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城西北角的密室终年幽暗,仅一方铁窗漏进些许惨淡天光,映得石地上的铁链拖痕如墨狰狞。
萧承泽身着囚服,玄铁镣铐锁于身后,铁链撞壁的“哐当”声刺耳难耐。
可他脊背依旧挺直,额前乱发下的眸子桀骜未减,全然不见阶下囚的狼狈,仍是那权倾朝野的三皇子模样。
密室正中乌木案几后,皇帝端坐其上,龙袍十二章纹泛着冷硬光泽,眉峰紧蹙,威严与失望交织的气压笼罩全场。
案侧,沈微婉一身素衣,指尖攥着藏有铁证的锦盒,面色沉静。
萧景渊则着玄色朝服,周身寒气逼人,目光如寒刃射向萧承泽,积攒多年的恨意与隐忍尽数凝于眼底。
“萧承泽,你可知罪?”皇帝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帝王特有的威压,每一个字都像砸在石地上,震得人耳膜发颤。
萧承泽唇角勾着讥诮,头颅微扬:“儿臣何罪之有?通敌?兵变?下毒?
父皇仅凭流言蜚语便将亲生儿子囚于密室,就不怕寒了天下臣民的心?”他声音洪亮,毫无惧色,竟似受了天大冤屈。
“流言蜚语?”沈微婉上前一步,取出锦盒中密信展开。
“这封你与北狄首领的亲笔信,私印俱全,明写‘事成割云州三城为谢’——这也是流言?”
密信字迹铁画银钩,私印独一无二,正是萧承泽手笔。
可他只扫一眼便嗤笑:“沈微婉,你书香门第出身,怎这般不明事理?伪造书信易如反掌,凭这个就想定我的罪,未免可笑!”
“伪造?”沈微婉冷笑一声,将怀中一叠厚重账册重重拍在案几上,纸页翻飞间带着凛然寒气。
“这是你去年秋以‘拨付北境军粮’为名支取三十万两的军饷录——可你敢说,这笔钱真的化作军粮,送到了将士手中?”
她指尖划过账册上经手人签名与鲜红官印,目光如刃:“去年北境暖冬,牧草丰茂,军粮消耗本就远低于常年,按军需折算,至多不过十万两便足够支撑一季。
况且我沈家军驻守北境,同期收到的粮草,折算银两不足五万,与你支取的数额天差地别,可你支取三十万两,这空缺的部分,你倒说说去了何处?”
“更可笑的是,”沈微婉抽出其中一页,递到萧承泽眼前。
“‘北记商行’的东家,正是你暗中安插在北境的亲信!
这笔军粮银经商行周转,并未采购半粒粮食,反倒换成了军械马匹,最终流入北狄军营的账目。
经手的商行掌柜、转运的镖头,我已尽数掌握,如今都在官府看管之下——你说账目是伪造,难道这些活生生的人证,也是我凭空捏造的?”
账册上的批文、凭证、暗记层层相扣。
从国库支取的批文,到商行接收的凭证,再到银两变相流向北狄的暗记,每一处都清晰可查,形成了完整的证据链。
萧承泽的脸色骤然变得惨白,方才还桀骜的眼神闪过一丝慌乱,却依旧强撑着狡辩。
“军粮拨付向来由王府管家与商行对接,我不过是奉旨督办,底下人从中作梗贪墨,与我何干?”
他猛地抬眼,语气尖锐:“沈微婉,你父亲沈擎手握重兵,本就对皇权心存觊觎!
你如今拿着这些似是而非的账目构陷我,无非是想帮萧景渊扫清障碍,好让镇国公府日后权倾朝野——这般用心险恶,当真是好手段!”
他猛地转头看向皇帝,膝盖一软便要跪下,却被镣铐拽得身形踉跄,眼中瞬间蓄满红丝,满是不甘与“委屈”。
“父皇!儿臣自幼在您膝下长大,您难道还不了解儿臣?儿臣奉旨督办北境军粮,不过是尽心履职,怎敢有半分私念?”
他声音哽咽,带着被“构陷”的悲愤:“镇国公手握北境重兵,镇国公府势力本就盘根错节。
如今沈微婉与萧景渊勾结,拿这些被篡改的账目、被收买的人证来污蔑儿臣,无非是忌惮儿臣,怕日后碍了他们的夺权之路!
这分明是他们设下的毒计,想借您的手除掉儿臣,好让镇国公府与萧景渊独揽大权啊!”
萧景渊静立如松,玄色朝服下的指节早已攥得发白,眼底积压多年的恨意与隐忍几乎要破堤而出。
待萧承泽颠倒黑白的狡辩落下,他才缓缓抬手,重重拍在案几上,声响沉闷却带着千钧之力。
沉声道:“萧承泽,事到如今你还在狡辩!
