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林小满随众人抵达赤炎山深处的千丈绝壁前。石壁通体赤红如凝血,遍布蜿蜒流转的古老符文,晨光下泛着暗红光泽,仿佛有生命般搏动。赤霄真人、火云真人与焚天谷核心长老肃立一旁,沈寒与谢无妄护在林小满身后,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此处便是火炼洞天入口。”赤霄真人抬手指向绝壁,“洞内时间流速为外界十倍,外界一日抵洞内十日,你可在此修炼三年,等效外界三十年。”他话音微沉,“但洞天内地心火脉横流,心魔幻境暗藏,更有上古遗存的未知凶险。能否撑到最后,全凭你自身造化。”
林小满握紧剑柄,掌心沁出薄汗:“弟子明白。”
赤霄真人颔首,双手缓缓结印。指尖流转的灵力牵引着绝壁符文,从暗红渐转赤红,最终迸发刺目金光。“开!”低喝声落,绝壁中央裂开一道赤红光门,如燃烧的火焰般吞吐着混沌气息,门后景象全然模糊。
“进去吧。”赤霄真人收印,“三年后光门将再度开启,一旦错过,便需再等三十年。”
林小满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谢无妄与沈寒。“大师兄,沈师兄,我去了。”
“小心。”谢无妄的声音沉稳有力,眼底满是关切。
沈寒递来一枚冰蓝色玉简,入手冰凉刺骨:“遇心魔幻境时捏碎,可护心神不失。”
“多谢。”林小满将玉简收入储物袋,不再犹豫,迈步踏入光门。
天旋地转间,她已置身一片灼热天地。脚下岩浆翻涌,赤红汁液裹挟着气泡咕嘟作响,空气中漂浮着点点火焰精灵,温度高得几乎要灼穿灵力护体。若非提前运转功法,恐怕瞬间便会化为焦炭。
这是座巨大的地下溶洞,穹顶高不可测,四通八达的通道延伸向未知深处,洞壁镶嵌的火灵石散发着浓郁灵气,纯度远超外界十倍。“好精纯的灵气……”林小满喃喃自语,可这份馈赠的背后,是足以致命的酷热。
“阿锈?”她在心底呼唤。
剑灵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痛苦:“这里火系灵力太盛……镇魔剑属阴……被死死压制……”
“那怎么办?”林小满心头一紧。
“找……找阴凉之地……”阿锈的声音愈发微弱,“否则……我撑不了多久……”
在这片火海中寻阴凉处,无异于缘木求鱼。林小满咬咬牙,随意选了一条通道深入。通道内虽依旧灼热,但无地面岩浆侵扰,她小心翼翼避开好奇围拢的火焰精灵,行至半个时辰后,前方出现三条岔路——向上、向下、平直向前。
她果断选择向下的通道。地底深处,或许能寻到一丝凉意。通道愈发陡峭,温度缓慢下降,又行半个时辰,一股刺骨寒意扑面而来。通道尽头的石室中央,一口黑如墨玉的寒潭静静流淌,潭边生长着几株雪白灵草,叶片凝结着细碎冰霜。
“玄阴潭!”林小满又惊又喜。她曾在青云典籍中见过记载,此潭是地心火脉与极阴地脉交汇而成,潭水至阴至寒,既能中和火毒,更是修炼的宝地。更重要的是,这里的环境对镇魔剑极为有利。
她在潭边盘膝而坐,将古剑横于膝上。剑身触及寒气,发出清脆嗡鸣,似久旱逢甘霖的欢呼。“阿锈?”
