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使节:一人灭一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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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尸垒封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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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骨墙现踪

曲女城的晨雾还没散尽,沾着血腥气的风就卷着马蹄声撞在朱漆宫门上——王玄策勒住吐蕃战马的缰绳,鎏金节杖在掌心转了半圈,节旄上的红缨还沾着昨夜突袭外城时的血污。他身后,八千余骑人马列成三阵:左侧吐蕃骑兵的藏青氆氇被晨光染成金红,一千二百柄长弓斜指天穹,箭囊里的狼牙箭尾羽簌簌作响;右侧泥婆罗骑兵的藤甲泛着油光,七千柄弯刀在鞍桥旁垂着,刀鞘上的黄铜兽首映着宫门的影子。蒋师仁提着陌刀策马赶上来,玄铁刀身扫过地面,带起的碎石子弹在甲片上脆响:“王正使,宫门不对劲。”

话音刚落,宫门内侧突然传来重物拖拽的摩擦声,像是无数枯骨在地面刮擦。王玄策眯起眼,节杖前指的瞬间,晨雾突然被一股腐臭冲散——整座曲女城宫门竟被三百具尸骸严丝合缝地封堵!那些尸体或仰或俯,四肢扭曲地嵌在一起,每具尸骸的腰间都挂着枚青铜腰牌,绿锈斑驳的牌面上“显庆三十二年”五个篆字在晨光里泛着冷光。腐肉早已发黑,却没完全溃烂,烂穿的腹腔里夹着撕碎的麻纸,正是《大唐西域记》中“绝境篇”的残页,泛黄的纸角被尸液泡得发皱,上面的梵文与汉文混在一起,字迹随着尸液缓慢流动,像是在纸上爬动的蛆虫。

“显庆三十二年……那是文成公主入藏后第三年。”王玄策的指节攥得发白,鎏金节杖的龙头纹饰硌得掌心生疼。去年天竺兵围使团驿馆的画面突然撞进脑海:二十八个弟兄的血染红了驿馆的青砖,阿罗那顺的弯刀挑着鸿胪寺丞的首级,狂笑声响得能掀翻屋顶,唯有他和蒋师仁借着夜色从后墙的狗洞爬出,一路忍饥挨饿翻雪山、过戈壁,才从吐蕃赞普和泥婆罗王那里借到这八千骑人马。蒋师仁的陌刀已经出鞘,玄铁刀刃映着尸墙的惨状,他勒紧马腹向前半步:“王正使,末将去劈开这鬼东西!”

“等等。”王玄策突然翻身下马,金丝履踩在沾着露水的草地上,断足处的金线突然从裤管里滑出——那是当年逃出时被阿罗那顺的亲卫砍断的左腿,如今接的是吐蕃巧匠用赤金打造的假足,金丝缠绕的关节处还嵌着文成公主临别时赠的护身玉。他踏着尸骸向上走,腐肉在脚下发出黏腻的声响,每一步都能感觉到尸骸骨骼的碎裂。走到第三具尸体前,金足突然向下刺入,尖锐的金丝精准勾住青铜腰牌的穿孔,猛地向上一扯——“咔”的一声脆响,腰牌从尸骸腰间脱落,连带勾出一柄藏在尸腹里的青铜锥!

那锥长约七寸,锥身刻着细密的云纹,靠近柄处“永徽三十四年”的暗记正被尸毒腐蚀出蜂窝状孔洞,孔洞里还在渗出黑绿色的汁液,滴在尸骸上时,腐肉瞬间冒起白烟。王玄策捏着锥柄翻看,指腹触到孔洞的瞬间,突然想起文成公主当年的话:“若遇尸祸,可寻显庆年间腰牌,内藏破尸锥,锥身暗记若腐,便是敌寇用尸作祟之兆。”他刚要将锥递向蒋师仁,就听身后传来陌刀破风的锐响——蒋师仁已经提着刀冲了上来,玄铁刀身横扫而出,“轰”的一声劈在尸墙上!

尸墙应声裂开一道缝隙,却没落下骨渣,反而震落了数十个圆鼓鼓的皮囊——那些皮囊裹在尸骸之间,外层是发黑的兽皮,落地时“噗”地炸开,流出的不是血水,而是墨绿色的胆汁。蒋师仁俯身捡起一片炸开的皮囊残片,上面用梵文写着密密麻麻的字迹,他凑到王玄策身边,声音发沉:“王正使,这是《垒尸录》,阿罗那顺那狗贼……竟用咱们去年遇害的弟兄筑京观!”残片上的字迹还没干透,墨迹混着胆汁向下淌,“永徽三十四年冬,唐使二十八人(注:原使团三十人,王、蒋二人逃出,故记二十八人),剥皮筑垒,以镇王城……”

王玄策的指节猛地攥紧,青铜破尸锥的锥尖刺破掌心,鲜血滴在锥孔里。就在这时,他怀里的铜佛残核突然发烫——那是昨夜攻破外城时,从被毁的大昭寺残殿里捡到的,佛身早已碎裂,只剩核桃大小的佛头残核,表面还沾着干涸的佛血。残核突然从怀中飞出,精准落入青铜锥的蜂窝孔洞,佛血瞬间顺着孔洞蔓延,滴在尸墙上时,黑绿色的尸墙竟被染成了赤金!金光顺着尸骸的缝隙流动,在尸墙表面凝成七处光斑,每处光斑下的尸骸都在微微颤抖,正是骨垒最薄弱的节点。

“动手!”王玄策将青铜锥掷给蒋师仁,鎏金节杖直指尸墙,“吐蕃骑射瞄准金斑,泥婆罗刀手两翼包抄!”话音未落,吐蕃骑兵的箭雨已经破空,一千二百支狼牙箭精准射向七处金斑,箭簇刺入尸墙的瞬间,尸骸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叫。蒋师仁提着陌刀冲在最前,刀身劈砍间,被佛血染金的尸骸纷纷碎裂,露出里面惨白的骨骼——可那些骨骼刚一落地,尸堆就突然剧烈蠕动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底下翻涌。

王玄策后退半步,金足踩在地上,目光死死盯着尸堆的缝隙。突然,一块腐肉被顶起,露出底下裹着的东西——不是新尸,而是一具具赤裸的遗骸,每具遗骸的皮肤都被完整剥下,贴在骨骼上,人皮的胸口处赫然刺着枚青铜卦钱,卦钱上“鸿胪寺密探”的篆字虽然模糊,却能清晰辨认!“是当年埋在天竺的密探!”王玄策的声音发颤,去年使团遇害前,鸿胪寺的密探还传信说“阿罗那顺有异心”,没想到这些弟兄早已遇害,连人皮都被剥下来嵌在尸墙里。