母妃当年离奇病逝,宫中眼线早已查明是你暗中下毒。
你与北狄的勾结,永安侯早已证词确凿。
就连你府中亲信,都已有人暗中指证你的罪行——你还要抵赖到何时?”
“证词?指证?”
萧承泽冷笑,眼底翻涌着桀骜与讥讽,“那些所谓的亲信,还有永安侯,不过是被你们威逼利诱,才编造出这些虚假说辞。”
萧承泽顿了顿,眼底飞快掠过一丝慌乱,随即被讥讽掩盖:“还有,你母妃,前皇贵妃娘娘?这又与我何干?
皇叔,我们是血脉相连的宗亲啊,你为了染指皇权,竟不惜罗织罪名陷害晚辈,置宗亲情分于不顾——这般步步紧逼,难道就不怕遭天下人唾骂,坏了皇室颜面?”
话音刚落,萧景渊周身的寒气骤然暴涨,玄色朝服下的肩膀猛地绷紧,攥紧的指节泛白如纸,眼底翻涌的恨意几乎要冲破克制。
却终究未发一语,只用更冷冽的目光死死锁住萧承泽——那眼神里的滔天怒意与刻骨隐忍,让密室的空气都似结了冰。
身侧的沈微婉察觉他周身气压的剧变,指尖毫不犹豫地覆上他攥紧的手,掌心传来的温润暖意,如一股清流瞬间抚平他心底翻涌的戾气。
萧景渊肩头的紧绷缓缓松弛,眼底的猩红褪去些许,却依旧凝着化不开的寒,只是看向沈微婉的目光,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沉稳。
萧承泽语气激昂,字字铿锵,仿佛真的是被构陷的无辜者,若非众人早已握定铁证,只看他这悲愤交加的模样,险些便要信了他的鬼话。
密室中的气氛愈发紧张,冰冷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剩下萧承泽的狡辩与众人的质问。
皇帝看着眼前这个顽抗到底的儿子,眼底的失望越来越深,他沉默良久,指尖重重敲击案几,龙袍下摆无风自动。
终是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与决绝:“萧承泽,你满口狡辩,拒不认罪,朕念在父子情分,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当真不肯坦白?”
萧承泽挺直脊背,目光坚定:“儿臣无罪,无需坦白!”
“好,好一个‘无需坦白’!”
皇帝猛地一拍案几,龙颜大怒,“既然你如此顽劣,不知悔改,朕便不再容你!
来人,将萧承泽打入天牢,严加看管,三日后,朕要在朝堂之上,公开审判!”
侍卫应声上前,铁链拖拽着萧承泽的囚服,摩擦出刺耳的“哗啦”声。
他走过沈微婉身侧时,突然猛地驻足,镣铐拉扯的痛感未减其半分狂傲。
他侧过脸,用仅两人能闻的气音冷笑:“沈微婉,你以为这些拼凑的‘证据’,就能将我扳倒?”
他眼底翻涌着阴狠与自负,字字带着笃定:“这世上,我是最像父皇、也最有能力继承大统的皇子——你和皇叔,别太天真了。”
话音未落,便被侍卫强行拽着前行,铁链拖地的“哐当”声在密室中回荡,渐行渐远,却像重锤般砸在每个人心上。
沈微婉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眉头微蹙。
萧承泽死到临头仍这般顽抗,竟还仗着“类父”的底气心存侥幸,倒是超出了她的预料。
可他越是负隅顽抗,待完整证据链公之于众时,反差便越强烈,届时所有狡辩都将化为泡影,他的罪行也必将昭然若揭。
萧景渊缓步走到她身边,玄色衣袍扫过地面,沉声道:“他不是单纯顽抗,是在拖延时间——背后定还藏着后手,我们需多加提防。”
皇帝端坐案几之上,龙袍上的十二章纹在昏暗光线下更显沉凝。
他沉默片刻,目光扫过殿内二人,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帝王特有的威严与决断:“正因如此,公审才势在必行。”
他顿了顿,继续道:“将审讯从私下转为公开,既让文武百官亲眼见证罪行,堵住暗中非议;更要让天下人知晓,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才是稳固朝纲的根本。”
沈微婉与萧景渊齐声应和:“皇上英明。”
密室的寒气未散,一场搅动朝野的风暴已在审讯后悄然酝酿。
萧承泽的负隅顽抗、暗藏的后手,都将在公审之日见分晓。
当所有谎言被铁证击碎,这位野心勃勃的皇子,还能凭什么翻盘?
大靖又将迎来怎样的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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