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使节:一人灭一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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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密道测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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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冰缝藏图

吐蕃的寒风卷着雪沫子,刀子似的刮在王玄策脸上。他扶着冰崖的断口往下挪,断足踩在冰棱上,每动一下都像有根烧红的铁钎子往骨头缝里钻。崖底传来蒋师仁的喊声,带着陌刀出鞘时特有的嗡鸣:“王正使当心!这冰缝深不见底,属下先下去探探!”

王玄策摆摆手,半截裤管在风里打飘。去年在天竺被那阿罗顺那捆在象栏里时,这条腿就该废了,是随行的吐蕃向导用酥油和草药硬生生续回来的。他望着脚下黑黢黢的冰缝,三百丈宽的裂口像被天神用巨斧劈开,断面泛着幽蓝的光,雪粒子落进去连回音都听不见。“蒋校尉稍等,”他从怀里摸出羊皮囊抿了口青棵酒,酒液顺着嘴角流进胡茬里,“咱们借的八千吐蕃铁骑开春就要拔营,这密道要是找不到,拿什么报那恒河岸边的一箭之仇?”

蒋师仁单膝跪在冰崖边,陌刀的刀柄在掌心焐得发烫。他十七岁跟着王玄策出使西域,见过波斯的琉璃塔,也闯过突厥的牙帐,却从没见过这样的冰缝。断面的冰层里嵌着些黑糊糊的东西,像是被冻住的树枝,可凑近了看,那分叉的形状分明是人的指骨。“王正使您瞧,”他用刀尖轻轻敲了敲冰层,“这些骨头……像是人为摆过的。”

王玄策的断足终于踏上冰缝底部的积雪。脚下发出“咯吱”一声脆响,像是踩碎了什么硬物。他弯腰拨开雪层,十多根冻得发黑的指骨露了出来,骨头上还留着青铜箭镞划过的痕迹。“是贞观年间的唐军,”他捻起一根指骨,指节处有常年握笔留下的凹陷,“当年侯君集平定高昌,有支偏师误入吐蕃雪山,怕是就没回去。”

话音刚落,那些散落在冰面上的指骨突然动了。不是被风吹的,是它们自己在动。蒋师仁的陌刀“噌”地横在胸前,只见那些指骨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残影,咔嚓咔嚓地拼在一起。先是一根胫骨竖起,接着是肋骨围成半圈,最后连带着颅骨都从冰层里钻了出来,竟拼成了一座半人高的立体沙盘。

沙盘里的山脉沟壑分明,正是天竺北境的地形。王玄策眯起眼凑近了看,沙盘里蜿蜒的河流泛着暗红色,像是凝固的血。他伸手想去碰,指尖刚碰到那红色的线条,就闻到一股腥甜的气味——那不是颜料,是早已冻成硬块的脓血。“恒河支流,”他猛地抬头看向蒋师仁,断眉在额上拧成个疙瘩,“这些血是顺着河道标的,难道当年的唐军早就摸清了天竺的布防?”

蒋师仁突然一刀劈向旁边的冰壁。陌刀劈在冰面上,本该溅起漫天冰渣,可刀刃碰到的地方却发出“当”的一声脆响。他手腕一震,刀身在半空颤出个圆弧,只见冰屑簌簌落下,露出块巴掌大的青铜残片。残片上刻着个模糊的“唐”字,边缘还留着齿轮状的凹槽,拼起来竟是半个罗盘。

“这指针……”蒋师仁的声音有些发紧。罗盘中央的指针锈得发黑,却顽固地指着冰缝深处。顺着指针的方向望去,冰层里隐约能看见个人形的轮廓,披着破烂的氆氇,脑袋上还顶着尖顶的法帽。“是苯教的巫师,”王玄策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吐蕃的老人们说,苯教巫师能在冰里活上百年,难道是他们困住了这些唐军?”

