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道夫”协议。
寸草不生。
八个字。
仿佛八柄淬着万载玄冰的利刃，深深地，插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脏。
私人影院里，那部无厘头的喜剧片，还在不知疲倦地，播放着。
屏幕上，演员们挤眉弄眼，做着滑稽的动作。
可屏幕下。
却是，人间炼狱般的，死寂。
谭宗明和江浩坤，两个人，像是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的骨头，又被灌满了铅。他们瘫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连眼珠，都停止了转动。
大脑，彻底宕机。
他们以为，自己已经见识过了这个男人的全部。
一万亿美金的金融屠杀，是他的权。
“青春之泉”的上帝权柄，是他的力。
单膝跪地的世纪求婚，是他的情。
可直到这一刻，他们才惊骇欲绝地发现。
他们看到的，依然只是，冰山一角。
那冰山之下，隐藏的，是足以，将整个世界，拖入深渊的，无边黑暗与……滔天杀戮。
“清道夫”……
寸草不生……
这已经不是商业，不是战争。
这是，单方面的，神罚。
是对一个地区的，文明抹除。
女孩们的脸上，血色尽褪。邱莹莹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眼泪，却已经不受控制地，大颗大颗滚落。蒋南孙和关雎尔，紧紧地抱在一起，身体，在不可抑制地，剧烈颤抖。
她们终于，亲眼目睹了。
这个，一直将她们，温柔地，庇护在羽翼之下的男人。
当他的羽翼，染上鲜血时。
会是，何等……恐怖的，模样。
林楚挂断电话。
那个暗红色的，如同魔鬼心脏般的小巧手机，在他手中，化为了最细腻的，金属粉末。
他没有回头。
只是，静静地，感受着身后，那个温暖的，带着一丝颤抖的，拥抱。
那是，他在这片，冰冷肃杀的，杀戮世界里。
唯一的，锚点。
唯一的，人间。
“我要走了。”
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
甘敬没有说话。
她只是，抱得更紧了。
仿佛，想要将自己的体温，全部，传递给他。想要用自己的柔软，去抚平他心中，那即将喷薄而出的，毁灭一切的，火山。
林楚缓缓转过身。
他看着她，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和那双，盛满了心疼与担忧的眸子。
他抬起手，用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
“别怕。”
他开口。
“只是一些，不长眼的虫子，脏了我的花园。”
“我去，打扫一下。”
他的话，轻描淡写。
仿佛，他不是要去一个，战火纷飞，毒贩横行的法外之地。
仿佛，他只是要去，处理一下后院的，几颗杂草。
但所有人都知道。
这场“打扫”，将会用，尸山血海，来作为，清洁剂。
他收回手，目光，转向了，早已站起身的，安迪。
“安迪。”
“林楚。”安迪的声音，没有丝毫迟疑，冷静得，像一台精密的计算机。
“最高应急预案。”林楚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幽灵号’，二十分钟后，我要在楼顶看到它。”
“明白。”
“所有航线，清除一切障碍。我不希望，在路上，看到任何，不该出现的东西。”
“所有航线已规划，采用‘深海’模式，规避全球所有雷达监测。万无一失。”
“很好。”
林楚点点头，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另一个，一直沉默着，但眼神却同样锐利冷静的女人身上。
顾佳。
如果说，安迪是林楚商业帝国里，最锋利的“矛”，负责冲锋陷阵，开疆拓土。
那么顾佳，就是他，最坚实的“盾”。
负责处理一切，帝国运转所带来的，外部摩擦与，政治余波。
“顾佳。”
“我在。”顾佳走上前，笔直地，站在他面前。
“我离开后，‘清道夫’协议，可能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恐慌。”林楚的语气，依旧平淡，“尤其是，金三角周边的那几个国家。”
“你负责，安抚他们。”
“告诉他们，天亮之后，一切都会结束。”
“如果他们，不听话呢？”顾佳问道。
林楚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到，足以冻结灵魂的，弧度。
“那就让他们，和金三角一起，迎接黎明。”
“……”
顾佳的心脏，猛地一缩。
但她的脸上，却依旧保持着，绝对的，职业化微笑。
“明白。我会让他们，学会，安静地，等待日出。”
没有丝毫犹豫。
没有丝毫质疑。
只有，绝对的，执行。
这，就是林楚的帝国。
一部，以他的意志为唯一驱动力，精密，高效，且……冷血的，战争机器。
命令下达完毕。
林楚不再看任何人。
他转身，迈步，走向门口。