蒋师仁的陌刀劈在一具人皮遗骸上,玄铁刀刃竟被人皮弹开,他回头看向王玄策,声音带着怒意:“王正使!这狗贼是想用人皮、唐使尸、密探骨筑成三重尸垒,封死咱们进城的路!”吐蕃骑兵的第二波箭雨已经射出,箭簇扎在人皮上,却只留下浅浅的痕迹。泥婆罗骑兵试图从两侧绕路,可尸墙两端突然涌出更多尸骸,青铜腰牌碰撞的声响在晨雾里回荡,像是无数冤魂在哭泣。

王玄策握紧鎏金节杖,节旄上的红缨无风自动。他看向掌心的伤口,鲜血还在渗出,滴在草地上时,竟与佛血染金的尸墙遥相呼应。青铜破尸锥在蒋师仁手中泛着微光,锥身的蜂窝孔洞里,佛血还在缓慢流动。他突然想起文成公主赠锥时说的后半句:“佛血引金,骨垒生隙,若见卦钱,以节杖镇之。”

“蒋校尉!”王玄策突然大喝,鎏金节杖直指最中间的金斑,“把破尸锥给我,你率五百刀手守住左翼!”蒋师仁立刻掷出青铜锥,王玄策接住锥柄,转身踏上尸墙,金足每一步都踩在光斑上,尸骸在脚下不断碎裂。他走到尸墙顶端,看着下方密密麻麻的尸骸,突然将青铜锥刺入最中间的金斑——“嗡”的一声,佛血顺着锥身涌出,将整个尸墙染成赤金,那些刺着青铜卦钱的人皮突然剧烈燃烧,火光里,七处骨垒的薄弱节点彻底裂开,露出宫门后阿罗那顺亲卫惊恐的脸。

“杀!”王玄策举起鎏金节杖,节旄指向宫门深处。吐蕃骑兵的长弓再次拉满,泥婆罗骑兵的弯刀映着晨光,八千余骑人马如潮水般冲向尸墙的裂缝。蒋师仁提着陌刀冲在最前,玄铁刀身劈开最后一层尸骸,吼声响彻王城:“为王正使开路!为弟兄们报仇!”

尸墙在马蹄声中崩塌,青铜腰牌、《大唐西域记》残页、《垒尸录》残片混着尸骸碎骨散落一地。王玄策站在宫门顶端,鎏金节杖上的红缨沾着佛血与尸液,他看着下方冲锋的人马,断足的金线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去年使团二十八人被杀的仇,今日,该清算了。

第二节 :卦钱破障

尸墙裂开的缝隙里还在渗着黑绿色尸液,王玄策踩着金足落在宫门内侧的青石板上,鎏金节杖在掌心一转,节旄扫过沾在甲胄上的腐肉。他俯身捡起半块从尸墙震落的人皮——那张皮上的青铜卦钱还嵌在胸口,边缘被尸毒浸得发黑,钱纹里卡着几缕干枯的发丝,细看竟是唐军将士特有的粗麻束发。蒋师仁提着陌刀紧随其后,玄铁刀身拄在地上,溅起的尸液在刀背凝成黑珠:“王正使,左翼发现天竺守尸兵的踪迹,约莫三百人,都裹着尸布持骨杖!”

王玄策捏着青铜卦钱起身,指腹摩挲着钱纹上的“乾、坤、震、巽”四卦——这是鸿胪寺密探独有的标识,每枚卦钱的纹路都藏着密信,只是寻常时候需以血引才能显形。他抬头望向宫门深处,曲女城的王城大道铺着汉白玉,此刻却被尸骸堆得只剩窄窄一道通路,远处的殿宇檐角挂着招魂幡,幡面在风里飘得猎猎作响,竟泛着诡异的腥气。“蒋校尉,让吐蕃骑兵守住宫门,泥婆罗刀手列成盾阵,别让守尸兵靠近。”他话音刚落,指尖突然用力,拇指指甲将卦钱边缘的绿锈刮去,指腹的伤口贴着钱纹按下——

“嗤!”鲜血瞬间渗入卦钱纹路,原本暗沉的青铜突然亮起红光,钱纹里的发丝竟无风自动,紧接着三道血箭从卦钱的孔眼喷射而出,在空中交织成网状。血线在空中凝而不散,被远处飘来的磷火映得泛着幽绿,仔细看去,那些血线组成的竟是《卫公兵法》里早已失传的“尸解阵”图谱——阵眼在西北,阵尾连东南,中间七处节点正是方才佛血凝成的金斑位置,只是此刻血线里多了无数细小的尸符,像是在图谱上爬动的黑蚁。

“是尸解阵!阿罗那顺这狗贼竟懂唐军兵法!”蒋师仁的陌刀突然出鞘,玄铁刀身划破空气,刀气直劈血网。“铛”的一声脆响,刀气撞在血线上,幽绿的光纹剧烈晃动,血网竟裂开一道缝隙,可下一秒,更多的血箭从尸墙的碎骸里射出,将缝隙重新补上,甚至蔓延出更多的尸符。王玄策攥紧卦钱,金足在青石板上踏了三步,节杖前指:“别硬劈!这阵靠尸气催动,血网越砍越密,看阵眼——西北方那具裹着金布的尸骸!”

蒋师仁顺着节杖指向望去,果然见尸墙西北侧的碎骸堆里,立着一具被鎏金尸布裹住的尸骸,尸布上绣着天竺密宗的骷髅纹,腰间的青铜腰牌比其他尸骸的大了三倍,“显庆三十二年”的篆字旁还刻着梵文咒印。他提刀翻身跃上旁边的石灯台,陌刀在掌心转了个圈,刀背贴着石灯的铜盏一磕,借力腾空而起:“王正使看好!末将去破阵眼!”玄铁刀身带着破风锐响,直劈那具金布尸骸——

“轰!”刀气落在尸布上的瞬间,金布突然炸开,里面竟藏着一口铁棺!棺盖被刀气震得飞出去,砸在尸骸堆里溅起一片腐肉,棺内铺着的不是锦缎,而是泛黄的麻纸,纸上刻着密密麻麻的梵文与汉文,正是玄奘法师当年西天取经时,在曲女城写下的“五天签葬仪注”!只是原本用于超度的葬仪注,此刻被人用黑墨篡改了字句,“度亡”改成“拘魂”,“安息”换成“为奴”,篡改的字迹边缘正渗出淡青色的药雾,雾气相触到空气,竟发出“滋滋”的声响,落在尸骸上时,黑绿色的尸液瞬间凝结成霜。