他从行囊里摸出个布包,层层打开,里面是半块铜佛残核。这是去年从阿罗顺那的宫殿里抢出来的,佛眼的位置空着,边缘还凝着暗红的血渍。“当年玄奘法师西天取经,说天竺的密道都藏在苯教的祭坛下,”他将铜佛残核往冰里按,“这佛血能融万物,且看能不能撬开这老东西的嘴。”

铜佛残核刚碰到冰面,佛眼的位置突然渗出金红色的液滴。液滴落在冰上,“滋啦”一声冒出白烟,冰层像被烙铁烫过似的迅速融化。那苯教巫师的尸骸渐渐显露出来,皮肤冻得像块老树皮,嘴却张得老大,像是临死前在喊什么。王玄策让蒋师仁用陌刀撬开巫师的嘴,只见舌下压着片金箔,上面用梵文刻着密密麻麻的线条。

“是密道图!”蒋师仁的声音都在发颤,“从吐蕃边境直通中天竺的王都,比咱们之前算的路程近了一半!”

王玄策正想把金箔收起来,突然听见头顶传来轰隆隆的巨响。抬头一看,只见冰缝两侧的雪崖正在崩塌,雪浪像条白色的巨龙扑下来,里面还裹着些黑糊糊的东西。蒋师仁一把将他拽到巫师尸骸后面,雪块砸在冰面上溅起丈高的雪雾,等雪浪过去,冰缝里多了些散落的物件——生锈的铜尺、折断的毛笔、还有几卷冻硬的羊皮地图。

“是唐军的测绘工具,”王玄策捡起一卷羊皮地图,冻住的羊皮在手里脆得像饼干,“看来当年他们是想画出天竺的布防图,可惜没能送出去。”

蒋师仁用陌刀挑起一块青铜残片,残片上的“唐”字在雪光里闪着冷光。“王正使,开春这八千铁骑踏过恒河时,”他的声音里裹着雪粒的寒意,“定要让阿罗顺那瞧瞧,咱们唐人留下的东西,从来都不会白费。”

王玄策将金箔地图揣进怀里,断足在冰面上跺了跺。远处的雪崩还在继续,冰缝里却出奇地安静,只有那些唐军指骨拼成的沙盘在寒风里微微发颤。他望着沙盘里用脓血标出的河道,突然想起去年在天竺牢狱里,狱卒说过的那句话——恒河的水,一半是雪水,一半是战士的血。

现在看来,这话或许没错。只是今年开春,该轮到他们给恒河再添些颜色了。

第二节: 尸语引路

王玄策的指尖刚触到那片金箔,箔面就像被火烤过的薄冰般泛起涟漪。他将金箔凑到唇边哈了口热气,原本光洁的表面突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墨迹,竟是《大唐西域记》里被撕毁的页码。从卷三的婆罗痆斯国到卷十一的僧伽罗国,那些缺失的章节编号在金箔上首尾相连,像条藏在光里的蛇。

是玄奘法师的手迹。王玄策的指腹抚过箔面,墨迹下还藏着极细的针孔,当年法师带回的经卷里,《西域记》原是有密道标注的,可惜太宗皇帝驾崩后,那几卷就莫名失踪了。他突然按住金箔边缘,发现箔面并非单层,夹层里似乎裹着什么东西。

蒋师仁的陌刀在掌心转了个圈,刀刃斜斜挑起金箔边缘。寒光闪过的瞬间,层叠的金箔像蝶翅般展开,露出里面卷着的羊皮小卷。羊皮上的梵文弯弯曲曲,却带着笔锋凌厉的力道,正是玄奘独有的书写风格。王正使您看,蒋师仁的指尖点在最末行,这几个字......是佛骨所在,即死门所在

