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回到藏剑峰时,天光已彻底破晓。雨后的山峦被洗得青翠欲滴,晨雾如轻纱缭绕山腰,峰顶大殿在云海中若隐若现,宛如仙境。可这仙境般的景致,在她眼中却透着刺骨寒意,每一缕晨光都像淬了冰。
她拖着沉重的脚步推开木屋门,瞬间僵在原地——屋里早已坐满了人。醉剑仙楚狂斜倚在简陋木桌旁,手中端着杯温热的清茶,氤氲水汽模糊了他脸上的倦意;谢无妄立在窗边,背影挺拔如松,目光投向窗外翻涌的云海,周身气息冷冽;苏婉正踮脚整理书架,陈大石则笨拙地擦拭着桌椅,两人动作间带着刻意的自然,却难掩眼底的担忧。
“师、师父……大师兄……”林小满声音发颤,昨夜的惊悸与疲惫还未散去。
楚狂放下茶杯,抬眼扫过她:“一夜未归,去哪了?”
“我……去后山练剑了。”她低下头,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剑柄,声音小得像蚊蚋。
“哦?”楚狂似笑非笑,指了指她的鞋底,“藏剑峰的后山,能长出明法峰特有的青玄泥?”
林小满心头巨震,下意识低头看去——鞋底边缘果然粘着暗青色泥土,那是明法峰西侧竹林独有的土壤,因地下埋着青玄石矿脉,颜色万年不褪。
“我……”她脑中飞速运转,却想不出合理的借口。
“行了,别编了。”楚狂摆摆手,示意她坐下,“无妄,布结界。”
谢无妄转身,指尖灵力流转,淡青色光膜瞬间笼罩门框,将屋内与外界彻底隔绝。林小满的心跳愈发急促,她看向师父与师兄师姐,苏婉冲她递了个安心的眼神,陈大石则憨厚地挠了挠头,眼中满是关切。
“小满,王铁的家人来了。”楚狂率先开口,语气沉重,“一对凡人夫妇,从山脚下的村子赶来,跪在宗门大门口哭了一整天,只求一个说法。可执法堂只给了‘修炼禁术、走火入魔’的托词,连尸体都不让看,直接火化了。他娘当场就哭晕过去。”
屋内死寂无声,窗外的鸟鸣被结界隔绝,只剩几人压抑的呼吸声。
“不止王铁。”谢无妄突然开口,声音冰冷如霜,“昨晚,炼器峰又失踪了一名弟子,孙海,炼气六层,主修《赤炎诀》。”
林小满猛地抬头:“他也是……”
“也是精血旺盛、功法偏阳。”谢无妄转过身,那双素来平静的眼眸中翻涌着暗流,“他失踪前最后出现的地方,正是明法峰后山。”
“哐当”一声,苏婉手中的抹布掉在地上,她脸色惨白:“大师兄,你是说……凶手在执法堂高层?”
“是赵元明。”楚狂端起茶杯,却没喝,只是盯着杯中浮沉的茶叶,“你们可知‘魔婴剑’?上古魔道禁术,取五名精血旺盛、功法相生相克的修士,抽其精魂,炼其血肉,融入剑中。剑成之日,可斩元婴、吞神魂,更能以血祭阵法强行凝聚残魂,重塑肉身。”
林小满脑中轰然作响,偏殿中那个苍白如纸的女人身影瞬间浮现。
“师父,您早就知道?”她声音发颤。
楚狂沉默良久,眼中泛起悠远的疲惫:“三十年前,我有个师妹叫凌月,天赋卓绝,剑心纯粹,是宗门寄予厚望的下一代掌门。她下山历练时,结识了散修赵元明,那小子资质平平,却对她痴心一片。凌月被他打动,带他回山求师父收为弟子。”
“师祖同意了?”苏婉轻声问。
“同意了。”楚狂苦笑,“赵元明确实争气,十年间从炼气冲到金丹,成了执法堂最年轻的执事。可后来,凌月在除魔任务中为救他,被魔道妖人的‘噬魂咒’击中,魂魄受损,肉身日渐枯萎。赵元明疯了似的寻找救治之法,偷学魔功被师父发现,逐出师门。我以为,这事早就结束了。”
“他回来了。”谢无妄补充道,“二十年前,他带着一身诡异修为重回宗门,献上失传剑谱,声称改邪归正。师祖念及旧情,让他留在执法堂。这些年,他步步攀升,执掌执法堂,表现得比谁都恪守门规。直到三个月前——”
“清水镇。”林小满脱口而出。
“没错。”楚狂点头,“清水镇的魔气裂隙,本不该惊动执法堂首席,他却亲自带队。事后我查明,那裂隙正是他布下的聚阴阵阵眼,手法与三十年前他偷学的魔功如出一辙。”
所有线索瞬间串联——赵元明在各地制造魔气裂隙,收集提纯魔气维持凌月生机,同时猎杀特定弟子,欲借大比剑池之力炼制魔婴剑,彻底复活凌月。
“师父,您为何不早揭发他?”林小满不解。
“无凭无据,且凌月在他手中。”楚狂眼中寒光闪烁,“他经营宗门二十年,执法堂大半是他的人,贸然动手只会引发内乱,死伤更重。”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陈大石急道。
“破坏他的仪式。”楚狂站起身,目光锐利如剑,“魔婴剑炼制需五名祭品精魂在大比开幕式剑钟敲响时同时引动,只要救下一人,仪式便会功亏一篑。而赵元明眼中,最合适的第五个祭品,就是你,小满。”
陈大石猛地站起:“不行!小师妹才炼气四层,这太危险了!”
