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冲向第三条通道，身后的岩壁在震动中坍塌，露出后面蠕动的暗红晶簇。那些晶体像活物般伸出触须，试图抓住他们。陆琰断后，玉心剑光刃舞成一片蓝银光幕，砍断追来的晶须。
第三条通道窄得只容一人通过，岩壁上全是抓痕，像有什么被硬拖进去过。通道尽头是扇刻满符文的黑曜石门，门上嵌着七颗排成北斗状的珍珠，正发着不祥的红光。
“这是……守山人的封印？”陆琰认出门上的符文和山岳战甲上的一样。
露娜游上前，指向门侧一个不起眼的凹槽：“父王说过……需要王族之血……”
她划破手掌，把带血的手按进凹槽。血渗进黑曜石的瞬间，七颗珍珠的红光骤变成银蓝色，门上的符文依次亮起。随着沉重的摩擦声，石门缓缓滑开。
一股强大的吸力猛地从门内涌出！三人毫无抵抗之力地被卷了进去，石门在身后“轰”地关上。等陆琰稳住身子，眼前的景象让他血液几乎冻结。
这是个巨大的球形空间，中央悬着一道三丈长的暗红裂隙，像不断蠕动的伤口。裂隙两侧的海水完全静止，形成诡异的真空带。
更可怕的是，裂隙前跪着十二个白袍人——净世使。
他们围成一圈，正在进行某种仪式，每人手里捧着一块陆琰熟悉的碎片：玉心剑、山河鼎、照魂镜、镇魂铃……七件守山法器，全被染成了暗红色。
裂隙正下方，一个瘦小的身影被暗红晶簇构成的锁链捆着，是阿莲！小女孩紧闭双眼，眉心的金莲印记变成了暗紫色，全身爬满晶化纹路，只有胸口轻微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
“阿莲！”白薇要冲上去，被陆琰一把拉住。
“等等！看那个——”
净世使们的吟唱突然拔高，裂隙剧烈扭曲起来。一只覆着暗红晶甲的巨手从裂隙里缓缓伸出，有渔船那么大，指尖滴落的液体在海水中腐蚀出“嘶嘶”白烟。那只手伸向阿莲，碰到她额头的瞬间，小女孩猛地睁开眼睛……
那双本该清澈的眸子，此刻全是暗红色。
“欢迎…守山人…”阿莲的嘴唇蠕动着，发出的却是苍老嘶哑的声音，“我为你…准备了…盛大的…欢迎仪式…”
十二名净世使同时转身，兜帽下的脸让陆琰心头巨震：她们全长得像白薇和白芷的姐姐白露！只是每张脸都有不同程度的晶化。
“姐姐……”白薇的声音发抖。
“不，她们不是白露。”陆琰握紧玉心剑，山岳战甲上的符文全亮起来，“是归墟用白露的基因培育的复制体。真正的白露早就……”
“死了？”阿莲——或者说占据她身体的东西——歪头露出诡异的笑，“死亡…对归墟而言…只是形态转换…”
巨手完全伸出裂隙，露出后面连着的庞大身躯。那是个难以名状的怪物，上半身勉强像人，下半身是无数扭动的晶化触须。
它头部没有五官，只有一张不断开合的竖嘴，里面是层层叠叠的利齿。
“本体投影……”陆琰感到守山人印记灼烧般的痛楚，“它想通过阿莲完全降临！”
怪物发出震耳的尖啸，十二名复制体同时扑来！她们快如闪电，每人手里握着被污染的法器，爆发出恐怖的暗红能量。
白薇迎上前，金莲印记全力爆发，和最前面的三个复制体打成一团。
露娜的紫鳞鱼尾卷起漩涡，暂时困住右边的敌人。陆琰则直冲中央的怪物，玉心剑光刃与山岳战甲力量共鸣，砍向捆着阿莲的晶化锁链。
“铛！”
剑刃和锁链撞出刺眼火花，只留下浅痕。怪物嘲弄地低吼，更多触须从裂隙里伸出来，每条触须顶端都长着一只银灰色的眼睛——和守山人印记一模一样的眼睛！
“你以为…只有你会用守山人的力量？”怪物透过阿莲的嘴说道，“这三百年来…我吞了多少守山人…学习…进化…”
一条触须猛地刺向陆琰面门，尖端闪着和山岳战甲同源的银光！陆琰勉强扭头躲开，却被另一条触须抽中腰部，战甲发出呻吟。
更糟的是，那些触须上的眼睛同时亮起，投出无数幻象：
皇陵里惨死的士兵、珊瑚城陷落的鲛人、被吞噬的守山人残魂……最可怕的是，他看见了自己，一个全身晶化、眼里只剩暗红的“陆琰”。
“加入我们…”幻象里的晶化陆琰伸出手，“永恒…强大…不再有痛苦…”
真实的陆琰闷哼一声，守山人印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强行驱散幻象。他看向苦战的白薇和露娜，又看向被捆住的阿莲，突然明白了。
“你控制不了她！”陆琰冷笑，“不然早完成降临了！阿莲的意志还在抵抗！”
怪物的动作微微一滞，虽然很短，但足够证实陆琰的猜测。他不再犹豫，把三块龙鳞碎片按在胸口，山岳战甲上的游龙纹脱离甲胄，化成实体般的银龙绕在身边。