王玄策突然想起行囊里的铜佛残核。他将那半块佛核按在羊皮卷上,残核边缘的锯齿刚嵌进梵文字缝,整卷羊皮就剧烈地颤抖起来。那些梵文像是活了过来,字母扭曲着重组,竟化作了方正的汉字。更诡异的是,每个字的笔画间都渗出黑血,血珠顺着羊皮的褶皱往下滚,滴在冰面上瞬间凝结成小小的数字。

是换岗时辰!蒋师仁俯身数着那些血珠,寅时三刻东门换防,卯时一刻南门换哨......天竺人的巡逻规律全在这儿了!他刚直起身,冰缝深处突然飘来幽幽的绿光。不是火把的暖光,是那种浸在水里的冷绿,像无数双眼睛在黑暗里睁开。

磷火越聚越多,渐渐照亮了冰缝尽头的景象。三百具唐军尸体整整齐齐地站在那里,有的举着炭笔作记录状,有的弯腰丈量冰面,有的正往羊皮上盖章,连冻僵的手指都保持着握笔的姿势。他们的铠甲上结着厚厚的冰壳,头盔下的脸早已冻成青紫色,却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密道入口的方向。

他们是在测绘时被冻住的。王玄策走到最前排的尸体旁,那是个满脸络腮胡的老兵,炭笔还牢牢攥在手里,笔尖的炭灰在冰面上画了半道弧线。看这笔画,像是在标坡度。他突然注意到老兵的靴底,冰壳下露出半截磨损的铜尺,刻度停留在的位置。

蒋师仁的目光被角落里的一具尸体吸引。那是个年轻得不像能上战场的士兵,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怀里紧紧抱着个牛皮筒。他走过去想把牛皮筒取出来,手指刚碰到士兵的肩膀,那具冻了不知多少年的尸体突然一声转动了脖颈,青紫色的脸正对着蒋师仁。

蒋师仁的陌刀瞬间出鞘,刀刃几乎贴在尸体的咽喉上。可那尸体并没有扑上来,只是腐坏的嘴唇慢慢蠕动着,像是在说什么。王玄策按住他的刀柄:别伤着他,他在传信。话音刚落,尸体的嘴猛地张开,从喉咙里滚出半枚铜哨。

那铜哨通体发黑,哨口处留着深深的齿痕,哨身上刻着朵极小的莲花——鸿胪寺密探的信物。王玄策捡起铜哨放在掌心,哨子的重量压得他指节发沉。莲影的人。他低声道,当年咱们在天竺安插的密探,代号都带莲花。

他将铜哨凑到唇边吹了一下,沙哑的哨声刚响起,冰缝里突然传来哗啦啦的响动。那些站着的唐军尸体竟齐齐转向他们,三百双空洞的眼眶里都飘起了磷火。最前面的老兵尸体缓缓抬起手臂,炭笔指向冰缝左侧的岩壁,那里的冰层比别处薄了许多,隐约能看见后面的石门。

他们在引路。蒋师仁的声音有些发紧,这些弟兄就算冻成了冰,也没忘了自己的差事。他用陌刀劈开薄冰,石门上刻着的梵文咒语在磷火下闪着光。王玄策认出那是苯教的镇煞咒,可咒语的缝隙里,竟刻着几行极小的唐隶——自此处入,行三百步左转,避流沙陷阱。

年轻士兵的尸体还在微微颤动,怀里的牛皮筒渗出暗红色的液体。蒋师仁小心翼翼地打开牛皮筒,里面是卷用羊血绘制的地图,标注着密道里的机关分布。最末页画着个小小的佛塔,塔尖正对着二字,旁边用炭笔写着佛骨镇之。

玄奘法师的警告是这个意思。王玄策将羊皮卷与金箔地图比对,密道的终点藏着佛骨,可那也是天竺人设下的死门。他突然听见铜哨在掌心发烫,低头一看,哨身的莲花纹里渗出了血珠,滴在冰面上竟连成了条细细的红线,直通向石门内侧。

