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还没散尽,那股子暖意还贴在皮肉上。林宇低头瞅着手里那身份铭牌,这会儿摸着温乎乎的,里头像有温水在慢慢转。头顶上,倒挂着的石林子死静,那些水晶锥子也不嗡嗡了,直勾勾地戳着。
清账。拿啥清?
他抬眼盯住那悬着的多面疙瘩。这看摊子的记号等着他吭声。金属书页上那句接班的权柄给了还烫在脑仁里。
他试着往前挪了一步。脚后跟刚抬起来,多面疙瘩的光就跟着他走,把他严严实实罩在光里头。他挪到爹的骨头架子前,慢慢蹲下身。
爹的骨头在白光里显得更酥了,像碰一下就要散架。手里那块灰白石板还是老德行,糙面朝上,屁动静没有。
林宇伸出空着的右手,轻轻搭在爹交叠的指骨上。骨头冰凉,硌得掌心生疼。
他嗓子哑得像砂纸磨锅,这账……儿子替你算。
话音砸在溜光的地皮上,没个回声。可就在这节骨眼,他觉着手里那身份铭牌猛地一烫!不是之前那种烧灼,是股滚烫的、带着血腥气的热流,顺着胳膊肘直冲天灵盖!
眼前唰地闪过好些零碎——不是景儿,是滋味。消毒水呛鼻子的味儿,仪器滴滴的吵吵,还有……针头扎进血管的锐疼。绝望,像湿麻袋套头上。最后定在一双隔着观察窗的眼,里头全是红血丝,死死盯着他,又像透过他在看别的啥。
是爹。是St-00被绑在实验台那会儿。
林宇浑身一哆嗦,那热流冲得他眼眶发酸。他明白了。这牌子不光是钥匙,它还是个……记账的本儿。里头烙着爹受过的所有罪。
他攥紧了牌子,骨头节嘎巴响。抬头狠瞪那多面疙瘩,眼底通红。
听着!他吼了一嗓子,声儿在这倒扣的碗里撞出闷响,罐子的破烂玩意儿,给我掐了!立马!
多面疙瘩没动静,还转它的。金属书页上的银线线却疯了似的扭起来,拼出几个新鬼画符:
令收了。干活得要个垫背的。是不是拿接班的这条命当引子,把这摊烂账全烧了?
拿他当引信?点了这邪灶?
他瞅了眼爹的骨头。爹到死攥着这破石板,是早料到有这天?是舍不得他这当儿的?
去他娘的舍不得!
他啐了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沫星子砸在黑地皮上,嗤啦一下就没了。
他吼得嗓子冒烟,给老子烧干净!
嗡——
多面疙瘩猛定住,面上几何纹路像烧红的铁,亮得人睁不开眼。整个倒悬地界开始筛糠,不是地动山摇,是像块脏抹布被人抻着四角猛抖搂。头顶上那些倒挂的石柱子咔咔响,水晶锥子哗哗往下掉粉。
林宇觉着自个儿像被扔进了搅粪机,五脏六腑都挪了窝。手里那身份铭牌烫得像烙铁,死死焊在掌心上。一股子说不清是疼是麻的劲儿,从骨头缝里往外钻,抽他的筋,扒他的皮。
他死咬着后槽牙,瞪着眼,看着多面疙瘩的光越来越炸,最后一声闷响,爆成团白炽的火球,把他,把爹的骨头,把这整个倒悬的鬼地方,全吞了。
白光过去,死静。
多面疙瘩没了。金属书页没了。
就他还愣着,手里攥着那块晾下来的身份铭牌。头顶上,倒挂的石林子恢复了死寂,幽蓝的光重新洒下来,只是那光……好像透亮了些。
他低头。爹的骨头还在老地方,就是手里那块灰白石板,不知啥时候化成了细粉,从指头缝里漏下去,没影了。
怀里的白塔铁片也凉透了,再没半点声息。
他晃了晃,差点栽倒。撑着膝盖喘了半天,才慢慢直起腰。
账,清了。
他最后看了眼爹坐化的地界,转身,朝着来路,一步一步,往回挪。
黑地皮还是那么滑,头顶的石头林子还是那么倒吊着。
只是有些玩意儿,到底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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