“正因为她修为低,赵元明才会放松警惕。”楚狂看向林小满,“你撞破他的秘密,又持有无妄的破禁符,对他而言,你是有‘因果牵连’的完美祭品。当然,如果你不愿意——”
“我愿意。”林小满打断他,握紧剑柄,指节泛白,眼神却异常坚定,“王铁、孙海他们不该死。如果我能阻止这一切,做诱饵又何妨?而且,我有阿锈。”
阿锈在她脑海中轻轻应了一声,古剑发出低沉嗡鸣。
楚狂盯着她看了许久,缓缓点头:“好。无妄,你暗中保护小满,非赵元明亲自出手,不得露面;苏婉、大石,你们持此玉简联络各峰,里面是赵元明制造魔气裂隙、修炼魔功的证据,大比当天仪式一破,立刻公之于众。”
苏婉接过玉简,指尖微颤:“师父,这会引发宗门地震的。”
“要的就是地震。”楚狂冷笑,“执法堂这颗毒瘤,早该清了。”
众人离去后,屋里只剩林小满与楚狂。“师父,您对凌月师叔……”
楚狂走到窗边,望着云海,声音低沉:“有些事,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当年我太骄傲,总以为她会在身后等我,等我想回头,她已走向别人。”晨光中的背影,竟透着几分佝偻。
“小满,如果我出事,藏剑峰就交给你和无妄了。”他递过一枚漆黑剑形玉佩,剑锋处有一线血红,“这是‘斩念’,我温养五十年的本命剑符,可斩金丹全力一击,慎用。”
林小满接过玉佩,入手冰凉刺骨,郑重行礼:“弟子谨记师父教诲。”
走出木屋时,练剑坪传来弟子们晨练的呼喝声,一切如常。可林小满知道,一场风暴,已在青云剑宗的腹地悄然酝酿。
明法峰偏殿内,赵元明正跪在蒲团前,轻柔地梳理着凌月的长发。她的发丝愈发干枯,灰白色从发根蔓延,像冬日衰败的芦苇。
“阿月,再坚持四天。”他低声呢喃,眼中满是痴迷,“四天后,我们离开青云山,去南方盖间小房子,你种花,我练剑,像年轻时说好的那样。”
凌月毫无反应,空洞的眼眸望着墙壁,仿佛那里有看不见的幻影。
“第五个祭品,我选了林小满。”赵元明的声音冷下来,“她拿着谢无妄的破禁符,楚狂他们已经起疑。用她当祭品,正好断了楚狂的念想。当年若不是他优柔寡断,你也不会变成这样,明明喜欢你,却不敢说出口,虚伪至极。”
凌月的睫毛突然颤了颤,嘴唇轻动:“师……兄……”
赵元明的笑容僵在脸上,握紧她的手,指节发白:“阿月,你的师兄是我,楚狂不配。”
凌月再次陷入沉寂,眼中雾气更浓。赵元明站起身,走到角落打开黑色木匣,里面躺着四枚血红珠子,每颗都封印着一道扭曲的魂魄——王铁、孙海,还有镇魔狱的两名囚犯。
“还差一颗。”他喃喃念着“林小满”,嘴角勾起残酷笑意。
门外,两名执法堂弟子垂手而立:“启禀长老,炼器峰李炎已派往后山执行特殊任务,子时前不会返回;剑符峰张明远得知药园有玄阳草可救其妹,已动身前往。”
赵元明满意点头:“做得干净些,大比在即,不可留下把柄。”
他站在偏殿门口,望着藏剑峰的方向,眼中闪过决绝:“楚狂师兄,这一次,我不会再输了。”
风吹过竹林,沙沙作响,像无数细碎的脚步声,正在悄然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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