磷火突然变得炽烈,三百具尸体同时向前迈步,冰面被踩得咯吱作响。他们像是在护送,又像是在催促。王玄策将铜哨塞进怀里,摸出火折子吹亮。火光中,他看见年轻士兵的尸体嘴角似乎向上弯了弯,像是终于完成了使命。

蒋校尉,备好绳索。王玄策的声音在冰缝里回荡,咱们得替这些弟兄把地图送出去,再把天竺人的死门,变成他们自己的坟墓。蒋师仁应声解下腰间的麻绳,陌刀在石门上划出火星,那些刻着咒语的石缝里,竟渗出了与金箔上相同的黑血。

磷火渐渐淡去,三百具尸体重新站定,恢复了测绘的姿势。只是这一次,他们的目光不再望向黑暗,而是紧紧盯着石门的方向,像是在等待开春的铁骑踏过恒河的那一刻。王玄策最后看了眼那些凝固的身影,转身推开了沉重的石门,密道里的冷风夹杂着陈年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第三节: 血墨成蹊

王玄策的指腹摩挲着铜哨的莲花纹,齿痕里还凝着暗红的血垢。他转身将哨孔对准冰壁,掌心按住哨尾猛地发力,只听的一声轻响,哨孔里喷出团浓密的血雾。血雾没有消散,反而像被无形的框子罩住,在冰面上慢慢聚成半丈宽的图案——沟壑纵横的线条里流动着暗红光晕,正是密道的立体剖面图。

这血雾......是活的。蒋师仁握紧陌刀,只见血图里的河流正在缓缓移动,山峦的阴影随他们的脚步微微起伏。他突然想起老兵尸体掌心的炭灰,那些未完成的弧线竟与血图的拐角完美重合,是弟兄们的血在引路,他们把测绘的细节都刻在血里了。

王玄策盯着血图中心的漩涡状图案,那里的血色格外浓稠,像是积了成百上千人的血。这是枢纽。他屈起断指敲了敲冰面,密道的岔路都从这儿分出去,当年的唐军肯定在这儿遭遇了变故。话音未落,蒋师仁已挥刀劈向血图——陌刀的寒光切开血雾的瞬间,刀刃突然发出贪婪的嗡鸣。

血图里的液体像被磁石吸引,顺着刀刃往上爬。蒋师仁只觉手腕一沉,原本趁手的陌刀竟重得像灌了铅,刀身渐渐浮现出细密的纹路。他凑近了看,那些纹路竟是由无数细小的线条组成:左边是长安皇城的朱雀大街,右边是天竺王都的佛寺群,中间用虚线连接的通道穿过雪山、戈壁、河流,在地下蜿蜒千里。

是地下通道!王玄策的呼吸撞上冰面,凝成白雾又迅速散去,长安与天竺的佛寺,竟在地下连在一起!他突然想起铜佛残核,忙从怀里掏出来按在刀身上。残核里的金粉像活过来似的涌出来,顺着刀身的纹路流淌,将那些通道图拓印得愈发清晰。

更惊人的景象在头顶出现。金粉顺着刀身的反光向上飘,在冰穹顶端投射出巨大的影像。图中七座佛塔星罗棋布,塔尖的连线恰好组成北斗七星的形状——天枢塔在吐蕃边境,天璇塔藏在恒河峡谷,天玑塔竟建在阿罗那顺的宫殿底下。玄奘法师当年译经时说过,佛门七宝对应北斗,王玄策的断眉剧烈跳动,这七座塔根本不是礼佛用的,是锁死密道的七把钥匙!