“是解毒药雾!”王玄策眼睛一亮,立刻从怀中摸出昨夜捡到的铜佛碎片——那碎片是佛身的莲花座,边缘还沾着未干的佛血。他将碎片掷向铁棺,铜片穿过药雾的瞬间,淡青色的雾气突然暴涨,裹着佛血在空气中凝成一道光罩。光罩扩散到尸骸堆时,原本还在蠕动的尸骸突然剧烈抽搐,紧接着竟反向撕咬起来——有的尸骸抓着旁边的守尸兵尸布,有的啃咬着青铜腰牌,甚至有几具尸骸互相撕扯着腐肉,在漫天腐臭中,尸骸的动作竟渐渐有了规律:每过三炷香的时间,尸堆就会向两侧移动半尺,露出底下的暗道,而暗道开启的瞬间,远处的招魂幡就会晃动三下。

“是守尸兵的换岗规律!”蒋师仁落地时,陌刀上还挂着半块尸布,他凑到王玄策身边,指着远处的殿宇:“王正使你看,招魂幡晃三下,就有守尸兵从暗道出来换岗,方才那些尸骸反向撕咬,竟是在演给咱们看!”王玄策点头,指节捏着青铜卦钱,钱纹里的血线还在泛着幽绿,“玄奘法师的葬仪注被篡改,却留了解药雾,看来有人在暗中帮咱们——说不定是当年跟着法师来天竺的唐人后裔。”

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尸啸,声音像是无数冤魂在嘶吼,震得汉白玉路面都在微微颤抖。王玄策抬头望去,只见殿宇前的高台上,几个穿着天竺葬官服饰的人突然癫狂起来——他们头戴骷髅冠,身披兽皮袍,手中的招魂幡甩得猎猎作响,幡面上的黑纹在光线下渐渐清晰,竟是用极细的发丝编织而成!那些发丝黑中泛着棕黄,质地粗硬,正是唐军将士束发用的麻丝——这招魂幡,竟是用去年遇害使团弟兄的头发编的!

蒋师仁的眼睛瞬间红了,陌刀在掌心攥得发白,指节因为用力而泛青:“王正使!末将去剁了那些葬官!敢用弟兄们的头发做幡,老子要他们碎尸万段!”他刚要冲出去,就被王玄策伸手拦住:“等等,看幡杆!”

顺着节杖指向,蒋师仁果然看见那些招魂幡的木杆上,藏着细小的银针——银针约三寸长,针尾刻着极小的“鸿”字,正是鸿胪寺密探专用的传信针!那些银针原本嵌在幡杆里,此刻却突然自颤起来,针尾的“鸿”字亮起微光,随着葬官甩动幡杆的动作,银针从幡杆里弹出,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银线。银线在尸气中穿梭,渐渐组成一行汉字,竟是文成公主的密令:“申时三刻,佛骨镇尸”!

“申时三刻……”王玄策抬头看了看天,晨雾已经散尽,日头升到半空,离申时还有两个时辰。他捏着青铜卦钱走到铁棺旁,看着棺内被篡改的葬仪注,药雾还在不断渗出,淡青色的雾气裹着佛血,在棺盖上凝成一朵莲花印。“蒋校尉,你可知文成公主为何要提佛骨?”蒋师仁摇头,陌刀拄在地上,目光盯着远处还在癫狂的葬官:“末将不知,但既然是公主的密令,定是破尸垒的关键。”

王玄策蹲下身,指尖拂过铁棺上的莲花印,药雾沾在指腹,竟带着一丝清凉——与尸毒的灼痛感截然不同。他突然想起昨夜攻破外城时,大昭寺残殿的佛座下,有一块被撬开的地砖,底下是空的,当时只当是战乱所致,此刻想来,那里定是藏着佛骨!“昨夜外城大昭寺的佛座,你还记得吗?”他猛地起身,鎏金节杖在掌心转了一圈,“那里藏着佛骨!阿罗那顺当年毁寺,就是为了找佛骨镇尸,却没找到,所以才用弟兄们的尸骸筑垒!”

蒋师仁眼睛一亮,立刻转身对身后的吐蕃骑兵喊道:“去两个人,回外城大昭寺,把佛座下的地砖撬开,找佛骨!记住,别碰任何尸骸,速去速回!”两名吐蕃骑兵应声策马,马蹄声撞在汉白玉路面上,溅起的尸液落在马靴上,却丝毫不敢耽搁。王玄策则走到宫门处,看着外面列阵的八千骑人马,吐蕃骑兵的长弓已经拉满,泥婆罗刀手的藤盾在阳光下泛着油光,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复仇的怒意。

突然,远处的尸啸再次响起,这次却带着一丝慌乱——那些癫狂的葬官突然停住动作,手中的招魂幡垂了下来,幡杆上的银针不再颤动,反而开始发黑,像是被尸气腐蚀。王玄策握紧节杖,金足在青石板上踏了一步,目光死死盯着殿宇深处:“蒋校尉,守好阵脚!阿罗那顺要派人来了,说不定是他的亲卫精锐!”

蒋师仁立刻提刀上前,陌刀在身前划出一道弧线,对身后的泥婆罗刀手喊道:“列盾阵!刀手在前,弓手在后,敢靠近者,斩!”七千泥婆罗刀手立刻结成盾阵,藤盾相连,刀光从盾缝里透出,形成一道钢铁屏障。吐蕃骑兵则分成两队,守住宫门两侧的胡同,长弓上的狼牙箭已经搭好,箭尖对准远处的通路。

王玄策捏着青铜卦钱,钱纹里的血线还在泛着幽绿,只是比之前淡了些——尸解阵的尸气正在被药雾削弱。他抬头看了看日头,离申时三刻还有一个半时辰,佛骨还没送来,而天竺的守尸兵已经在暗处蠢蠢欲动,殿宇深处的阴影里,隐约能看见骨杖晃动的影子。

“王正使!”蒋师仁突然低喝一声,陌刀指向左侧的胡同,“那里有动静!”王玄策顺着望去,只见胡同口的阴影里,突然涌出十几个裹着尸布的守尸兵,他们手中的骨杖顶端嵌着骷髅头,骷髅眼里泛着绿光,一步步向盾阵逼近。守尸兵的脚步很轻,却带着尸骸特有的拖拽声,腐臭的气息顺着风飘来,让前排的泥婆罗刀手忍不住皱紧眉头。

