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医院地下室的灯，连续三天亮到晚上九点。林晓坐在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屏幕上的 “农村患者标注模板” 被改得满满当当 —— 原来只有 “症状、病史” 的字段，现在多了 “劳动强度”“日常作息”“居住环境” 三栏，甚至还有李伯帮忙补充的 “中医症状” 选项，比如 “舌苔厚腻”“脉象沉缓”。
“李伯，您看这个标注对不对？” 林晓举着一份病历问。今天李伯特意来医院，帮她把关中医症状标注。病历上写着 “65 岁，长期种水稻，关节疼遇冷加重”，林晓在中医症状栏填了 “舌苔白腻，脉象沉迟”。
李伯眯着眼睛看，点头说：“对。农村老人长期在田里沾水，湿气重，舌苔多白腻；气血亏，脉象就沉迟。你把这些加上，AI 说不定能更准认风湿。”
三天下来，林晓改完了 200 份存量病历的标注，又找了 50 份新收的农村慢性病病历做测试。当系统弹出 “风湿性关节炎识别准确率 72%” 的结果时，她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 比之前整整提升了 14 个百分点！
第二天一上班，林晓就拿着测试报告去找张建国。刚敲开办公室门，就见张建国盯着电脑屏幕皱眉，手指点了点：“你先别高兴，看看这个。”
林晓凑过去，屏幕上是康医科技发来的 “系统巡检提醒”，红色字体格外刺眼：“尊敬的用户，本周末将进行二代 AI 系统年度巡检，请注意：1. 禁止私自修改标注规则及参数设置；2. 违规操作将触发保修协议失效，系统故障需自行承担维修费用。”
林晓心里一沉，刚升起来的喜悦瞬间凉了半截：“主任，我们只是补充了点标注，不算违规吧？”
张建国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康医科技的规矩，他们说了算。上次邻县医院自己加了个‘患者职业’字段，结果巡检后系统就出了故障，康医要收 8 万维修费才肯上门。”
从主任办公室出来，林晓的脚步沉甸甸的。她回到地下室，盯着屏幕上的巡检提醒，越想越不甘心 —— 明明改标注能提升准确率，凭什么康医科技说不准就不准？
“想看看后台吗？” 周涛突然凑过来，压低声音，“我有个维护账号，是之前康医科技的人忘删的，能看参数设置，就是改不了。”
林晓眼睛一亮：“真的？能看看‘保修条款’吗？说不定里面有漏洞。”
周涛打开系统后台登录界面，输入
一串复杂的账号密码。页面跳转后，密密麻麻的参数列表弹出来，林晓很快找到 “症状识别权重” 板块 ——“老年患者权重”“儿童患者权重”“农村患者特征匹配度”…… 这些关键参数后面，都带着
一个醒目的红色 “锁定” 标识，鼠标点上去，只显示 “无修改权限”。
“怎么都是锁着的？” 林晓愣住了。
“上次康医科技的人来修系统后就这样了。” 周涛无奈地说，“他们说怕非专业人员乱改参数，把管理员密码也换了，之前给的通用密码早没用了。”
林晓试着在 “农村患者特征匹配度” 参数旁点击 “解锁”，弹出 “请输入管理员密码” 的提示框。她想起周涛说的 “通用密码”，输进去，果然显示 “密码错误”。再试几次，还是一样的结果。
“他们就是故意的。” 林晓攥紧了鼠标，指尖泛白。周涛说的邻县医院故障、现在被锁的参数、还有巡检提醒里的 “违规追责”—— 这些事串在一起，怎么看都像个圈套。
晚上回到家，林晓翻出手机，拨通了大学导师周教授的电话。周教授是医疗 AI 领域的专家，当年林晓做毕业设计时，就是他指导的。
“老师，我们县医院的康医二代 AI 系统，参数被锁死了，改标注还会触发保修失效，这正常吗？” 林晓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一遍，语气里满是困惑。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周教授的声音传来：“这是康医科技的老套路了，叫‘数据壁垒’。故意锁死关键参数，让基层医院用不好二代系统，等你们忍无可忍，就会主动买他们的三代系统。我之前接触过一个县医院，跟你们情况一样，自己改了参数，结果系统直接瘫痪，康医科技要收 10 万维修费才肯修，最后没办法，只能买了新系统。”
林晓握着手机，心里冰凉 —— 原来不是系统技术不行，是康医科技故意不让他们用好！挂了电话，她坐在桌前发呆，目光落在母亲的误诊病历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病历纸，突然，“诊断医生” 那一栏的名字跳进眼里：王浩。
这个名字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林晓皱着眉想，是康医科技的宣传册？还是之前查系统资料时看到的专家名单？她翻遍了桌上的资料，却没找到相关记录。但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 —— 母亲当年的误诊，会不会也跟这被锁的系统有关？王浩又跟康医科技有没有关系？
正想着，手机屏幕亮了，是周涛发来的消息：“康医科技的巡检人员明天就到，他们说要先检查标注模板，你赶紧把改的内容先备份，万一要恢复默认设置呢？”
林晓看着消息，心里五味杂陈。她点开电脑，把改好的标注模板导出到 U 盘，又对着后台那些红色的 “锁定” 标识看了很久 —— 这些锁，锁得住参数，却锁不住她想帮基层患者的心。
第二天一早，林晓提前到医院，刚打开电脑，就见张建国站在地下室门口，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康医科技的人来了，在会议室等着，你跟我过去一趟，把测试报告带上，跟他们说说标注的事，看看能不能通融。”
林晓攥紧了 U 盘，跟着张建国往会议室走。走廊里的光线透过窗户照进来，却暖不了她紧绷的神经 —— 康医科技的人突然提前来，是察觉了什么？这场巡检，又会是一场怎样的博弈？她摸了摸口袋里母亲的病历，心里默默想：不管怎样，都要保住那些改好的标注，不能让基层患者再被这锁死的系统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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