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主任一走,那点强撑出来的硬气就跟戳破的皮球似的,嗖地瘪了。林宇瘫在墙角,像条离水的鱼,只剩胸口还微微起伏。牙床疼,嗓子眼冒火,饿得前胸贴后背,几股劲儿拧在一起,磨得他头晕目眩。
顶灯还白剌剌地亮着,分不清个早晚。他眯缝着眼,看光线在溜光的墙面上反着亮,晃得人心头发空。韩霖塞的存储卡在牙窟窿里硌着,提醒他这不是梦。陈的敲打,王的滑头,还有母亲那桩旧案……乱麻似的缠在脑仁里,越扯越乱。
不能这么干熬着。他得动弹动弹,就算出不去,也得把这笼子摸个底儿掉。
他撑着墙,晃晃悠悠站起来,腿肚子转着筋。从头捯饬,一寸寸地摸。墙壁,地板,门缝……和早先一样,严实得让人绝望。走到通风口底下,他停住了脚。
这是个标准尺寸的方栅口,嵌在墙顶犄角,塑料的,瞧着挺普通。他之前试过,晃不动,也掰不开。可这回,不知是不是灯晃的,他瞧着那栅板边和墙面的接缝,颜色好像有点细微差别——墙面是死白,栅板边却透着点陈年的黄。
他踮起脚,伸长胳膊去够。指尖刚碰上冰凉的塑料栅格,脚下就一软,差点栽歪。喘了几口粗气,他四下撒摸,把那把独木椅子拖了过来。
站上去,高矮正好。他凑近了细瞅,那接缝处真不对劲,不像一次成型的严丝合缝,倒像后来让人动过,粘回去时没对准,留下道极细的、颜色发深的线。他伸出指甲,顺着那道缝轻轻抠了抠,有点活泛劲儿。
心里那点死灰,忽地蹦起个火星子。
他两手把住栅板边,试探着往下拽——纹丝不动。又试着往上顶,左右别,还是没动静。难道是花了眼?
他不死心,指头在栅板面上细细摩挲。塑料面上有些细划痕,大多乱糟糟,可靠近右下角个螺丝眼周围,他找见几道特别浅、但方向齐整的弯钩刮痕,像被啥家伙什反复拧过。
螺丝!他精神头一振。这栅板是用螺丝固定在墙上的!他趴上去,眯着眼往那个螺丝眼里瞅。里头黑咕隆咚,可借着外头透进来的光,影影绰绰能看见十字螺帽的轮廓,只是……那螺帽的十字槽边,好像有点轻微的磨秃噜,不像新的那么利索。
有人动过这螺丝!还不止一回!
可他现在赤手空拳,咋把螺丝拧开?他下意识摸兜,空的。病号服连个硬实点的边角都找不出。
他焦躁地舔着起皮的嘴片子,眼光在空屋子里扫射,最后落回自家身上。指甲?太软。牙?他瞅了眼那塑料栅格,摇了摇脑袋。
还有啥?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忽然注意到病号服袖口有一小段因为磨糟了支棱出来的、硬撅撅的线头。他眼一亮,小心把那截线头揪下来,捻在指头间。不够硬实,可兴许……
他又把眼光投向那把椅子。挺寒碜的金属折叠椅,接茬处有些地方因为锈蚀或磨糟了,呲出些锐利的金属边角。他蹲下身,细瞅椅腿和座面连接的地方,正找着一处稍微翘棱的、薄而锋利的金属片。
他小心翼翼的,用指甲抠住那片金属,一点一点把它掰了下来。碎片不大,约摸指甲盖大小,边边拉拉,可有一头还算尖端。
捏着这片小小的金属碎片,他重新站上椅子,把尖头对准那个螺丝眼的十字槽,深吸口气,开始使着劲往下摁,同时手腕子极慢地往左拧。
金属碎片在塑料眼里打滑,发出“吱嘎”的刺耳声,根本吃不上力。试了几回,手心被碎片边硌得生疼,螺丝却纹丝不动。
他停下来,喘着粗气,汗珠子从脑门滚进眼里,又涩又疼。不行,这太费劲,还容易把螺丝槽彻底祸害秃噜了。
得换招。他盯着那螺丝眼,忽然想起早年出现场,有时候得应急开锁,会使上点……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太短,不中。
那……他犹豫了下,伸手进嘴里,用指尖在牙花子和腮帮子内侧轻轻刮擦,搜罗那点少得可怜的口水沫子。然后,他把这点湿意抹在金属碎片的尖头上。
再试。
湿乎点的金属碎片跟塑料眼的摩擦力好像大了那么一丝丝。他屏住气,把全身的力气和精神头都聚在手腕子上,压,拧,再压,再拧……
一下,两下……他能觉着碎片尖在螺槽里极慢地挪窝,发出细得几乎听不见的“沙沙”声。
不知捱了多久,就在他胳膊酸麻,快要撂挑子的当口,“咔”一声极轻的松动声传进耳朵!
螺丝活了!
他心头一阵狂喜,不敢懈劲,接着用那笨拙的家伙什,一点一点,把那枚螺丝彻底拧松泛。当螺丝终于脱了孔洞,掉在他手心里时,他几乎要脱力。
顾不上歇气,他照方抓药,对付另外三个角的螺丝。有了头回的经验,后头稍顺当点,可依旧耗掉他老鼻子精气神。
当最后一颗螺丝卸下来,他两手托住通风栅板,轻轻往下一拽——
栅板应手而落,露出了后头黑黢黢的、冒着尘土和铁锈味儿的通风管道。
成了!
他站在椅子上,望着那洞口后头深不见底的黑暗,心口怦怦直跳。外头是啥?是通向外头的路,还是另一个坑?
他回头瞅了眼紧闭的房门,又摸了摸那颗藏着他所有隐秘的牙。
没退路了。
他深吸一口管道里冰凉的空气,用手把住洞口边,费劲地、一点一点把自己挪了上去,钻进了那片未知的黑暗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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