“别慌!”王玄策的鎏金节杖突然指向守尸兵,“药雾能克尸毒,他们近不了盾阵!”话音刚落,铁棺方向的药雾突然飘了过来,淡青色的雾气落在守尸兵身上,尸布瞬间开始腐烂,露出底下发黑的尸骸。守尸兵发出一声惨叫,转身就要退走,蒋师仁哪里肯放,陌刀一挥:“追!别让他们回去报信!”几名泥婆罗刀手立刻冲出盾阵,弯刀劈向守尸兵的后心,玄铁刀身落下,守尸兵的尸骸瞬间碎成两段,骨杖落在地上,发出“咔”的脆响。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去外城找佛骨的吐蕃骑兵回来了!他们翻身下马,手中捧着一个鎏金佛盒,佛盒上刻着莲花纹,盒盖缝隙里渗出淡淡的金光。“王正使!佛骨找到了!”骑兵单膝跪地,将佛盒举过头顶。王玄策快步上前,指尖抚过佛盒的纹路,确认是文成公主当年赠给大昭寺的佛骨盒,才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内铺着红绸,放着一枚三寸长的佛骨,骨身上刻着梵文咒印,在光线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佛骨刚一露面,远处的尸啸突然变得凄厉,殿宇深处的阴影里,传来阿罗那顺愤怒的嘶吼声。王玄策将佛骨握在掌心,佛骨的温度顺着指尖蔓延到全身,之前被尸毒侵蚀的不适感瞬间消失。他抬头看了看日头,申时三刻快到了,青铜卦钱在掌心微微发烫,钱纹里的血线突然与佛骨的金光交织在一起,在空中组成一道光柱,直指殿宇深处的王座方向。

“蒋校尉!”王玄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鎏金节杖高举过头顶,“申时三刻一到,咱们就带着佛骨,冲进去找阿罗那顺算账!去年二十八位弟兄的仇,今日必须报!”蒋师仁的陌刀重重拄在地上,玄铁刀身映着佛骨的金光,他身后的八千骑人马齐声呐喊,声音震得曲女城的宫墙都在颤抖,复仇的怒火,在佛骨的金光里,烧得更旺了。

第三节 :银针戮秽

佛骨的金光还在掌心流转,王玄策踩着金足向前踏出一步,青石板上的尸液被金线踏得溅起水花。远处殿宇前的尸阵突然躁动起来,原本散落的尸骸竟顺着血线缓缓聚拢,在汉白玉路面上堆出半人高的尸堆,每具尸骸的腰间,都还嵌着那枚刻着“显庆三十二年”的青铜腰牌。蒋师仁提着陌刀守在身侧,玄铁刀身映着佛骨的微光,他看着那些不断蠕动的尸骸,声音沉得发哑:“王正使,这些尸骸像是被什么东西引着,往中间聚!”

王玄策点头,指尖捏着那枚鸿胪寺密探的银针——方才从招魂幡杆上取下的银针,此刻还在微微发烫,针尾的“鸿”字与佛骨的金光相触,竟泛出淡淡的银辉。他抬头望向尸阵深处,只见尸堆中间的地面上,隐约露出数十根银针的针尖,那些银针从尸骸的腐肉中穿出,像是在地面上插成了一片银色的林子。“是银针在引尸骸,”他突然想起《太白阴经》里的记载,“当年李靖将军曾用银针布过焚尸阵,借金属之气引尸气,再以火攻焚之——这些银针,是布阵阵眼!”

话音未落,王玄策突然提步踏入尸阵,金足踩在尸骸的腐肉上,发出“黏腻”的声响。断足处的金线突然从裤管里滑出,如灵蛇般在空中绕了一圈,精准缠住最近一根银针的针尾。金线带着赤金光泽,顺着银针向下蔓延,“嗤”的一声刺入腐肉,紧接着,更多的金线从金足中涌出,如蛛网般串联起尸阵里所有的银针——数十根银针瞬间被金线连为一体,在腐肉间铺展开来,银色的针身与金色的线丝交织,竟真的组成了《太白阴经》中记载的“焚尸阵”图谱!阵眼在尸堆中央,阵纹顺着银针向四周扩散,每道阵纹经过青铜腰牌时,腰牌上的绿锈都在金光中剥落,露出底下泛着冷光的青铜本色。

“蒋校尉!借刀气引药雾!”王玄策的声音在尸阵中回荡,金足在阵眼处踏了三下,金线突然绷紧,将所有银针拽得直立起来,针尖直指天空。蒋师仁立刻提刀上前,陌刀在掌心转了个圈,玄铁刀身带着破风锐响,直劈尸堆中央的主尸塔——那是由上百具尸骸堆叠而成的塔状尸垒,顶端插着一根裹着尸布的骨杖,骨杖上的骷髅头正泛着幽绿的光。

“轰!”刀气落在主尸塔上,却没将尸塔劈碎,反而被尸塔表面的尸气弹开。可就在刀气折返的瞬间,铁棺方向的药雾突然被刀身吸附——淡青色的药雾如水流般涌向陌刀,在玄铁刃面上凝聚成一层薄薄的水膜,水膜中渐渐浮现出一行行字迹,竟是长安太医署秘制的“辟秽散”真方!方子里的朱砂、雄黄、麝香等药材名称清晰可见,甚至标注着剂量配比,字迹随着药雾的流动微微晃动,像是在刃面上活了过来。

“是辟秽散真方!”王玄策眼睛一亮,立刻从怀中摸出之前剩下的铜佛碎片——碎片上还沾着未干的金粉,那是佛身鎏金脱落的金屑。他将碎片掷向蒋师仁的陌刀,铜片撞在刃面的药雾上,金粉瞬间散开,裹着辟秽散真方在刀身表面凝成一道金光。金光刚一成型,尸阵中的所有骸骨突然剧烈震颤,腐肉从骨头上剥落,露出底下惨白的骨骼——可那些骨骼没有散落,反而在金光中扭曲变形,竟化作一头头金狼!