冰缝突然剧烈震颤,冰穹上的冰棱簌簌坠落。蒋师仁忙用陌刀护住王玄策,只见周围的冰层像被煮沸的水般翻腾,更多唐军的测绘工具从冰里钻了出来:生锈的测绳缠着冰碴,圆规的两脚卡着半块羊皮,还有个铜制的量角器,刻度上的铜绿正被渗出的血珠冲刷。

最显眼的是那面青铜罗盘。指针原本锈死在字上,此刻却地弹起,疯狂旋转半圈后死死指向东南方——正是天竺王都的方向。蒋师仁发现罗盘底座刻着行小字:贞观二十二年,测绘营于雪山迷失,墨迹被血浸过,每个字都泛着暗红。

直角矩的木柄突然地裂开,藏在里面的血布条展开来,上面用炭笔写着密道的宽度:丈五,可容骑兵并列。血布条接触到空气,布条边缘的血珠纷纷脱离布料,像被线吊着似的浮在空中。王玄策数着那些血珠,不多不少正好二十七颗,与他当年出使天竺的随从人数相同。

血珠突然开始移动,在空中组成行梵文。蒋师仁认得几个字,那是的意思。紧接着,更多血珠从冰层里渗出来,加入到这诡异的排列中。梵文渐渐变成了吐蕃文,又慢慢化作汉字,最后竟组成了盖着朱红大印的公文模样——佛骨转运密档,阿罗那顺亲签。

是他亲笔签发的!蒋师仁的声音带着咬牙的力道。密档上的字迹歪斜却透着狠戾,详细记录着佛骨从七座塔转运的路线:正月初三,从天枢塔启运,经密道入天璇塔,沿途设三百甲士......最末行写着转运的目的:以佛骨镇密道,阻唐人复仇之路。

王玄策突然注意到密档边缘的血珠在组成小字。他凑近了看,那些字竟是用唐军的血写的:佛骨非骨,是机关总闸。他猛地看向冰穹上的北斗七星图,七座塔的塔尖都标着个极小的字。阿罗那顺想用佛骨当幌子,他豁然开朗,真正的杀招是这七座塔下的机关,只要转动总闸,整条密道都会塌掉!

陌刀上的金粉突然剧烈闪烁,刀身的通道图上浮现出红点,正沿着密道向七座塔移动。蒋师仁明白了:是天竺的巡逻队!他们在按密档上的路线巡查机关!他挥刀劈向空中的血珠,刀刃带起的劲风让密档的字迹晃动起来,露出了藏在下面的唐军批注:初七塔,寅时换防,可破。

震颤越来越剧烈,冰缝里的血珠开始沸腾。王玄策将罗盘塞进怀里,又把直角矩别在腰间:蒋校尉,把陌刀收好。他望着冰穹上的北斗七星图,七座塔的影子正随着震颤缓缓转动,这些血墨凝成的路径,既是陷阱,也是活路。阿罗那顺以为佛骨能镇住密道,却不知道,咱们唐人用血画的图,从来都指向胜利的方向。

蒋师仁重重点头,将沉重的陌刀扛在肩上。刀身的通道图还在发光,那些连接长安与天竺的线条,此刻像极了他们要踏过的复仇之路。冰缝深处传来冰层断裂的巨响,却掩不住王玄策断足踩在冰面上的声音——一步,又一步,坚定得像要在这雪山里,踩出条通往天竺王都的血路。

第四节: 佛器指迷

王玄策的指尖抠进冰尸冻硬的指缝,那具保持着握笔姿势的唐军尸体早已与冰层冻成一体。他用青稞酒淋在尸体的手腕上,酒液渗入冰缝发出细碎的爆裂声,冻僵的手指终于缓缓松开。一截炭笔掉落在冰面上,笔杆裹着层暗红的冰壳,像是浸透了血再被冻住。

他捡起炭笔时,笔杆突然在掌心震颤。没等用力,笔尖已自行在冰面划出第一道弧线。线条极稳,带着常年测绘的力道,先是勾勒出恒河的主航道,接着分出七条支流,每条支流的尽头都画着个小小的漩涡。蒋师仁凑近细看,漩涡周围标着细密的刻度,竟是水深与流速的记录。