“……好多了……”剑灵的声音恢复些许气力,“这里……可以修炼。”
林小满取出《养剑诀》与《月华剑诀》玉简,心神沉入其中,任由灵气与寒气涌入体内。
洞天内无日月轮转,林小满便以石壁刻痕记时,每十日添一道印记。
第一个月,炼气六层的屏障轰然破碎;第三个月,修为稳步踏入炼气七层;半年光阴,《养剑诀》第二重圆满,“新月初升”剑意大成;第九个月,炼气八层的力量在体内奔腾;一年期满,她冲击炼气九层成功,丹田内灵力已然充盈,开始筹备筑基。
筑基是修仙路上的第一道天堑,需将气态灵力压缩凝练为液态剑元,稍有不慎便会灵力暴走、经脉尽断。林小满在寒潭边静坐七日七夜,《养剑诀》运转到极致,丹田内灵力如旋涡般高速旋转压缩。每压缩一分,经脉便如被钢针刺穿,第三日时,她已七窍流血,浑身浴血如染。
可她不能停。两年零九个月的封印时限如悬顶之剑,她没有时间浪费。第七夜深夜,丹田内传来清脆的“咔嚓”声,气态灵力疯狂坍缩,最终凝结为一滴淡金色剑元——筑基,成了!
她睁开眼,吐出一口浊气,气劲化作无形剑气,将对面石壁削下厚厚一层。握掌感受体内澎湃的剑元,林小满心中激荡:这便是筑基期的力量!
“恭喜。”阿锈的声音轻快了些,“玄阴潭寒气稳固了第七重封印,暂时无忧。”
“我们继续。”林小满目光坚定,开始修炼《月华剑诀》第二式“弦月当空”。这一式要求剑光如弦月清冷锐利,能斩虚妄,她足足耗费三月才勉强掌握。此时距入洞已过一年半,等效外界十五年。
她起身折返岔路口,选择了向上的通道。行至两时辰后,前方传来兵刃碰撞的铿锵声。通道尽头是座巨大的熔岩湖,湖中央石台上,两道虚影正在激战——一人持剑,一人持刀,招式精妙绝伦,剑光刀影纵横间,整个溶洞都在震颤。
那持剑虚影的剑法,竟与《月华剑诀》有七分相似!林小满心头一动,想起赤霄真人所言,凌月师叔曾在此研究火系道法与镇魔剑的契合之道。
激战很快落幕,持剑虚影一剑刺出,月华般的剑光将持刀虚影斩为两半。随后,虚影转身望向她藏身之处,温和的女声响起:“既然来了,便出来吧。”
林小满心头一震,这声音与凌月师叔的气质别无二致。她走出暗处,躬身行礼:“弟子林小满,见过凌月师叔。”
虚影眼中闪过讶异:“你是……我的传人?”
“正是。”
“林小满……”虚影轻声重复,眼神渐趋凝重,“你能至此,既是镇魔剑的选择,也说明……时间不多了。”她周身光影微微闪烁,“我留下的神念仅能维持一炷香,你仔细听好。”
林小满肃然颔首。
“火炼洞天不仅是修炼之地,更是上古火神祝融与冰神玄冥的战场。那一战天崩地裂,二人同归于尽,精血洒落形成此洞。”虚影指向熔岩湖深处,“湖底有座祭坛,供奉着祝融的火神令与玄冥的冰神珠——这是开启封魔之地的两把钥匙。”
林小满瞪大眼睛,屏住呼吸。
“祭坛有禁制,需同时掌握火系与冰系力量方能进入。”凌月的虚影凝视着她,“我当年仅得《焚天诀》部分传承,未能成行。但你修炼的《月华剑诀》属阴,与冰系相近,若能习得完整《焚天诀》,或可一试。”她语气郑重,“切记,两物需同时取用,否则禁制反噬,必死无疑。”
虚影开始变得透明,“时间到了。”她轻声道,“小满,镇魔剑是钥匙亦是诅咒,持剑者注定背负使命。若你不愿……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林小满摇头,眼神坚定:“弟子不后悔。”
凌月笑了,笑容清澈温暖。“好。这道神念的最后力量,便赠予你。”指尖轻点林小满眉心,一股清凉意念涌入——正是《月华剑诀》第三式“满月凌空”的完整传承,以及她毕生剑道感悟。
“谢谢师叔。”林小满眼眶发热。
“去吧。”虚影彻底消散,余音在空气中回荡,“小心……赤炎……”
又是赤炎!林小满握紧拳头,看来这位上任谷主的秘密,远比想象中更深。
她返回玄阴潭,用半年时间巩固筑基修为,将“满月凌空”练至小成。两年期满,她决定前往洞天深处,寻找《焚天诀》的完整传承。
越往深处,温度越高,火系灵力愈发狂暴。到后来,即便运转灵力护体,林小满也觉得皮肤灼痛。三日后,一座赤红宫殿出现在眼前,殿门刻着“焚天殿”三字,门前矗立着祝融与玄冥的石像,气势威严。
她伸手触碰殿门的刹那,石像骤然活转。“闯殿者,死!”祝融石像发出沉闷咆哮,手中凝聚火焰巨剑;玄冥石像则凝结冰枪,寒气逼人——两尊石像皆有金丹初期实力!
