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心苑内暖意融融,却压不住骤然翻涌的戾气。
柳如眉跪在地上,水绿襦裙膝头磨皱,沾染着茶渍,显得狼狈不堪。
她突然尖声辩解:“不是我!是婉姐姐教我的!
她说太后畏寒,让我加三钱肉桂、二钱干姜,我只是照做,哪里知道会害了太后啊!”
这话像颗石子砸进平静的湖面,殿内瞬间寂静。
萧承泽眼底闪过一丝算计,随即上前一步,语气看似公允。
“父皇,祖母,沈小姐常与柳小姐探讨医理。
柳小姐性子单纯,想来是被人误导,才误信了错误的医理,犯下这等无心之失,还请父皇祖母明察。”
说罢,他隐晦地扫了沈微婉一眼,带着施压的意味。
周遭空气瞬间凝重。
沈微婉却纹丝不动,玄色衣裙在烛火下泛着微光,衬得她身姿挺拔。
她指尖摩挲着袖中“渊”字玉佩,眼底不见慌乱,只有一片清明。
她抬眸看向柳如眉,平静地说:“眉儿说我教你加燥药?
那日靖王府观星台的雅集上,你当着李小姐、刘小姐、苏小姐十几人的面,可不是这么说的。”
话音刚落,她从随身的月白锦囊中取出一本浅青色封皮的册子。
册子边角绣着细密的缠枝莲纹,针脚工整,正是那日雅集时众贵女共用的医理笔记。
当时众人探讨秋日养生之法,特意让丫鬟备了册子记录,最后还轮流在扉页签了名。
原来当日她拿走这医理笔记是为了今日。
沈微婉上前递上册子,翻到一页指点道。
“皇上、太后请看,这里记着眉儿当日说,要用肉桂三钱、干姜二钱给太后温补。
还说是她熬了三夜、查了百部医书才想出的妙法。”
然后目光转向柳如眉“眉儿,怎么今日倒成了我教你的?”
柳如眉的脸“唰”地又白了几分,比殿内的白瓷瓶还要透亮。
她眼神慌乱地躲闪着,不敢看御座上的皇帝与太后,也不敢看沈微婉手中的册子,声音发颤。
“我、我没说过这话!这笔记是假的!是你伪造的!你故意改了内容,就是想陷害我!”
“伪造?”
沈微婉轻轻合上册子,声音里听不出情绪,目光却带着一丝求助看向殿侧的李月蓉与殿外的几位贵女。
“眉儿,你怎么会这么想?那日雅集,李姑娘记录,刘姑娘誊抄,苏姑娘核对,她们都在场。
你忘了吗?当时你还特意让我们帮你检查,说怕记错了药量。”
李月蓉立刻上前:“回皇上、太后,那日柳小姐确实这般说,还拿了誊抄的方子给我们看。这笔记绝无伪造。”
其他几位贵女也纷纷颔首附和,称柳如眉是颠倒黑白。
柳如眉猛地抬起头,泪水模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疯狂的狠厉。
她清楚自己再无周旋余地,索性拉个垫背的!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她的声音嘶哑得像破锣,却带着一股孤注一掷的凄厉。
“这方子是我从沈微婉那里抄来的!是她故意放在石桌上引诱我的!
还有三皇子!是萧承泽逼我的!
他说太后病了,就能把罪名全推到沈微婉身上,对他夺嫡有利!是他们!都是他们害我的!”
她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拼尽全力嘶吼着,将所有罪责都推到了沈微婉和三皇子身上。
三皇子萧承泽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柳如眉,那双总是带着几分傲气的眼睛里充满了震惊和错愕。
“你……你胡说!”
他失声怒吼,声音因过度震惊而变调。
“柳如眉!你血口喷人!我何时逼过你?我何时说过那种大逆不道的话!”