“是水下密道。”王玄策盯着最粗的那条支线,炭笔正在那里画着波浪纹,“阿罗那顺把主力藏在恒河三角洲,这些密道能直插他的水军大营。”话音未落,炭笔突然调转方向,在七条密道的交汇处画了个佛塔形状,塔基处用炭灰写着“佛障”二字。

蒋师仁的陌刀突然嗡鸣起来,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他反手将刀插入佛塔图案的中心,刀刃没入冰面三寸时,突然爆发出一圈白气。刀气顺着炭笔的线条蔓延,所过之处冰棱纷纷炸裂,碎冰飞溅中露出下面青黑色的基岩。岩面上刻着几行小字,笔锋娟秀却带着筋骨,正是文成公主特有的簪花小楷:“以佛器,破佛障”。

“是公主当年入藏时留下的。”王玄策的断指抚过字迹,岩面的温度竟比周围的冰还低,“她早就料到天竺会借佛事设险,特意留下破局的法子。”他从行囊里摸出最后一块铜佛残片,那是从苯教巫师眼眶里取出的碎块,边缘还沾着黑褐色的残留物。

残片刚靠近基岩,突然发出刺目的金光。没等王玄策握紧,残片已自行炸裂成无数金粉,粉粒在空中聚成尊小佛的形状,接着“噗”地化作一滩佛血。血珠滴落在炭笔上,笔杆瞬间融化,黑色的墨汁在冰面铺开,顺着炭笔的线条流淌,所过之处刻度变得愈发清晰。

更奇异的是,那些墨汁突然腾空而起,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飞向蒋师仁的陌刀。刀刃刚接触到墨汁就变得乌黑,原本的血槽里灌满了墨,竟化作精准的比例尺——从寸到丈,每个刻度都与炭笔标注的密道尺寸完全吻合。蒋师仁挥刀时,刀身映出的冰面图案自动缩放,恰好能看清密道里的暗礁与岔路。

“这刀成了活的舆图。”蒋师仁的掌心沁出冷汗,陌刀传来的寒意里混着淡淡的血腥,像是有无数唐军的魂灵附在上面,“握着它走密道,就像有人在前面引路。”他突然发现刀背多了行小字,是用佛血写的“七障”,每个字旁边都画着件佛器的简笔画:念珠、金钵、锡杖……

冰缝外突然传来沉闷的哀鸣,像是战象受了伤。声音撞在冰壁上折射回来,竟化作一连串清晰的读数:“左偏三丈,深五尺,暗流西北向”。蒋师仁立刻对照刀身的比例尺,发现这正是第七条密道的入口数据。“是象兵在丈量河道。”王玄策的断眉拧成疙瘩,“阿罗那顺在加固密道的防御,他们的巡逻比咱们想的更密。”

他弯腰从冰尸堆里找出个铜制的水平仪,仪器里的水银早就冻成了硬块,此刻却在战象的哀鸣声中开始流动。水银顺着刻度线爬升,在“平”字处停下,恰好与陌刀显示的密道坡度完全一致。“这些测绘工具都活了。”蒋师仁望着周围陆续苏醒的仪器,测绳自动展开,量角器弹出精准的角度,“是弟兄们的魂还在盯着密道。”

王玄策突然注意到墨汁在冰面组成新的图案。那是尊苯教的护法神像,神像的七处关节都空着,形状正好能容纳那些佛器简笔画。“文成公主的意思是这个。”他指着神像的关节,“用七件佛器填进这些位置,就能破了阿罗那顺设的佛障。”

战象的哀鸣再次传来,这次的读数带着明显的慌乱:“右支崩塌,速报王都”。蒋师仁的陌刀剧烈震颤,刀身的比例尺突然变红,标出崩塌的位置离他们不足十里。“天竺人自己触发了机关。”王玄策将水平仪揣进怀里,又捡起几截炭笔塞进行囊,“他们对密道的了解,未必比咱们这些握着唐军遗物的人多。”