林小满拔剑出鞘,“新月初升”剑意迸发,月华般的剑光直取祝融石像咽喉。火焰与月华碰撞,刺目光芒四溅。玄冥石像趁机挺枪刺来,枪尖冰寒刺骨。她身形急转避开,反手一剑斩向石像手臂,“铛”的一声巨响,虎口崩裂,连退三步。
金丹期的实力果然强悍,但她没有退缩。林小满深吸一口气,同时运转三门功法:丹田内的剑元疯狂流转,一部分化作月华剑气,一部分则依循凌月师叔留下的火系感悟,剥离阴属性,提纯阳刚之力。
这是一场豪赌,却成功了。她的剑上,一半清冷如月,一半炽热如火。两尊石像的动作骤然停顿,眼中闪过疑惑,竟缓缓收回武器,退回原位。殿门“吱呀”一声,缓缓开启。
大殿空旷,中央石台上静静躺着一枚赤红玉简——正是《焚天诀》。林小满拿起玉简,海量信息涌入脑海:火系道法的精髓、控火之术、炼火之法……她如饥似渴地汲取着。
三个月后,《焚天诀》入门,剑上可附着烈焰;半年后,三门功法已能勉强平衡运转;九个月后,她突破至筑基后期。距三年之期,仅剩三月。
林小满再次来到熔岩湖,运转《焚天诀》纵身跃入岩浆。滚烫的岩浆对她已无威胁,她如游鱼般下潜百丈,湖底果然出现一座三丈见方的祭坛,火神令与冰神珠分置两侧,一赤一蓝,气息截然相反。
她双手同时伸出,左手触碰火神令,灼热力量如火龙般涌入体内;右手握住冰神珠,极寒之气似冰蛇蔓延经脉。冰火两重天的剧痛撕裂着四肢百骸,经脉哀嚎,丹田震颤,意识几近模糊。
“坚持住……”阿锈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驯服它们,达成平衡……”
林小满闭上双眼,心神沉入体内,引导火焰与寒气交融。不知过了多久,火焰渐渐降温,寒气缓缓升温,两种力量不再相互抵触,而是真正融合——左手掌心浮现冰蓝火焰,右手掌心凝结火红冰晶。
她成功了!
收起两物,林小满迅速上浮。刚冲出湖面,整个洞天突然剧烈震动,穹顶石块簌簌坠落,地面开裂,岩浆喷涌而出。“洞天要崩塌了!”她脸色剧变,想必是取走钥匙破坏了天地平衡。
她拼尽全力冲向光门,身后崩塌速度越来越快,通道不断断裂,岩浆如洪水般追击。在光门即将闭合的刹那,她纵身跃入。
穿过光门的瞬间,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崩塌声。眼前一亮,她已回到绝壁前,众人皆在等候。看到她平安归来,谢无妄与沈寒明显松了口气,可赤霄真人的脸色却骤然一变。
“你……拿到了?”他死死盯着林小满。
林小满点头,取出火神令与冰神珠。赤霄真人看着两物,又望向已然崩溃的绝壁,突然笑了,笑容复杂难辨:“果然……天命如此。”
他转身对火云真人道:“开启传送阵,送他们去封魔之地。”
火云真人一愣:“谷主,封魔之地还有三个月才到开启之期——”
“等不了了。”赤霄真人打断她,语气凝重,“洞天崩塌的动静太大,很快会引来各方势力觊觎。到时候,想走都走不了。”他看向林小满,“做好准备,明日一早,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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