沈微婉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柳如眉歇斯底里地攀咬。
又看了看三皇子惊慌失措的模样,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抹恰到好处的愕然。
直到三皇子的怒吼声落下,她才轻轻蹙了蹙眉。
用一种带着几分委屈和不解的语气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殿内所有人听清:
“眉儿,事到如今,你怎么连三皇子都要拉下水?那日雅集你献方时,三皇子根本就不在场啊。”
这话让萧承泽瞬间冷静。
他收回脚步,那双深邃的眼睛死死盯着柳如眉那张扭曲的脸,里面翻涌着惊涛骇浪,却又被一层冰冷的恨意死死压住。
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有怀疑,有探究,还有毫不掩饰的鄙夷。
他全然不顾,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滋生。
蠢货!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他竟还想拉自己下水?真是可笑又可悲。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杀意,指节泛白,脸上却勾起一抹冰冷嘲讽。
他没有立刻辩解,只给了柳如眉一个“你死定了”的眼神。
萧承泽转向御座,脸上恢复了平日的沉稳,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对着皇帝深深一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父皇,儿臣以为,柳如眉此刻的话,已不足为信。”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柳如眉,带着一丝怜悯,更多的却是冰冷的嘲讽。
“她谋害太后,罪证确凿,如今不过是想拉个垫背的。儿臣那日并未出席雅集,在场诸位可以作证。”
“至于她口中所谓的‘夺嫡’之言,更是无稽之谈。儿臣一心辅佐父皇,绝无半分异心。
柳如眉此举,不仅是污蔑儿臣,更是在质疑父皇的圣明,挑拨皇家骨肉之情!”
皇帝的脸色稍缓,但眉宇间的阴霾并未完全散去。
他沉默地看着萧承泽,又看了看瘫软在地、面如死灰的柳如眉,指节轻轻敲击着御座扶手,发出沉闷的声响。
殿内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在等待他的最终裁决。
良久,他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冰冷,却少了几分之前的怒意。
“承泽所言,也有几分道理。柳如眉,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柳如眉身上,充满了彻骨的厌恶。
“你谋害太后在前,撒谎攀咬在后,其心可诛!来人!”
殿外侍卫立刻应声而入。
“将柳如眉拿下,严加看管!待回宫后,再打入天牢!”
皇帝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却宣判了柳如眉的结局。
“至于三皇子……”
他看向萧承泽,眼神复杂难辨:“此事虽与你无关,但你识人不明,也需自省。
即日起,闭门思过,没有朕的旨意,不得出府!”
柳如眉知道再无转圜余地,重重磕在地上,额头撞得金砖发响,眼泪混着冷汗流下。
“皇上饶命!太后饶命!臣女知道错了!求您们再给民女一次机会!”
“拖下去……”
“嗻!”李德全应下,示意侍卫上前。
侍卫架起瘫软的柳如眉,她虽还想挣扎哭喊,却早已没了力气,只能被拖出殿外。
凄厉的求饶声越来越远,最终被殿门关上的声响彻底隔绝。
萧承泽躬身领旨,额头抵着冰凉的金砖,掩去了眼底最后一丝情绪。
他知道,今日的闭门思过,看似是惩戒,实则是父皇对他产生了怀疑。
柳如眉这个棋子算是彻底废了,还差点引火烧身。
但他并未慌乱。
起身时,他已恢复了往日的沉稳,只是在转身的瞬间,目光如淬毒的冰刃,飞快地扫过沈微婉。
这笔账,他记下了。
沈微婉将一切看在眼里,心中了然。
她合上笔记,指尖拂过字迹,仿佛映照着未来的风浪。
柳如眉被禁足只是第一步,真正的对手萧承泽还在,他背后的势力也未浮出水面。
今日他能舍弃柳如眉,明日便可能用更狠的手段对付自己。
沈微婉攥紧袖中“渊”字玉佩,温润的玉意让她心神稍定。
这场风波虽已落幕,却只是开始。
后续的风浪只会更烈,她必须步步为营,方能护住自己与身边的人。
回到府邸,萧承泽屏退左右,独自一人站在书房的阴影里。
他指尖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下都像是在算计着什么。
“沈微婉……”
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你以为扳倒柳如眉,就能高枕无忧了?”
他走到窗边,望着庭院里随风摇曳的枯枝,眼神变得阴鸷而坚定。
“既然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他喃喃自语,“我倒要看看,没了靖王的庇护,你还能撑多久。”
他抬手招来心腹侍卫,附耳低语了几句。侍卫领命,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书房内再次恢复寂静,只剩下萧承泽眼中一闪而过的狠厉,预示着一场新的风暴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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