蒋师仁拔出陌刀,乌黑的刀刃在冰光里泛着冷芒。刀身的密道图上,七条支流像七条蜿蜒的蛇,最终都指向恒河岸边的佛塔——那里正是阿罗那顺的王都所在。“王正使,”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等开春铁骑踏过密道,这些佛器指的就不是迷,是天竺人的死路了。”

王玄策望着冰缝外透进的天光,残雪正在阳光下融化,顺着冰壁汇成细小的水流。那些水流的轨迹,竟与炭笔绘制的密道图隐隐重合。他突然明白,从冰缝裂开的那一刻起,这些唐军留下的遗物就在指引方向——用骨、用血、用墨,用所有没能回家的魂灵,在这雪山深处画出一条复仇的路。

战象的哀鸣渐渐远去,冰缝里只剩下仪器轻微的嗡鸣。王玄策的断足踩在墨汁勾勒的密道起点,蒋师仁握着乌黑的陌刀站在他身后,刀刃上的比例尺正随着他们的呼吸微微跳动,像在倒计时,等待着开春那一天的到来。

第五节: 捷径天成

王玄策的断足突然传来灼热的刺痛,那些散落在冰缝里的测绘工具正带着呼啸声朝他飞来。青铜罗盘撞在脚踝的铁箍上迸出火星,直角矩的木柄缠着测绳绕成圈,连那截融化过半的炭笔都拖着墨痕粘在趾尖。他刚想弯腰拨开,金铁包裹的趾尖突然炸开刺目金光,将整道冰缝照得如同白昼。

光线在冰穹顶端交织成网,那些零散的线条终于拼凑完整。三条加粗的红线从吐蕃边境直插天竺七塔,沿线标着骑兵冲锋的箭头,正是唐军惯用的强攻阵型;另有四条虚线藏在山脉褶皱里,尽头都指着佛骨转运的最终坐标,线旁用朱砂写着二字。蒋师仁盯着最隐蔽的那条虚线,发现它正好穿过恒河最深的漩涡——正是之前炭笔标注的第七条水下密道。

是完整的进军图。王玄策的断指抚过冰面,金光投射的路线竟在脚下微微起伏,三条明道吸引注意力,四条暗道直取要害。这些弟兄们把所有可能都算到了。他突然注意到路线交汇处有个极小的唐字印章,印纹是鸿胪寺的莲花徽记,与铜哨上的图案分毫不差。

蒋师仁的陌刀早已按捺不住,刀身的比例尺正疯狂跳动。他转身冲向冰缝尽头的岩壁,刀刃带着乌黑的墨痕劈出时,却没撞上坚硬的冰壳,而是陷入片温热的气流中。裂口里涌出硫磺味的蒸汽,露出后面赤红的通道——熔岩在下方翻滚,火舌舔着岩壁的缝隙,而在蒸腾的热气中央,竟悬浮着一柄九环锡杖。

锡杖的铜环在热气流中轻轻碰撞,发出清越的声响。杖首的莲花座还沾着些金粉,正是玄奘法师当年西行时所持的法器。王玄策认出杖身上刻的梵文咒语,与之前血墨里的二字恰好对应。法师早就留下了破局的关键。他望着悬浮的锡杖,突然明白文成公主那句以佛器破佛障的真正含义。

最后一块铜佛残片在他掌心发烫,化作金粉簌簌飘落。粉粒乘风飞向锡杖,在杖身交织成八个汉字,笔锋凌厉如刀:七日灭竺,三更取骨。每个字都泛着血光,像是用无数唐军的性命铸就的誓言。蒋师仁数着锡杖的铜环,恰好九个,与七塔加两处密道枢纽的数量完全吻合。

