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动！”
“放下武器！”
特警的行动迅猛如电，几乎在凌云中刀倒下的同时，便已从厂房四周的阴影中暴起。
两名全副武装的特警如猎豹般扑向还握着刀柄、表情呆滞茫然的林薇薇，一人精准地扣住她持刀的手腕，用力一拧，另一人则顺势锁住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狠狠地向地面压去！
“啊——！”林薇薇发出一声吃痛的尖叫，手腕处传来骨头错位般的剧痛，让她下意识松开了手。
那柄沾染了凌云鲜血的水果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布满灰尘的水泥地上，发出清脆又刺耳的声响。
她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特警以绝对的力量反剪双臂，脸被死死按在冰冷粗糙的地面上，动弹不得。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疯狂的眼底终于被无边的恐惧和绝望吞噬。
“不……不是我……放开我！凌云哥哥……”她挣扎着，嘶喊着，声音因为脸颊被挤压而变形，充满了不甘和扭曲。
然而，没有人再理会她的疯言疯语。冰冷的**牢牢铐上了她的手腕，断绝了她所有的可能。她像一条离水的鱼，徒劳地扭动，最终被两名特警毫不留情地从地上拽起，押解着向外拖去。
经过温婉和凌云身边时，她怨毒的目光死死钉在温婉身上，嘴里发出嗬嗬的怪笑，充满了诅咒的意味。但温婉此刻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那个为她和孩子挡下一切的男人身上，对林薇薇最后的疯狂，已无暇他顾。
“凌云！凌云你坚持住！看着我！”温婉跪在凌云身边，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泪水模糊了视线，让她几乎看不清凌云苍白的脸。
她不敢去碰他背上那柄深入血肉的刀，双手只能无措地悬在半空，最终落在他冰冷汗湿的手臂上。那温热的、粘稠的液体不断从他伤口涌出，浸透了他的白衬衫，也染红了她的手，烫得她灵魂都在战栗。
“爸爸！爸爸你不要死！”琛琛脸上的胶带被紧随其后的医护人员小心撕开，他立刻爆发出惊恐而悲恸的哭喊，小小的身子扑在凌云没有受伤的臂弯里，紧紧抓住父亲的衣服，仿佛这样就能留住父亲正在流逝的生命。
“别怕……琛琛……爸爸……没事……”凌云的气息已经十分微弱，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背上剧烈的疼痛，让他额角的青筋不断跳动，冷汗如雨下。但他依旧强撑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用那只还能动的右臂，轻轻环住儿子，笨拙而坚定地拍抚着他的后背。
他的目光，始终艰难地追随着温婉，看到她脸上纵横的泪水，看到她眼中前所未有的恐慌和心痛，他苍白的嘴角，竟极其微弱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婉婉……”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如同风中残烛，“别哭……和儿子……没事……就……好……”
这句话，仿佛耗尽了他所有的气力。他的眼神开始涣散，沉重的眼皮缓缓阖上，拍抚着儿子的手也无力地滑落。
“凌云！”
“凌先生！”
温婉和医护人员的惊呼声同时响起。
“快！伤者失血过多，已出现休克前兆！必须立即处理伤口，稳定生命体征，准备转运！”经验丰富的急救医生迅速检查了凌云的状况，语气凝重而急促。
医护人员立刻上前，动作专业而迅速。有人小心地剪开凌云背上被血浸透的衬衫，暴露那触目惊心的伤口；有人迅速建立静脉通道，补充血容量；有人给他戴上氧气面罩……
温婉被轻轻扶开，给医护人员让出足够的空间。她紧紧抱着被吓坏了的琛琛，母子二人依偎在一起，看着眼前忙碌而紧张的抢救场面，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的目光死死锁在凌云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看着他被小心翼翼地固定在担架上，看着他被快速而平稳地抬出这片充满噩梦的废弃厂房。
救护车的鸣笛声在门外尖锐地呼啸着，红蓝交错的灯光透过破败的窗户投射进来，映在温婉泪痕斑驳的脸上，明明灭灭。
厂房外，夜色已然降临。冷风吹过，带着深秋的寒意，却吹不散那浓重的血腥气，也吹不暖温婉那颗如坠冰窖的心。
她低头，看着自己满手已经半凝固的、属于凌云的鲜血，那刺目的红，如同最炽热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心上，将过去五年积攒的所有冰霜、怨恨、委屈，都灼烧出了一大片空白。
脑海里反复回放的，只有他毫不犹豫扑过来的身影，和他倒下前，看着她时，那带着释然和一丝满足的、极其微弱的目光。
他用自己的命，护住了她和孩子的命。
这个认知，像一把重锤，狠狠砸碎了她心中那堵自以为坚不可摧的冰墙。
“妈妈……”琛瑟缩在她怀里，小声啜泣，“爸爸会死吗？”
温婉猛地收紧手臂，将儿子更深地拥入怀中，仿佛这样才能汲取一丝力量。她望着救护车消失的方向，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坚定：
“不会的……爸爸不会有事……他答应过我们的……”
她像是在安慰儿子，更像是在对自己发誓。
警车的灯光在一旁闪烁，林薇薇被押上警车，她疯狂的叫骂声隐约传来，但很快就被关上的车门隔绝。
一场突如其来的绑架风暴，似乎就此平息。
但另一场源自内心、关乎爱与原谅的风暴，却在温婉的心中，刚刚开始掀起滔天巨浪。
救护车载着生命垂危的凌云，载着温婉和琛琛所有的恐惧与希望，朝着医院的方向，疾驰而去。
夜，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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