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电的光像把钝刀子,在浓墨似的黑暗里吃力地割开一道口子。林宇拄着不知从哪儿捡来的半截锈蚀钢管,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挪。合金碎屑在怀里安稳地散发着微弱的暖意,像揣着个小小的火种。
空气里的腐殖质味道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古老的、带着矿物质和尘埃的气息。脚下不再是泥泞,而是粗糙的、布满碎石的坡地,一直向上延伸。洞顶那些隐约的人工痕迹,随着他的靠近,渐渐清晰起来。
那确实是栈道。或者说,是栈道腐朽后残存的骨架。
粗大的、不知名木材制成的梁柱深深嵌入岩壁,大多已经断裂、碳化,覆盖着厚厚的黑色苔藓。锈得只剩一丝铁芯的锁链垂落下来,像巨蟒褪下的死皮。几条窄仄的木板路在不同高度上纵横交错,大多已经塌陷,只剩下几截顽固地悬在深渊之上,通往上方更深的黑暗。
这就是“上面”的路?
林宇用手电光仔细扫视着这些摇摇欲坠的古代造物。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谜——是谁,在什么时候,出于什么目的,在这地底深处修建了如此复杂的结构?为了通往那个“初始之地”?
他选中了一条看起来相对完整的栈道。木板被岁月啃噬得千疮百孔,脚踩上去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碎裂。他紧贴着冰冷的岩壁,用手抓住那些嵌入石头的、滑腻的梁柱,一点点向上攀爬。
每上升一步,都需要耗费巨大的体力。伤腿几乎完全使不上劲,全靠手臂和那条好腿支撑。汗水混着岩壁上渗出的冰冷水珠,不断从额头滚落,迷住眼睛。他只能时不时停下来,用袖子胡乱抹一把,喘几口带着霉味的空气,再继续。
手电光柱在黑暗中晃动,偶尔会惊起一些栖息在栈道阴影里的生物,发出扑棱棱的翅膀拍打声,或是细碎的、快速爬行的动静。不是外面那种怪物,更像是适应了黑暗的盲蝠或者巨大的昆虫。
他无暇顾及这些,全部精神都集中在脚下和手上。栈道并非笔直向上,而是螺旋盘绕,时而向内深入岩体,时而又向外悬于虚空。有些地方需要侧身挤过仅容一人通过的裂缝,有些地方则需要攀着垂落的铁链,荡过断裂的缺口。
在一次荡过近两米宽的缺口后,他落在另一侧相对宽阔的平台上,几乎虚脱。他靠着一根粗大的石柱坐下,剧烈地喘息,手电光无意间扫过平台内侧的岩壁。
那里,似乎刻着什么。
他强撑着站起来,凑近去看。岩壁上覆盖着厚厚的苔藓和沉积物,但依稀能辨认出是一些极其古老、抽象的图案和符号。不是文字,更像是一种原始的记录。他用手抹开一片苔藓,露出了下面的刻痕——
那是一个简化的图形:下方是波浪线,代表水(或者深渊?),上方是一个倒悬的、尖顶的塔状结构,塔的周围,环绕着几个跪拜的、形态模糊的人影。
倒悬的塔?
林宇的心猛地一跳。这图形,与“白塔”铁片上的图案隐隐呼应,却又截然不同。铁片上的白塔直指苍穹,威严而冰冷;而这岩画上的塔,却倒悬于深渊之上,带着一种诡异的、令人不安的压迫感。
难道“白塔”和这“倒悬之塔”有什么关联?还是说,它们根本就是一体两面?
他继续用手清理旁边的岩壁,希望能找到更多线索。在倒悬塔图形的下方,他又发现了几行更加难以辨认的、如同虫蛀般的刻痕,似乎是某种古老的计数或者星图。而在这些刻痕的角落里,有一个极其隐蔽的、巴掌大小的凹陷。
凹陷的形状……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白塔铁片。
难道……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掏出了那枚已经恢复朴实无华的铁片。铁片触手冰凉,没有任何反应。他尝试着,将铁片放入那个凹陷。
严丝合缝。
就在铁片与凹陷完全契合的瞬间,岩壁内部传来一阵极其轻微、仿佛齿轮转动的“咔咔”声。紧接着,旁边一块原本毫无异样的岩壁,竟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的、黑黢黢的洞口!
一股更加阴冷、带着某种奇异芬芳(像是某种从未闻过的花香混合着金属冷却后的味道)的气流,从洞内涌出。
林宇收回铁片,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洞口,心中警铃大作。这像是某种机关,是前人留下的通道,还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父亲笔记里提到“初始……在上面”,难道指的就是这里?
他用手电照向洞内,光线立刻被浓稠的黑暗吞噬,照不出多远。洞里似乎很深,向下倾斜。
是继续沿着这悬魂般的栈道向上,还是进入这个突然出现的、未知的洞穴?
他站在岔路口,手电的光柱在栈道和洞穴之间来回移动,像他此刻摇摆不定的心。
怀里的合金碎屑,依旧散发着稳定的暖意,指向……上方栈道的深处。
而新出现的洞穴,则散发着诱人而危险的气息。
他攥紧了手中的钢管和手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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