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那场仓促而冰冷的“偶遇”,像一根刺,深深扎进了凌云的心里。温婉那记毫不掩饰的冷笑,不仅是对他出现在林薇薇病房的嘲讽,更是对他们之间已然冰封关系的最直白注解。
他试图解释,编辑了长长的信息,却又在发送前逐字删除。任何语言在那样冰冷的现实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他甚至不敢再轻易出现在她面前,怕看到她眼中更深的厌恶和疏离。
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和恐慌,攫住了他。
在这种焦灼的煎熬中,他唯一能想到的、或许还能与他有一丝联结的,只有儿子琛琛。
他破天荒地提前结束了工作,亲自开车去了幼儿园。站在门口等待的家长人群中,他高大挺拔的身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目光紧紧盯着园区出口。
当看到老师牵着琛琛的小手走出来时,凌云的心微微揪紧。小家伙低着头,踢着脚下的小石子,不像其他孩子那样雀跃。
“琛琛。”凌云上前几步,唤道。
琛琛抬起头,看到是他,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低下头,小声地、带着点疏远地叫了一声:“爸爸。”
这声“爸爸”,不再像以前那样充满依赖和欢快。凌云的心像是被细针扎了一下。
他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温和:“今天爸爸来接你放学,开心吗?”
琛琛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凌云伸手想去牵他,小家伙却下意识地把手往后缩了缩,抱紧了怀里的一卷画纸。
“琛琛画了什么?能给爸爸看看吗?”凌云试图寻找话题,目光落在那卷画纸上。
琛琛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画纸递了过去,小声说:“老师让画……我的家。”
凌云的心莫名一紧。他缓缓展开画纸。
画面是用稚嫩却充满童真的笔触画成的。色彩很鲜艳,大大的太阳,绿色的草地,一座漂亮的房子。房子前面,站着三个人。
左边是温婉,她穿着漂亮的裙子,笑得眉眼弯弯,手里还拿着一个像是奖杯的东西(凌云认出那是她庆功宴上的造型)。右边是琛琛自己,画得小小的,紧紧牵着妈妈的手,笑得露出了小白牙。
而在温婉的另一侧,本该属于爸爸的位置,却是一片空白。
只有一片刺眼的、什么都没有的留白。
没有他。
在儿子描绘的“我的家”里,没有爸爸的位置。
凌云的手指猛地收紧,画纸边缘被捏出了褶皱。一股冰凉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比温婉的冷笑更让他感到窒息和绝望。
琛琛看着他瞬间苍白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安,小声解释道:“我……我画不好爸爸……而且……爸爸好像……很久都不在家……”
孩子稚嫩的声音,像一把最锋利的刀,剖开了血淋淋的现实。
他不是画不好。
是在孩子的潜意识里,在那个称之为“家”的地方,他这个父亲,已经模糊、缺席,乃至……不存在了。
温婉的冷漠,他可以告诉自己是因为伤害太深。
顾瑾言的靠近,他可以归结为外界的诱惑。
可儿子这幅缺了父亲的画,却像一面最真实的镜子,照出了他这五年作为丈夫和父亲的彻底失败!
他连在儿子心中的位置,都失去了。
“爸爸……”琛琛看着他难看的脸色,怯生生地又叫了一声。
凌云猛地回过神,他极力压下喉咙间的哽塞,将画纸小心翼翼地卷好,递还给儿子,声音沙哑得厉害:“画……画得很好。妈妈和琛琛……画得很像。”
他避开了那片空白。
站起身,他牵起琛琛的手,这一次,琛琛没有再躲闪,只是安静地让他牵着。
回家的路上,父子俩异常沉默。
凌云看着车窗外来往的车流,脑海里反复出现着那幅画——温婉和儿子灿烂的笑容,以及旁边那片巨大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空白。
那是他缺席的证明。
是他亲手造成的、在至亲之人世界里的……缺失。
温婉不要他了。
连儿子,也快要忘记他的存在了。
他还能拿什么去挽回?
他还有资格去挽回吗?
一种近乎灭顶的绝望,将他牢牢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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