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手中的药盒在烛光下泛着诱人的微光,如同深渊中垂下的唯一一根蛛丝。
储物间内,空气仿佛凝固了。另外三人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几板抗生素,粗重的呼吸声清晰可闻。角落里发烧女孩的啜泣声都变小了,她似乎也意识到那小小的药片可能关乎她的生死。
苏婉提出的条件,在林凡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他预料到以她表现出的责任心,不可能轻易抛下其他人。但“所有人”这个范围,比他预想的要广。这意味着更大的负担,更高的风险。
林凡没有立刻回答。他的沉默像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年轻男医生(小张)握紧了消防斧,眼神在希望和警惕间剧烈摇摆。女护士捂住了嘴,生怕发出一点声音惊扰了这决定命运的时刻。
苏婉的目光依旧平静,但仔细看,能发现她握着那根金属杆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她在赌。赌这个陌生男人对医生需求的迫切程度,赌他或许还残存着一丝末世里罕见的底线。
门外的抓挠和低吼声持续不断,提醒着他们时间的流逝和危险的临近。
终于,林凡开口了,声音听不出喜怒:“‘所有人’,指哪些人?”
苏婉似乎早就料到会有此一问,语速平稳但清晰:“这里除了我们四个,楼上还有两位行动不便的病人,一位腿部骨折感染的老先生,一位产后虚弱的孕妇和她刚满月的婴儿。一共七人。”
七个人!
林凡的眉头瞬间锁紧。这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其中还有两个几乎完全失去行动能力的重伤员,一个产妇和一个婴儿!这简直是一个移动困难、嗷嗷待哺的灾难组合!
“你知道带着这些人,穿过遍布怪物的街道,回到我的据点,难度有多大吗?”林凡的声音冷了下来,“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为了一个医生,赌上我和我队员的性命,以及我据点里所有物资的安全,这个代价,太高了。”
他的话冰冷而现实,像一把刀子剖开了残酷的真相。
小张医生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女护士眼中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迅速熄灭,重新被绝望吞噬。
苏婉的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但她没有退缩:“我知道风险。但如果你能提供你所说的安全和药品,他们的命,就有价值。孕妇需要营养,婴儿需要奶粉,老人需要抗生素…这些,你那‘充足的储备’包括吗?”她的话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尖锐,像是在反击林凡之前的“诱惑”。
林凡盯着她,忽然反问:“如果我说不呢?如果我坚持只带你一个人走,或者再加上一两个能自己走路的人呢?你会怎么选?”
这是一个残酷的抉择,直指人心。
小张和女护士都紧张地看向苏婉。
苏婉的身体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但她的眼神却没有丝毫动摇,甚至比刚才更加坚定:“那我拒绝。我会留下来,和他们在一起。直到最后。”
没有豪言壮语,平静的陈述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林凡沉默了。他再次仔细地审视着苏婉。这个女人…比他想象的还要固执,或者说,有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原则性。这在前世末世后期非常罕见,通常死得最快的就是这种人。
但另一方面,这种一旦认可就会极度忠诚且负责任的品质,不正是他未来团队最需要的核心成员特质吗?一个只因利益结合、随时可能背叛的医生,远比一个强大的敌人更可怕。
风险与收益在天平两端剧烈摇晃。
林凡的大脑飞速计算着各种可能性。七个人,目标太大。原路返回风险极高。但也许…可以改变路线?医院附近或许有更安全的路径?或者…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那盒抗生素上。
“药,可以先给你们。”林凡忽然做出了决定,他将药盒抛向苏婉,“先给需要的人用。证明我的诚意。”
苏婉下意识地接住药盒,冰冷的塑料外壳却让她感觉有些烫手。她没想到林凡会如此干脆地先交出筹码。
“至于你的条件…”林凡顿了顿,在苏婉略显紧张的目光中,继续说道,“我原则上同意。所有人,我可以尝试带上。”
苏婉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彩,小张和女护士也几乎要喜极而泣。
“但是,”林凡的话锋立刻一转,语气变得极其严肃冰冷,“有几个前提,必须绝对遵守。这不是商量,这是你们能活下去的唯一规则。”
“第一,路上必须绝对服从我的指令。我说走就走,我说停就停,我说躲起来,哪怕面前是刀山火海也得立刻躲起来!任何质疑、拖延、擅自行动,都可能害死所有人!包括你,苏医生。”他的目光如刀般刮过苏婉。
苏婉重重点头:“可以。在生存和转移方面,你是指挥。”
“第二,能自己走的人,必须拿上武器,分担警戒和防御。不能指望我一个人保护所有人。”林凡看向小张和那个女护士,“你们,需要战斗。”
小张脸色一白,握着消防斧的手有些发抖,但还是咬牙点头。女护士则吓得连连摇头:“我…我不敢…”
“不敢,就留下。”林凡的话语没有丝毫温度,“我的团队不养废物。现在不是医院查房,这是生死搏杀。”