金狼通体泛着赤金光泽,獠牙锋利如刀,眼瞳是佛骨的温润白光。它们从尸堆中跃出,四爪踩着金线,径直扑向尸阵外围那些筑京观的天竺兵遗骸——那些遗骸正是当年参与屠戮唐使、筑造京观的天竺兵,此刻还保持着挥刀的姿势,骸骨上的血污早已发黑。金狼扑到遗骸身上,獠牙狠狠撕咬着遗骸的咽喉,骨骼碎裂的“咔哒”声在尸阵中此起彼伏,每咬碎一具遗骸,金狼的体型就壮大一分,金光也更盛一分。

蒋师仁看得目瞪口呆,陌刀上的药雾还在不断凝聚真方,金粉随着刀气飘向尸阵,又催生出更多的金狼。他转头看向王玄策,见对方正踩着金线在阵眼处走动,金足每踏一步,阵纹中的金光就亮一分,银针也随之震颤,将更多的尸气引向金狼:“王正使,这金狼……是佛骨和辟秽散催出来的?”

“是佛力镇秽,药力驱邪!”王玄策的声音带着一丝喘息,金足的金线还在不断消耗他的气力,“辟秽散本就克尸毒,加上佛骨的金光,才能将骸骨化作镇秽的金狼——当年太医署制这方子,就是为了应对西域的尸祸,没想到今日在这里用上了!”说话间,最后一头金狼扑向主尸塔下的遗骸,獠牙咬碎了那具遗骸的头骨,主尸塔突然剧烈晃动起来,尸骸堆叠的塔身开始倾斜,骨杖从顶端滑落,砸在青石板上发出“咚”的闷响。

“小心!”蒋师仁突然大喊,提刀冲到王玄策身边,陌刀横在身前。主尸塔“轰”的一声崩塌,碎骸四溅,却没落下预想中的骨渣——从尸塔中心飞出的,竟是一个裹着红绸的木盒!木盒在空中翻了个圈,红绸散开,露出里面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当年被天竺兵劫走的佛骨真身!那佛骨比之前找到的佛骨更长,约五寸有余,骨身上刻满了梵文咒印,在光线下泛着琉璃般的光泽,佛骨外层包裹着一张泛黄的《金刚经》残页,残页被尸血浸透,原本隐形的字迹正随着尸血的流动渐渐显现,竟是一段超度咒!

“是佛骨真身!还有超度咒!”王玄策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接住佛骨,指尖抚过《金刚经》残页——残页上的超度咒是玄奘法师的笔迹,字迹遒劲有力,“愿以此咒,度亡者脱离尸身,往生净土……”咒文随着尸血的浸润越来越清晰,佛骨的金光也越来越盛,将整个尸阵都笼罩在其中。那些还在撕咬遗骸的金狼突然停下动作,转头望向佛骨,身形渐渐虚化,化作金光融入佛骨之中。

蒋师仁走到王玄策身边,看着他手中的佛骨真身,陌刀上的药雾和真方已经散去,只留下一层淡淡的金辉。他俯身捡起那张红绸,上面绣着大唐的团龙纹,边缘已经磨损,却还能看出当年的精致:“王正使,这红绸是大唐的样式,佛骨真身当年定是被咱们的人藏在尸塔里,怕被天竺兵发现,才用尸骸掩人耳目!”

王玄策点头,将佛骨真身与之前找到的佛骨放在一起,两枚佛骨的金光交织,在空中组成一道光柱,直指尸阵中央的银针阵眼。阵眼处的银针突然剧烈震颤,金线从银针上脱落,在空中凝成一道金网,将散落的尸骸碎片都兜了起来。金网中的尸骸碎片在金光中渐渐融化,化作黑绿色的液体,渗入青石板的缝隙,只留下那些青铜腰牌和《金刚经》残页。

“尸阵破了。”王玄策长舒一口气,金足的金线缓缓收回裤管,指尖的佛骨还在发烫。他低头看向掌心的两枚佛骨,真身佛骨上的超度咒还在泛着微光,《金刚经》残页贴在骨身,尸血已经凝固,却让咒文更加清晰。蒋师仁收起陌刀,看着空荡荡的尸阵,汉白玉路面上只剩下青铜腰牌和散落的银针,腐臭的气息也淡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佛骨的檀香:“多亏了这佛骨和辟秽散真方,不然咱们要破这尸阵,还得费不少功夫。”

王玄策抬头望向殿宇深处,此刻晨光已经洒满王城,殿宇的琉璃瓦在阳光下泛着金光,远处的宫墙下,吐蕃和泥婆罗的骑兵还在列阵,节旄上的红缨随风飘动。他将佛骨小心翼翼地收入鎏金佛盒,握紧手中的鎏金节杖:“尸阵虽破,但王城深处还有更多陷阱,阿罗那顺的人还在暗处等着咱们。蒋校尉,传令下去,让弟兄们休整片刻,半个时辰后,咱们继续往里冲——不仅要为去年的弟兄报仇,还要把这佛骨真身带回大唐,还给大昭寺!”

蒋师仁立刻应声,转身对身后的亲兵喊道:“传王正使令!全军休整半个时辰,检查甲胄兵器,半个时辰后,随正使进军王城深处!”亲兵领命而去,马蹄声在宫道上回荡,很快传遍了整个阵队。吐蕃骑兵开始检查长弓和箭囊,泥婆罗刀手则擦拭着弯刀,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疲惫,却更多的是复仇的坚定——尸阵已破,佛骨归位,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踏平王城,为二十八位唐使弟兄讨回公道。

王玄策走到铁棺旁,看着棺内玄奘法师的“五天签葬仪注”,篡改的字迹已经被药雾淡化,原本的超度字句渐渐显现。他伸手拂过棺面,青铜破尸锥还放在棺角,锥身的蜂窝孔洞已经被佛血填满,不再渗出黑绿色的尸液。远处的风卷着檀香飘来,那是佛骨真身散发出的香气,混着晨光,落在王城的宫道上,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决战,染上一层神圣的光晕。

第四节 :佛骨净孽

鎏金佛盒在掌心泛着温光,王玄策踩着金足走到尸阵中央的空地上——那里还残留着黑绿色的尸液,青石板缝隙里嵌着细碎的骨渣,远处未散的淡青色药雾与佛骨的金光交织,在空气中凝出淡淡的光晕。蒋师仁提着陌刀守在他身后三步处,玄铁刀身斜指地面,刃面映着漫天金光,他目光扫过四周散落的青铜腰牌,喉结动了动:“王正使,这三百具腐尸虽没了尸气,可尸身不除,始终是隐患。”

王玄策点头,指尖抚过佛盒的莲花纹,指腹还残留着佛骨真身的温润触感。他抬头望向宫道尽头,那里的尸骸堆得像小山,正是之前被金狼撕碎的筑京观遗骸,此刻在晨光里泛着惨白,腐臭气息虽淡,却仍能嗅到一丝腥甜。“佛骨镇秽,还需净孽,”他缓缓打开佛盒,两枚佛骨在盒内交相辉映,真身佛骨上的《金刚经》残页随风微动,超度咒的字迹在金光中愈发清晰,“今日便用佛骨之火,烧尽这尸海孽障!”

