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手机屏幕上,还残留着财务总监最后那句绝望的嘶吼。
许幻山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直挺挺地站着,瞳孔涣散,没有任何焦距。
“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喃喃自语,一遍遍重复着这句话,仿佛只要说的次数够多,这场突如其来的灭顶之灾,就会变成一个荒诞的梦。
顾佳没有哭,甚至没有去扶他。
她只是静静地蹲在地上,将那些散落的水果,一颗一颗,捡回碗里。
指尖触碰到冰凉光滑的地砖,那股寒意,顺着手臂,一路蔓延到心脏。
她知道,这个家,完了。
不是因为那笔突然被冻结的贷款,也不是因为那些雪片般飞来的解约合同。
而是因为她眼前的这个男人。
这个她曾经爱过的,引以为傲的艺术家丈夫,在危机降临的第一时间,选择的不是面对,而是崩溃和逃避。
“都是他……都是林楚……”许幻山忽然像疯了一样,开始在客厅里砸东西。
书本,摆件,靠枕……所有能被他抓到的东西,都被他狠狠地摔在地上。
“他凭什么?!他凭什么要毁了我的一切?!我要去告他!我要去报警!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真面目!”
他嘶吼着,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却透着一股色厉内荏的虚弱。
顾佳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眼神平静得可怕。
“告他?你拿什么告他?”
她的声音很冷,像十二月的冰。
“银行冻结你的贷款,是合规操作,因为你的公司负债率过高。”
“合作方取消订单,是正常的商业行为,他们有权选择更可靠的伙伴。”
“税务局、工商局来查你,更是他们的本职工作。你敢说你的公司,每一笔账都经得起查吗?”
顾佳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许幻山那可怜的自尊心,将里面所有肮脏和不堪,都血淋淋地暴露出来。
“你……”许幻山被她问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许幻山,你清醒一点!”顾佳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千钧之力,“你不是被林楚打败的,你是被你自己的傲慢和愚蠢打败的!”
“你以为联合几个同行,就能撼动楚氏集团这棵参天大树?你连人家的一片叶子都够不着!”
“你现在在这里砸东西,除了能证明你是个无能狂怒的懦夫,还能有什么用?!”
许幻山被她骂得一个踉跄,跌坐在沙发上,双手抱着头,发出了困兽般的呜咽。
顾佳没有再看他一眼。
她走进卧室,关上门,将丈夫的崩溃和整个世界的喧嚣,都隔绝在外。
她走到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
屏幕的光,映在她那张依旧美丽,却写满了疲惫和决绝的脸上。
她在搜索框里,一字一顿地,敲下了两个字。
林楚。
回车。
屏幕上,瞬间跳出了成千上万条相关信息。
楚氏集团董事长。
“幻”手机和“鲲鹏”飞行汽车的缔造者。
全球最年轻的千亿富豪。
能源革命与交通革命的引领者。
华尔街的新王。
……
每一个头衔,都像一座山,压得人喘不过气。
顾佳一条一条地看下去,从他的发家史,到他的商业布局,再到他那些流传在外的,关于他身边女人们的传闻。
安迪,前晟煊集团cFo,如今楚氏集团的财务掌舵人。
江莱,江氏集团的千金,如今和平饭店和君悦酒店的管理者。
朱锁锁,从精言集团的普通销售,一跃成为楚氏集团的市场总监。
……
每一个女人,都不是简单的花瓶。
她们在他的商业帝国里,都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
顾佳的鼠标,停留在了一张照片上。
那是前几天,“鲲鹏”发布会后的庆功晚宴。
林楚站在一群美女中间,众星捧月,笑容随意。
而他身边,那个穿着一身干练白色西装,气质出众的女人,正是安迪。
顾佳的心,猛地一沉。
她想起了前几天,在一个太太圈的聚会上,听到的一个传闻。
说晟煊集团的老总谭宗明,最近和一个神秘的年轻人走得很近,甚至不惜将自己最得力的干将安迪,都送了过去。
当时她只当是八卦,一笑而过。
现在看来,那个神秘的年轻人,就是林楚。
而安-迪的离开,根本不是“送”,而是“投奔”。
顾佳关掉网页,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她终于明白了。
许幻山的公司,之所以会倒得这么快,这么彻底。
不是因为他得罪了林楚。
而是因为,他太弱小了。
弱小到,林楚甚至都懒得亲自出手,只需要他商业帝国里任何一个环节的负责人,比如安迪,动一动手指,就能将他轻易地碾死。
就像大象,根本不会在意自己踩死了一只蚂蚁。
绝望感,铺天盖地而来。
但很快,这种绝望,就被一种更强烈的,不服输的火焰所取代。
她顾佳,名牌大学毕业,在外企做到过高管,为了家庭,她甘愿退居幕后,将丈夫和儿子打理得井井有条。
她可以当一个完美的妻子,完美的母亲。
但她绝不当一个任人宰割的失败者!
许幻山靠不住了。
这个家,只能靠她自己来撑。
顾佳睁开眼,那双总是带着温婉笑意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冰冷的理智和坚定的光。
既然敌人强大到无法战胜。
那就想办法,成为他的人。
她重新打开电脑,开始搜索所有关于楚氏集团,关于林楚的公开信息。
他的行程,他的喜好,他常去的场所,他身边的人……
她要找到一个突破口。
一个能让她接近这个男人的机会。
很快,她的目光,锁定在了一条信息上。
【本周六晚,上海慈善总会与楚氏集团联合举办的“星光”慈善晚宴,将在和平饭店举行。届时,楚氏集团董事长林楚先生,将作为特邀嘉宾出席。】
慈善晚宴。
和平饭店。
顾佳的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敲了敲。
她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是她大学时的一个学长,现在在上海慈善总会工作。
“喂,李学长吗?我是顾佳。”
“我这里,有一批我先生公司设计的,非常精美的烟花。我想以个人的名义,捐赠给这次的‘星光’晚宴。”
“是的,无偿捐赠。”
“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我希望能得到一张,参加晚宴的入场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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