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雾浓得像扯不开的棉絮,三五步外就瞧不清人影了。林宇拖着那条不中用的腿,顺着垃圾坡的边沿往北摸。烂泥地噗嗤噗嗤响,每拔一次脚都费老劲。第七号通风口——矮个子只撂下个名儿,具体在哪儿还得自己找。
越往北,垃圾山渐渐变成了废铁堆。生锈的管道像死蛇般缠在地上,碎水泥块东倒西歪。空气里的腐臭味淡了点,换成铁锈和机油的呛人气味。
他在一堆废铁疙瘩前停住,靠着冰凉的铁壳喘气。伤腿烫得像揣了块炭,敷的药粉早没了效。他掀开裤腿瞅了眼,脓血把纱布和皮肉黏在了一块。
得赶在天亮前找着地方。
又往前挪了约莫一炷香工夫,耳朵里钻进一阵嗡嗡响。声儿闷得很,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顺着声音摸过去,在一堵锈迹斑斑的水泥墙后头,他瞧见了那个通风口。
圆窟窿约莫一人宽,外头罩着锈透的铁栅栏。栅栏被人撬开个口子,刚好够钻个人进去。那嗡嗡声就是从洞里传出来的,带着湿冷的风,刮在脸上凉飕飕的。
是这儿了。
他在通风口旁的暗影里坐下,布包搁在脚边。子时还不到,四下静得吓人,只有通风口不停歇的嗡嗡声。他从布包里摸出个冻土豆,用袖子蹭了蹭,慢慢啃着。土豆又冷又硬,嚼着像木渣子。
时间一滴一滴淌过去,雾渐渐薄了,天边露出弯惨白的月牙。通风口里吹出的风带着霉味,还混着股说不清的药水味儿。他把手探进怀里,摸了摸那枚金属片。冰凉的触感让他精神一振。
远处忽然传来脚步声。
林宇立刻屏住呼吸,把身子往暗影里缩了缩。脚步声很轻,但在死静的夜里格外扎耳。不是巡逻队那种齐整的步子,是带着犹豫的、细碎的动静。
一个黑影挪到通风口前。那人个头不高,披着件宽大斗篷,兜帽遮了大半张脸。他在通风口前站定,左右张望了下,抬手轻轻敲了敲铁栅栏——三长两短。
林宇攥紧了手边的钢管。这就是接头的?
那人等了一会儿,见没动静,显得有些焦躁。他掀开兜帽,露出张年轻的脸。是个半大少年,看着不过十五六岁,脸色煞白,眼睛却亮得灼人。
有人吗?少年压低嗓子问,声儿带着颤。
林宇没急着应声。他仔细打量着少年。太嫩了,不像矮个子那种在泥里打滚的人。而且,他在发怵。
是杨大夫让我来的。少年又补了一句,声儿更低了。
林宇心里一动。他慢慢从暗影里站起身,钢管蹭地的声音在静夜里特别刺耳。
少年吓得往后一蹦,差点被地上的铁管绊倒。
接应的?林宇问,目光盯在少年身上。
少年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点点头。你……你就是那个要进去的?
矮个子让你来的?
矮个子?少年愣了下,随即明白过来,你说黑皮?对,是他让我来的。
黑皮?看来是矮个子的诨名。林宇往前挪了两步,月光照在他脸上。少年看见他脸上的伤和瘸腿,眼里闪过惧色。
怎么进去?林宇问。
少年指指通风口。从这儿爬进去,大概百来步,有个检修口。锁已经撬开了。
里头什么情况?
通内三区的地下管网。少年说着从怀里掏出个小包裹,这个给你。黑皮说,进去后交给接头的人。
林宇接过包裹掂了掂,很轻。接头人在哪儿?
管网三区岔路口,有个戴红袖标的等你。少年说着不安地回头瞅了眼,得走了。巡逻队快换岗了。
少年说完,匆匆拉上兜帽,快步消失在夜色里。
林宇站在原地,看着手里的包裹。油纸包着,扎着麻绳。他没拆,直接塞进怀里。
通风口的嗡嗡声似乎更响了,像在催命。他弯腰瞅了瞅那个黑窟窿,里头吹出的风带着寒意。
伤腿猛地一抽。他咬紧牙关,把布包背好,握紧钢管,弯腰钻进了通风口。
里头比想的还窄巴,得手脚并用地爬。铁皮通道四壁全是锈,手摸上去又湿又滑。嗡嗡声在通道里撞来撞去,震得脑仁疼。
他拖着伤腿,一寸一寸往前挪。每动一下,伤口就像被撕开。黑黢黢的,只能借着入口那点微光,勉强看清前头。
百来步,平常眨眨眼就走完了,这会儿却长得没边。汗水混着铁锈流进眼睛,涩得发疼。他停下来喘口气,回头望去,入口已经缩成个小光点。
继续往前爬。通道像没有尽头,只有不停的嗡嗡声和越来越浓的霉味。就在他快要撑不住时,手指突然碰到个硬物——是道铁梯,直通上头。
他抬起头,看见顶上漏下丝微光。检修口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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