话音落时,王玄策双臂微抬,将佛骨真身与之前寻得的佛骨同时按向地面——两枚佛骨刚触到青石板上的尸液,“嗤”的一声轻响,黑绿色的尸液瞬间沸腾,紧接着,远处那三百具原本瘫倒的腐尸突然腾地而起,尸身表面燃起幽绿的火焰!绿焰顺着尸骸的缝隙蔓延,却不烧衣物,只裹着腐肉燃烧,淡青色的烟雾从火焰中升起,在空中聚而不散,渐渐交织成一道立体的血纹——那血纹竟是《唐律疏议》中“虐尸罪”的判词!

“诸盗发冢,虐尸者,绞;以尸为器,惑乱者,斩!”血纹在空中凝成立体的篆字,每个字都泛着暗红的光,字缝里渗出淡淡的血珠,像是在重现当年唐使遇害时的血泪。王玄策看着空中的血判,金足在地面踏了三步,鎏金节杖前指:“这是律法的天判!阿罗那顺及其党羽虐杀唐使、以尸筑垒,早已犯了大唐律法,今日佛火焚尸,正是替天执行律法!”

蒋师仁看得心头激荡,陌刀突然出鞘,玄铁刀身带着破风锐响,直劈空中的血判!“铛”的一声脆响,刀气撞在血纹上,暗红色的篆字剧烈晃动,却没消散,反而震出一阵清脆的铃音——那铃音从尸骸堆的方向传来,蒋师仁循声望去,只见尸骸堆中央的空隙里,一枚青铜铃铛正随着刀气的震动跳跃,铃身刻着细密的云纹,铃舌上“贞观五十年”的铭文在光线下泛着银光,随着铃铛晃动,竟迸发岀梵音!

“是青铜镇尸铃!”王玄策眼睛一亮,快步走向尸骸堆,金足拨开散落的骨渣,将那枚铃铛捡起。铃铛入手微沉,铃身的云纹正是文成公主府中工匠的手法,铃舌上的“贞观五十年”铭文,是当年太宗皇帝赐给文成公主的陪嫁之物,传闻这镇尸铃随佛骨一同入藏,后来佛骨被劫,铃也不知所踪,没想到竟藏在这尸骸堆里!“当年佛骨被天竺兵劫走,这镇尸铃定是跟着佛骨一起来了,被他们藏在尸堆里,想用来压制尸气反噬。”

蒋师仁凑上前,看着王玄策手中的镇尸铃,梵音还在不断从铃舌中传出,与佛骨的金光相和,在空中凝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残存的尸气都挡在屏障之外。“难怪之前尸阵没彻底反噬阿罗那顺的人,原来是这镇尸铃在起作用,”他伸手碰了碰铃身,指尖传来轻微的震动,“可他们没想到,镇尸铃是大唐之物,终究还是会帮咱们破了这尸孽。”

就在这时,王玄策怀中突然传来“咔”的轻响——那是最后一块铜佛残片,之前一直藏在怀中,此刻竟自行飞出,悬在佛骨上方。残片上的佛血早已干涸,却在接触到佛骨金光的瞬间,突然炸裂开来!金粉与佛血在空中散开,如细雨般落在周围的尸骸与地面上,原本黑绿色的尸气被佛血染成赤金,金雾在空中翻滚凝聚,渐渐显岀一行八篆字——正是文成公主的终极判词:“以正诛邪,以佛净秽”!

判词在空中凝而不散,金光顺着地面蔓延,所过之处,残留的尸液瞬间蒸发,骨渣化作飞灰,连空气中最后一丝腐臭也被涤荡干净。王玄策握紧手中的镇尸铃,铃铛的梵音与判词的金光交织,远处的宫墙下,吐蕃和泥婆罗骑兵纷纷下马,对着空中的判词躬身行礼——他们虽不懂汉文,却能感受到那判词中蕴含的正义与神圣,佛骨的金光落在他们身上,带来一阵温暖的暖意。

“以正诛邪,以佛净秽……”蒋师仁低声重复着这八个字,陌刀在掌心转了个圈,刃面的金光愈发明亮,“公主这判词,就是咱们此行的初心——用大唐的正道诛杀邪祟,用佛力涤荡污秽,为弟兄们报仇,为大唐扬威!”他话音刚落,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衣物撕裂的声响,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的石阶上,一名裹着白色寿衣的天竺葬官正缓缓跪地,寿衣的领口被他用力撕开,露出里面的内衬——那内衬竟不是寻常布料,而是一张泛黄的《周礼·春官》残页,残页上用暗红的字迹写满了文字,正是认罪血书!

王玄策和蒋师仁对视一眼,快步走了过去。那葬官跪在地上,头埋得极低,肩膀不住地颤抖,寿衣的袖口沾着未干的血渍——显然血书是刚写不久。王玄策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残页上的字迹,认出是汉文,只是笔画有些颤抖,却能清晰看清内容:“某乃天竺春官属吏,永徽三十四年,被迫参与筑京观,见唐使二十八人遭剥皮之刑,心甚痛之……显庆元年,藏镇尸铃于尸堆,盼有朝一日唐军来此,能借铃破阵……今见佛骨显圣,判词昭然,不敢再匿,愿以血书认罪,求恕己罪,求度唐使亡魂……”

血书的字迹越往后越潦草,最后几行几乎看不清,只能看到“罪该万死”“唐天威不可犯”等字样,残页的边缘还沾着几缕干枯的发丝——正是唐军将士的束发,想来是葬官当年偷偷藏下的,以此提醒自己未曾泯灭的良知。蒋师仁看着血书,陌刀在掌心攥得发白,声音带着一丝复杂:“没想到……竟有天竺官吏敢写认罪血书,还藏了镇尸铃这么多年。”

王玄策沉默片刻,伸手将葬官扶起——这葬官约莫五十岁年纪,鬓发已白,脸上刻满了皱纹,眼神里满是愧疚与恐惧。“你既已认罪,又曾暗中相助,今日便饶你不死,”王玄策的声音平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但你需告知,当年参与筑京观的天竺官吏,还有多少人在世?他们如今藏在何处?”