“白薇！现在！”
白薇心领神会，硬挨一击脱出战团，冲到陆琰身旁。她咬破手指，把一滴蕴含金莲本源的精血滴在龙鳞碎片上。露娜也挣脱敌人，紫鳞鱼尾卷起漩涡暂时挡住追兵。
三块龙鳞碎片在精血激发下光芒大盛，拼合的圆中央，一道虚影渐渐凝实——正是缺失的核心碎片！虽然只是投影，但已足够引发共鸣。
“以守山人之血…”陆琰划破手掌，血染红龙鳞，“唤龙鳞真名！”
“以净世之莲为引…”白薇结印，金莲印记投出一道金光。
“以鲛人王族为证…”露娜取下颈间的珍珠项链，捏碎在龙鳞上。
“苏醒吧，沧溟之鳞！”
三人的声音在海水中共振。龙鳞投影爆发出耀眼的蓝光，瞬间充满整个空间！十二名复制体痛苦地尖啸，纷纷捂住眼睛。怪物的触须剧烈抽搐，裂隙也开始不稳定地扭曲。
最惊人的是，阿莲的身体突然猛烈挣扎起来！她眼中的暗红和金光交替闪烁，眉心的印记不停变色。
“大…哥哥…”小女孩的本音断断续续传来，“救…我…”
“阿莲！”陆琰趁机冲上前，玉心剑全力砍向晶化锁链。这次，在龙鳞之光的加持下，锁链应声而断！
怪物愤怒地咆哮，更多触须从裂隙里伸出来，但已经晚了。获得自由的阿莲突然张开双臂，眉心金莲印记彻底爆发！纯净的金光像利剑刺进裂隙，怪物被击中的部位立刻开始崩解。
“不！”怪物不甘地嘶吼，“钥匙…是我的…”
“滚回你的深渊！”陆琰把龙鳞投影按向裂隙，山岳战甲上的符文全部脱离甲胄，化成锁链缠住裂隙边缘，“以此鳞为引，以此甲为凭，以此血为誓——封！”
龙鳞之光、金莲净世之力、山岳封印术三者合一，形成巨网盖在裂隙上。怪物发出最后的尖啸，触须一根根断裂，本体被强行拉回裂隙深处。十二名复制体也纷纷倒地，化成暗红晶尘消散。
当最后一丝裂隙被封印，精疲力尽的阿莲落进陆琰怀里。小女孩虚弱地睁开眼睛，眸子重新变得清澈，只是眉心印记变成了金紫交织的奇异颜色。
“对不起…”她轻声说，“我差点…”
“不是你的错。”陆琰轻抚她的头发，突然注意到她手里紧紧攥着什么——那是一块青蓝色的核心鳞片，上面刻着古老的守山人符文。
“最后一块龙鳞甲…”白薇游过来，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她一直藏在手里！”
露娜检查着球形空间：“那些净世使…还有怪物…真的消失了？”
“只是暂时的。”陆琰看向原来裂隙的位置，那里只剩一道浅疤，“归墟本体太强，这个封印最多撑三个月。我们必须在那之前集齐七器，找到彻底关闭裂隙的办法。”
阿莲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缕暗红色血丝从嘴角溢出。她颤抖的手指向上指：“那里…有东西要来了…”
三人抬头，看见顶部岩壁不知何时已布满暗红晶簇，此刻正像活物般蠕动、扩张。更可怕的是，晶簇里浮出无数张人脸。
陆琮、黑袍国师、白露…甚至鲛人王！他们全睁着银灰色的眼睛，嘴唇同步开合：
『我们…无处不在…』
『守山人…逃不掉的…』
『归墟…永恒…』
“走！”陆琰抱起阿莲，冲向空间的另一端。那里有扇隐蔽的小门，像是建造者留的逃生通道。
四人刚冲出门，身后的球形空间就被晶簇彻底吞没。通道在崩塌，海水浑浊不堪。露娜在前引路，紫鳞鱼尾在黑暗中划出微光。
“这通道通到哪里？”白薇在颠簸中问。
“不知道…”露娜的声音带着决绝，“但只要能离开这儿…”
通道尽头是道垂直向上的竖井，顶端透下微弱亮光。四人奋力上浮，身后的黑暗里伸出无数晶化手臂，想抓住他们的脚踝。
当第一缕阳光透过海面照在陆琰脸上时，他几乎以为这是场噩梦。但怀里阿莲微弱的呼吸，和腰间挂着的完整龙鳞甲，都在提醒他刚才的一切真实不虚。
他们浮出水面的地方是处偏僻的海湾。远处，珊瑚城方向的海面笼罩着诡异的暗红色云雾，不时有闪电般的银光划过。
“还没结束…”陆琰把阿莲交给白薇，望向遥远的天际线，“但至少，我们拿到了第一件完整的法器。”
山岳战甲上的龙鳞纹和腰间的龙鳞甲共鸣着，发出低沉的嗡鸣。仿佛在回应，极远处的陆地上，某座高山之巅，一道银光冲天而起，像在呼唤它的主人。
下一站，天机盘所在的——凌云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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