他没有带走，这里的一丝一毫的，温暖气息。
留下的。
只有，一整个房间的，冰冷与，震撼。
甘敬看着他的背影，那个，即将踏入血雨腥腥风的，决绝的背影。
她忽然，快步，跑了上去。
她没有拉住他。
也没有，再说任何一句话。
她只是，伸出那双，刚刚画出了《归宿》，弹奏过美妙乐章的，纤细的手。
极其自然地，为他，整理了一下，那本就，一丝不苟的，衣领。
动作，轻柔。
专注。
就像，每一个，清晨，送丈夫出门的，普通的，妻子。
林楚的身体，微微一僵。
那股，几乎要冲破天际的，滔天杀意，在这一刻，竟奇迹般地，平息了些许。
他低下头。
看着她，那双，干净得，不染一丝尘埃的眼睛。
他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一个，满身戾气，即将化身为魔的，倒影。
而在那倒影的周围。
是她，眼底，那化不开的，温柔与，眷恋。
他伸出手，将她，拥入怀中。
这个拥抱，很轻，很轻。
却又，重逾万钧。
“等我回来。”
他在她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
甘敬闭上眼，将脸，深深地，埋进他的胸膛。
她没有回答。
只是，用尽全力，点了点头。
一秒后。
他松开她，再没有任何留恋，转身，走入了，门外的，深夜。
别墅的门，缓缓关上。
将两个世界，彻底，隔绝。
门外，是杀戮场。
门内，是避风港。
……
别墅的顶层天台。
夜风，呼啸。
二十架通体漆黑，造型科幻，找不到任何空气动力学痕迹的，菱形飞行器，正以一种，违反物理定律的姿态，无声地，悬停在半空中。
它们，是“黑影兵团”的专属座驾。
而在天台的中央。
一架，比“黑影兵团”的飞行器，更加庞大，更加狰狞的，巨大的，黑色战机，正静静地，匍匐在那里。
它的外形，像一只，来自深渊的，金属巨兽。
机身表面，覆盖着一种，能够吸收百分之九十九点九雷达波与可见光的，特殊涂层。
让它，完美地，融入了，这片深沉的，夜色。
“幽灵号”。
林楚的，专属座驾。
也是这个星球上，真正意义上的，唯一的，第六代，空天战机。
林楚，一步一步，走向“幽灵号”。
在他的身后。
两列，穿着漆黑动力外骨骼，脸上覆盖着，没有任何特征的，全息面罩的，黑影兵团战士，如同两排，没有生命的，死亡雕塑，默然跟随。
他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们的世界里，只有，服从。
和，杀戮。
舱门，无声地，向上开启。
露出里面，简洁，却又充满了，未来科技感的，驾驶舱。
林楚踏上舷梯。
在进入机舱的，最后一刻。
他，鬼使神差地，回了一下头。
他看到了。
别墅三楼，那间，属于他和甘敬的卧室的，落地窗前。
一道，纤细的，白色的身影，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隔着，数百米的距离。
隔着，冰冷的，夜风。
他们的目光，仿佛，穿透了，一切阻碍。
交汇在，一起。
林-楚的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在这一瞬间，悄然，融化了。
他微微，颔首。
然后，毅然，转身。
走入，那片，只属于他的，钢铁与，火焰的，世界。
“嗡——”
“幽灵号”的引擎，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几乎微不可闻的，蜂鸣。
下一秒。
它庞大的身躯，垂直升空。
没有气流。
没有火焰。
像一个，真正的，幽灵。
它在空中，一个，快到肉眼无法捕捉的，瞬间悬停。
然后。
化作一道，撕裂了夜幕的，黑色流光。
朝着，西南方向。
那片，即将，被鲜血与火焰，彻底净化的，罪恶之地。
决然而去。
天台上，恢复了宁静。
别墅里，也恢复了宁静。
只有，落地窗前。
甘敬，还站在那里。
她抬着头，痴痴地，望着，那片，早已空无一物的，夜空。
仿佛，还能看到，那道，带走了她的心，她的全世界的，黑色流光。
她的手，无意识地，抚摸着自己，无名指上，那枚名为“永恒”的，戒指。
冰凉的铂金。
却给了她，最滚烫的，安心。
她知道。
她的神只，只是去巡视他的国度了。
天亮之后。
他会回来的。
带着，黎明。
也带着，只属于她的，那一片，人间烟火。
而在她身后。
安迪和顾佳，已经打开了，数十个，全息投影屏幕。
无数的代码，数据流，卫星云图，正在疯狂刷新。
一场，围绕着，林楚的行动，而展开的，全球性的，信息战，与，舆论战。
已然，无声地，打响。
她们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紧张与慌乱。
只有，绝对的，专注与，自信。
因为她们也知道。
这个世界上。
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挡那个男人。
神。
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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