葬官闻言,身子抖得更厉害,却还是艰难地开口:“回……回王正使,当年参与的官吏有十二人,如今只剩四人……两人在去年的内乱中被杀,六人被阿罗那顺以‘通唐’罪名处死,只剩某和另外三人,藏在王城的地宫之中……阿罗那顺怕咱们泄露筑京观的秘密,一直派人监视,某也是今日见佛骨显圣,才敢偷偷跑出来,献上血书……”他说着,从怀中摸出一枚青铜钥匙,双手捧着递过来,“这是地宫的钥匙,某愿带二位去寻另外三人,只求二位能饶他们一命,让他们也能认罪赎罪……”

王玄策接过钥匙,指尖触到钥匙上的锈迹,心中感慨——这葬官虽曾被迫参与恶行,却始终未泯良知,藏镇尸铃、写血书,如今又愿带路寻其余人,也算难得。他将钥匙递给蒋师仁,对葬官道:“你若真心悔改,便带我们去地宫,若另外三人也愿认罪,本使可奏请大唐朝廷,饶他们不死,让他们余生为唐使亡魂守墓赎罪。”

葬官闻言,重重磕头:“谢王正使!谢王正使!某定当尽力,不负二位信任!”他起身时,膝盖已被石阶磕得发红,却丝毫不在意,转身就要带路,王玄策却叫住他:“等等,先随我们去见佛骨。”

三人走到佛骨旁,王玄策将佛骨从佛盒中取出,两枚佛骨的金光落在葬官身上,他突然浑身一颤,眼泪瞬间滚落:“唐使英灵在上,某当年未能阻止恶行,今日愿以余生赎罪,求英灵安息……”他对着佛骨重重磕了三个头,额头磕出血来,却浑然不觉。

蒋师仁看着这一幕,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复仇固然重要,但看到敌人认罪悔改,看到唐使的冤屈得以昭雪,似乎比单纯的杀戮更有意义。他抬头望向空中的判词,“以正诛邪,以佛净秽”八个篆字还在泛着金光,青铜镇尸铃的梵音与佛骨的光晕交织,将整个王城都笼罩在一片神圣的氛围中。

“走吧,”王玄策将佛骨收回佛盒,握紧鎏金节杖,“去地宫,让剩下的人也认罪,为去年的弟兄们,再讨回一份公道。”葬官连忙点头,在前头带路,脚步虽有些踉跄,却异常坚定。蒋师仁提着陌刀跟在身后,玄铁刀身的金光映着宫道的汉白玉路面,远处的骑兵已经休整完毕,见王玄策等人过来,纷纷站直身子,眼神里满是期待——他们知道,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定是为王城对决画上句号的关键之地。

宫道尽头的阴影里,地宫的入口隐藏在一尊石佛的基座下,葬官用钥匙打开暗门,一股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王玄策手持佛盒走在最前,佛骨的金光照亮了幽暗的通道,通道两侧的墙壁上,隐约能看到刻着的梵文咒印,却在佛骨的金光下渐渐淡化。蒋师仁紧随其后,陌刀的刀气在通道中流转,警惕着可能出现的埋伏。

葬官走在最后,脚步轻轻,却不时回头看向身后的两人,眼神里满是感激——他知道,今日之后,自己终于能摆脱多年的愧疚,为当年的恶行赎罪,而这一切,都源于佛骨的显圣,源于大唐将士的正义之师。

通道深处,隐约传来微弱的脚步声,王玄策握紧节杖,金足在地面踏了一步,佛骨的金光突然变得更盛——他知道,地宫之中,不仅有等待认罪的天竺官吏,还有更多关于当年佛骨被劫、唐使遇害的秘密,而这些秘密,终将在今日,随着佛骨的净孽之力,彻底揭开。

第五节 :金狼衔颅

佛骨的金光还在通道中流转,王玄策踩着金足刚踏入地宫入口,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金光震颤——他猛地回头,只见地面上的两枚佛骨突然腾空而起,空中凝着的“以正诛邪,以佛净秽”判词瞬间崩解,所有金光如潮水般向尸堆方向收束!蒋师仁提着陌刀紧跟而出,玄铁刀身被金光映得发烫,他望着远处尸堆上空汇聚的光团,声音发颤:“王正使!那是……”

“是玄奘法师的虚影!”王玄策的金足在地面踏了半步,节杖前指的瞬间,光团中缓缓浮现出一道身着僧袍的虚影——正是玄奘法师的模样,缁衣芒鞋,手持九环锡杖,面容慈悲却带着凛然正气。虚影悬在尸堆上空,锡杖轻轻一点,之前落在铁棺旁的青铜破尸锥突然腾空,锥身“永徽三十四年”的暗记亮起红光,紧接着化作三百道金线,如游龙般贯穿整个曲女城王陵的方向!

金线穿透宫墙、石地,在地面上划出细密的光纹,将曲女城的王城与王陵连为一体,远处王陵方向传来“轰隆”的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被金线唤醒。玄奘虚影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温和却带着千钧之力:“尸孽为祸,唐旗所向,当破此障,还西域清明……”话音未落,虚影缓缓消散,只留下那三百道金线在地面上凝而不散,如蛛网般铺开。

王玄策握紧手中的鎏金佛盒,佛骨在盒内微微发烫,像是在呼应金线的力量。他抬头望向云端,金线的顶端正顺着气流向上蔓延,似要与天光相接。“蒋校尉,镇尸铃和血书!”他突然低喝一声,将佛盒递到左手,右手伸向蒋师仁——蒋师仁立刻会意,将青铜镇尸铃和那卷《周礼·春官》血书递了过去。

王玄策捏着镇尸铃与血书,金足猛地踏上最中间的一道金线——金线瞬间亮起,将他的身形托离地面,顺着金线向上攀升。他在空中稳住身形,将镇尸铃的铃舌对准血书,指尖的鲜血再次渗出,滴在铃舌“贞观五十年”的铭文上——“嗤”的一声,铭文迸发梵音,与血书的暗红字迹交织,顺着金线涌向云端。

云层中,梵音与血字凝聚成一道光卷,竟是《大唐西域记》的终章预言!光卷上的篆字泛着金光,字字清晰:“尸障既破,王祚当终;唐旗西指,万邦来朝……”预言在云端悬了三息,突然化作金光雨,洒落在八千骑人马的身上——吐蕃骑兵的氆氇染上金辉,泥婆罗刀手的藤甲泛着光纹,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敬畏之色,纷纷翻身下马,对着云端躬身行礼。

“好一个‘尸障既破,王祚当终’!”蒋师仁看得热血沸腾,陌刀突然出鞘,玄铁刀身对着地宫方向高举——地宫深处的秽气像是被刀气吸引,顺着通道涌了出来,黑绿色的雾气缠绕在刀身周围,却没让刀身染污,反而被刀刃缓缓吸收。刀气越来越盛,秽气越来越浓,当最后一缕秽气被吸入刀身时,陌刀的刃面上突然浮现出一行行字迹,竟是太宗皇帝所着《帝范》中的名句:“以杀止杀,虽凶必戮;以义伐不义,虽战必克!”