熔岩对岸的岩壁突然亮起微光,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光晕中显现。文成公主穿着吐蕃的锦袍,腰间的蹀躞带上挂着枚青铜钥匙,正是打开布达拉宫密库的信物。她朝着这边微微颔首,手中的哈达突然抛向空中,化作一条洁白的绳桥,桥身的丝线里裹着细小的经文,在热气流中发出嗡嗡的共鸣。

绳桥的尽头连着座黄金祭坛,祭坛中央的莲台空着,台基上刻着佛骨转运的最后路线。王玄策看见祭坛周围的壁画,画着唐军测绘的场景:有人用炭笔记录地貌,有人用罗盘测定方向,最末幅画里,三百具冰尸正朝着祭坛鞠躬,像是在完成最后的交接。

这才是真正的捷径。蒋师仁握紧陌刀踏上绳桥,脚下的哈达突然变得坚硬如钢,经文的光芒在他靴底凝成防滑的纹路,绕行需要三个月,走地热通道七日就能抵达。他低头看向熔岩,火浪里竟浮现出阿罗那顺的宫殿轮廓,与锡杖投射的影像完全重合。

王玄策的断足踩在绳桥时,金铁趾尖再次迸发金光。冰穹上的进军图突然活了过来,三条明道上出现无数骑兵的虚影,正朝着七塔冲锋;四条暗道里则闪过密探的身影,动作与那具年轻冰尸的姿势如出一辙。他数着虚影的数量,不多不少正好八千,与借来的吐蕃铁骑数目完全相同。

锡杖的铜环突然剧烈震颤,杖身的金粉组成更细密的标注:初更夺天枢,二更破天玑,三更取佛骨。每个时辰旁边都标着换岗的间隙,与之前血珠组成的密档完全对应。王玄策摸出怀中的铜哨吹了一声,哨音与锡杖的环鸣共振,绳桥突然加速向前延伸,直指黄金祭坛。

文成公主的身影在对岸微笑,手中的钥匙突然抛了过来。钥匙在空中化作一把匕首,刀柄上刻着长安的朱雀门图案。王玄策接住匕首时,发现刀刃上刻着行小字:贞观年赐玄策,以备不时之需——竟是当年太宗皇帝亲手所赐的信物。

是天助我也。王玄策握紧匕首,断足在绳桥上踏出沉稳的节奏。熔岩的火光映在他脸上,与冰缝里的寒气交织成奇异的纹路。蒋师仁的陌刀在前面开路,刀身的比例尺正自动调整,将黄金祭坛的每个细节都投射在冰穹上:台阶的级数、守卫的位置、莲台的机关......

锡杖突然朝祭坛飞去,杖首的莲花座恰好嵌进莲台的凹槽。整座祭坛剧烈震动,黄金地面裂开细小的缝隙,露出下面暗紫色的物体——正是被转运的佛骨,外面裹着层厚厚的血痂,像是吸收了无数人的性命。王玄策认出痂层里的布纹,是唐军的战袍料子。

该收网了。他抬头望向对岸的文成公主,她的身影正在渐渐消散,最后化作一缕金光融入绳桥。哈达的丝线突然变得透明,能看见对岸的天竺士兵正在换岗,动作与血珠标注的时辰分毫不差。蒋师仁的陌刀指向祭坛中央,刀身的八个字愈发鲜红:七日灭竺,三更取骨。

王玄策的断足迈过最后一节绳桥,金铁趾尖踏上黄金祭坛的瞬间,冰缝里所有的测绘工具突然同时亮起。罗盘的指针定格在正南,炭笔的墨痕渗入祭坛的纹路,连那些唐军冰尸的指骨都在冰缝里发出轻响,像是在倒计时。

地热通道的熔岩突然平静下来,映出天空的星月。王玄策抬头看了眼时辰,离开春还有三个月,可他知道,这条由佛器、血迹、忠魂铺成的捷径,早已将复仇的时刻定在了三更——当吐蕃铁骑踏着绳桥冲向祭坛时,恒河的水会记住这八个字,就像记住那些永远留在雪山里的测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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