女护士被他眼中的冷厉吓得噤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最终还是恐惧战胜了懦弱,哽咽着点头。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林凡的目光最终回到苏婉脸上,“如果…我是说如果,途中遭遇无法抵御的危险,我会优先确保你和我自己的安全。必要时,我会做出取舍。”
“取舍”两个字,像冰锥一样刺入每个人的心脏。所有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苏婉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张了张嘴,想反驳,想坚持“一个都不能少”,但理智告诉她,眼前这个男人说的是最残酷也最真实的生存法则。她最终艰难地闭上了眼睛,几秒钟后再次睁开,眼底充满了痛苦,却缓缓点了点头:“…我明白。”
一场冰冷交易的核心条款,就在这昏暗的储物间里,在门外的死亡背景音下,达成了。
“好了,现在带我去看看其他人,评估一下情况。我们时间不多。”林凡雷厉风行地说道。
苏婉小心翼翼地将药盒收好,取出其中一板抗生素,递给小张:“去给小雨(角落发烧的女孩)用上,剂量你知道。然后我们去楼上。”
小张郑重地接过,如同捧着圣物,快步走到角落女孩身边。
林凡则走到安全门后,透过缝隙再次观察外面情况。那些被惊动的畸变体大部分已经失去了目标,重新开始漫无目的地游荡,但仍有几只固执地留在附近。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的动静迟早会吸引更多东西过来。
很快,小张给女孩喂了药。苏婉对女孩低声安慰了几句,然后拿起蜡烛,对林凡道:“跟我来。”
林凡示意小张拿起消防斧跟上。女护士则留下来照顾女孩。
苏婉带着林凡和小张,推开储物间内侧的另一扇门,进入一条更加黑暗的走廊。走廊里弥漫着更浓的药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闷浊气息。
他们沿着楼梯小心翼翼地上到二楼。二楼走廊里同样用桌椅设置了简单的路障。苏婉推开一扇虚掩的房门。
房间内,景象更加凄惨。
一张病床上,躺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他的右腿小腿肿胀发黑,散发着明显的坏死气味,人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时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
另一张靠墙的简易地铺上,躺着一位脸色蜡黄的年轻女人,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用脏污毛巾包裹着的小小婴儿。婴儿的哭声微弱得像只小猫。女人眼神空洞,仿佛已经失去了所有希望。
看到苏婉进来,女人的眼中才勉强亮起一丝微光。
“陈叔情况又恶化了…”小张低声对苏婉道,语气沉重。
苏婉快步走到老人床边,检查了一下他的情况,眉头紧锁,脸色无比难看。她又看了看孕妇和婴儿,眼中满是无力感。
林凡站在门口,冷静地评估着这一切。情况比他想的还要糟。老人恐怕撑不了多久,移动他会加速死亡。孕妇极度虚弱,婴儿更是脆弱不堪。
带着这样的队伍突围…成功率渺茫得可怜。
苏婉检查完,走到林凡身边,声音低沉而沙哑:“你都看到了。陈叔需要立刻进行截肢手术才有微弱生机,但这里根本没有条件。王姐(孕妇)营养不良,几乎没有奶水,孩子快饿死了…我们现在走,他们很可能…”
她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林凡的目光扫过房间,忽然,他的视线停留在窗边的一张桌子上。那里散落着一些医疗器材,其中有一个未开封的、包装完整的输液套装,包括塑胶软管和针头。
一个念头猛地闪过他的脑海。
“你们这里,能找到酒精或者高度白酒吗?”林凡突然问道。
苏婉一愣,虽然不明白他要做什么,还是点了点头:“护士站应该还有少量医用酒精。”
“小张,去拿来。越多越好。”林凡命令道,然后又看向苏婉,“有没有细一点的、结实的软管?比如导尿管之类的?”
苏婉似乎猜到了什么,眼神猛地一凝:“你…想做什么?”
“做一个简单的蒸馏装置。”林凡语气平静,却石破天惊,“你们这里困了这么久,能找到的葡萄糖注射液、生理盐水之类的东西,肯定早就喝光或者用光了吧?”
苏婉和小张下意识地点头。
“但是,”林凡指了指窗外,“楼下那些废弃车辆里,油箱里大概率还有汽油。”
汽油?!
苏婉和小张的脸色瞬间变了!
“汽油不能喝!那有毒!会死人的!”小张失声道。
“直接喝当然会死。”林凡的眼神锐利起来,“但如果只是需要里面的水呢?”
在苏婉和小张震惊的目光中,林凡快速说道:“汽油和水的沸点不同。通过蒸馏,可以分离出其中掺杂的少量液态水。虽然不可能完全纯净,但经过二次蒸馏和过滤,至少能得到勉强可以维持生命的水源。比渴死强。”
这是他前世在极端缺水下被迫学到的偏门知识之一,没想到会在这里用上。
“这…这太冒险了!而且需要时间!”苏婉立刻反对,她身为医生的严谨让她无法接受这种不确定且高风险的方法。
“冒险?还是看着他们现在就渴死、饿死?”林凡的反问毫不留情,“我们暂时走不了。外面的情况比来时更糟,带着他们硬冲死路一条。我们需要时间准备,更需要让他们稍微恢复一点体力,哪怕只是一点点!”
他盯着苏婉:“而你们,需要向我证明,你们所有人,包括这两个最重的伤员,都有被拯救的价值,而不是立刻成为拖累。现在,告诉我,酒精和软管,有没有?”
林凡的话语像重锤敲在苏婉心上。
证明价值…拖累…
她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老人和虚弱哭泣的婴儿,又看看眼前这个手段狠厉却似乎总能找到一线生机的男人。
最终,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对旁边已经完全呆住的小张说道:
“去…把酒精和所有能找到的干净软管都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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