字迹在刃面凝而不散,玄铁刀身泛着凛冽的寒光。蒋师仁提刀向前踏出三步,陌刀带着破风锐响,直劈地宫入口——“轰!”刀气撞在石佛基座上,暗门瞬间崩碎,地宫深处传来一阵惨叫,却不是人的声音,而是秽气消散时发出的尖啸。通道中的梵文咒印在刀气中彻底淡化,潮湿的气息被刀风卷走,露出地宫深处的石阶,石阶上的灰尘在光线下泛着金辉。

就在这时,空中突然传来“咔”的轻响——最后一块铜佛残片从王玄策怀中飞出,在云端炸裂开来!金粉如细雨般洒落,落在之前焚尽的京观废墟上,焦黑的骸骨在金粉中微微震颤,金粉顺着骸骨的缝隙渗入,竟在焦骨上烙出一行八篆字:“尸垒成尘日,唐旗镇邪时”!

篆字泛着赤金光泽,将整个废墟都笼罩在其中。王玄策从金线上落下,金足踩在焦土上,看着那行字,心中激荡——从踏入曲女城开始,破尸墙、解尸阵、寻佛骨、净尸孽,今日终于等到“尸垒成尘”的时刻,而“唐旗镇邪”,正是此刻最真实的写照。蒋师仁提着陌刀走到他身边,刃面的《帝范》字迹还在发光:“王正使,这字烙在焦骨上,就是给弟兄们最好的告慰!”

王玄策点头,刚要开口,废墟中突然传来“铮”的脆响——焚尽的尸骸堆里,突然立起三百面铜镜!铜镜约莫巴掌大小,镜背刻着莲花纹,镜面泛着银光,既没被火焰烧毁,也没被尸气染污。每面铜镜的镜面上,都清晰映着三个篆字:“鸿胪寺”!

“是鸿胪寺的铜镜!”蒋师仁快步上前,捡起一面铜镜,镜背的莲花纹正是鸿胪寺密探专用的标识,“当年咱们的密探,竟在京观里藏了这么多铜镜!”王玄策也弯腰捡起一面,镜面映着自己的面容,却在边缘处隐约能看到细小的刻痕——凑近细看,刻痕竟是密探的编号,从“鸿一”到“鸿三百”,正好三百个编号,对应着当年潜伏在天竺的三百名鸿胪寺密探!

“三百名密探……”王玄策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指尖抚过镜面上的“鸿胪寺”三字,“他们当年藏下这些铜镜,就是怕自己遇害后,没人知道他们的身份,没人记得他们是大唐的密探……今日铜镜现世,也是在告诉咱们,他们的使命,咱们替他们完成了!”

铜镜在废墟中立得笔直,镜面的“鸿胪寺”三字在金光中愈发清晰,远处的风卷着金粉吹来,铜镜微微晃动,却始终不倒,像是三百名密探的英灵,正站在废墟上,看着唐军破尸障、镇邪祟,看着大唐的旗帜即将插在曲女城的王宫中。

之前带路的天竺葬官跪在废墟旁,看着那些铜镜,眼泪再次滚落:“当年……当年某见过这些密探,他们有的装作商人,有的装作僧人,偷偷收集阿罗那顺的罪证,却被一一抓获……阿罗那顺把他们的尸体和唐使的尸体堆在一起筑京观,没想到他们竟藏了这些铜镜,等着今日……等着今日被发现……”

王玄策将铜镜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金足在废墟上踏了三步,鎏金节杖高举过头顶:“鸿胪寺三百密探听着!唐使二十七人听着!今日尸垒已破,尸孽已净,你们的冤屈,大唐为你们昭雪!你们的英灵,当随我等返回长安,受大唐子民香火供奉!”

话音刚落,三百面铜镜突然同时亮起银光,银光与佛骨的金光交织,在空中凝成一道光柱,直指长安的方向。光柱中,隐约能看到三百名密探和二十八名唐使的虚影,他们身着唐装,面带微笑,对着王玄策和蒋师仁深深一揖,随后渐渐消散在光柱之中。

蒋师仁握紧陌刀,对着光柱躬身行礼,声音带着敬意:“弟兄们,一路走好!长安的家,我们替你们守着!”身后的八千骑人马也纷纷躬身,吐蕃骑兵的长弓按在胸前,泥婆罗刀手的弯刀拄在地上,整个王城都陷入肃穆之中,只有青铜镇尸铃的梵音,还在空气中轻轻回荡。

王玄策将佛骨重新收入鎏金佛盒,转身对蒋师仁和葬官道:“地宫的事稍后再办,先将这些铜镜和密探、唐使的遗骸收好,咱们要带着他们,带着佛骨,一起回长安!”葬官连忙点头,起身去招呼地宫外的亲兵,蒋师仁则提着陌刀,开始整理废墟中的遗骸——焦黑的骸骨虽然破碎,却能从衣物的残片和配饰辨认出哪些是唐使,哪些是密探,每辨认出一具,他就用布巾小心包好,放在早已准备好的木箱中。

阳光渐渐升到正午,金色的光线洒在曲女城的王宫中,尸垒的废墟上,三百面铜镜还在泛着银光,佛骨的金光笼罩着整个王城,《大唐西域记》的预言还在云端隐约可见。王玄策站在废墟中央,鎏金节杖上的红缨随风飘动,金足踩在焦土上,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带着弟兄们的英灵,带着佛骨,带着大唐的威严,踏平剩下的阻碍,早日返回长安,给朝廷、给百姓、给所有遇害的弟兄,一个交代。

远处的宫墙下,亲兵们已经开始清理战场,吐蕃和泥婆罗的骑兵轮流值守,防止天竺残余势力的偷袭。地宫深处的天竺官吏还在等待,却没人再急于去处置——此刻最重要的,是告慰英灵,是让那些为大唐捐躯的忠魂,能早日魂归故土。

王玄策抬头望向长安的方向,目光坚定——尸障已破,接下来的路,无论还有多少艰难险阻,他都会带着这八千骑人马,带着弟兄们的英灵,一步步走下去,直到唐旗插遍西域,直到大唐的天威,震慑万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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