眼中全是惊怒与恐惧。
“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姜昭摩挲着吊坠,玉简震动,浮现新提示:【任务进度+1,续命+1日,扶桑树苗x1】
脑海深处,第十棵小树破土而出。
她没回答,只淡淡道:
“我是来收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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