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矛尖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危险的光芒，稳稳地指向林凡和王浩。门后传来的那个女声冷静得近乎异常，尤其是在楼下畸变体那越来越近的嘶吼与爬行声的衬托下，更显得格外突兀。
“你们是什么人？说清楚。还有，刚才…是谁在‘看’我？”
最后那个问题，像一根无形的针，瞬间刺破了紧张到了极点的气氛！
林凡的心脏猛地一跳！
她能感觉到？! 她能感觉到【基础侦查】的精神力扫描？！
这个发现带给林凡的震惊，甚至暂时压过了对楼下迫近危险的警觉。前世三年，他从未听说过有谁能感知到别人的探查类能力，除非对方也是精神系方面的觉醒者，并且等阶极高！难道这个女人…
“妈的！下面怪物都要冲上来了！还问个屁啊！”王浩急得眼睛都红了，斧头横在身前，对着门低吼，又忍不住回头瞥向楼梯口。最前面的两只畸变体已经嘶嚎着扑了过来！
“浩子！顶住！”林凡瞬间做出决断，不管这个女人多奇怪，现在是唯一的生路！他语速极快地对门内说道：“我们是楼上802和806的住户！下面怪物太多，我们需要一个地方固守！我们没有恶意！刚才只是我的…一种直觉，感觉里面有人！”
他隐去了系统的存在，用“直觉”含糊地带过。同时，他猛地转身，手中钢管如同毒蛇出洞，精准地刺入一只扑向王浩侧翼的畸变体眼窝！与此同时，王浩也狂吼一声，一斧头劈退了正面的另一只怪物！
黑血飞溅！短暂的阻击为对话争取了不到两秒的时间！
门后的女人沉默了一瞬，似乎在进行极其快速的判断。楼下传来的恐怖声响和林凡王浩干净利落的身手，似乎都是佐证。
就在第三只畸变体踩着同伴的尸体再次扑上，李姓夫妻的尖叫声已经破音的那一刻——
“进来！快！”门后的女声终于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决断后的急促！
吱呀——
503的防盗门猛地被拉开了一个更大的缝隙！
“浩子！断后！李先生，你们先进去！”林凡厉声下令，手中钢管再次挥出，荡开一只抓向吓傻了的赵明宇的利爪！
王浩如同门神般堵在楼梯口，疯狂地挥舞着斧头，暂时遏制住了怪物涌上的势头，但他一个人显然支撑不了多久！李丈夫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拖着妻子钻进了门缝，赵明宇也尖叫着跟了进去。
“凡哥！快！”王浩额头青筋暴起，且战且退。
林凡没有犹豫，猛地一推王浩的后背：“走！”
两人同时抽身暴退，在那扇厚重的防盗门关闭前的最后一刹那，险之又险地挤了进去！
砰！！！
厚重的防盗门被猛地推上，内部的链条锁和反锁扣被迅速而熟练地一道道扣死！
几乎就在门合拢的瞬间，外面传来了密密麻麻的撞击声和疯狂的抓挠声！砰砰砰！哐哐哐！仿佛有无数只手和身体在同时冲击着门板！畸变体那充满戾气的嘶吼被隔断在外，变得沉闷而扭曲，反而更加令人心悸。
门内，暂时安全了。
所有人都瘫倒在地，靠着墙壁或者直接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惊恐和虚脱。李太太更是直接低声啜泣起来。
林凡和王浩背靠着门，能清晰地感受到门板传来的剧烈震动和撞击。这扇门看起来比林凡家的还要厚重结实，但能否顶住外面至少十几只畸变体的持续冲击，还是个未知数。
林凡迅速打量了一下所处的环境。这是一个装修简洁但很有格调的客厅，收拾得相对整齐，没有明显的搏斗痕迹和血迹。窗户被厚重的木板从内侧钉死，只留下几道缝隙透入微光，这也使得室内光线非常昏暗。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个开门的女人身上。
她站在客厅中央，依旧紧握着那根自制长矛。矛身似乎是用结实的拖把杆改造的，矛头则是一把磨得极其锋利的厨房尖刀，用大量的电工胶布紧紧缠绕固定，看起来虽然简陋，但却带着一种实用主义的致命性。
女人看起来二十七八岁年纪，身高约莫一米六五，穿着干净但略显褶皱的家居服和运动裤，头发简单地扎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张清秀但此刻无比严肃的脸庞。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嘴唇紧抿，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冷静，正警惕地审视着刚刚闯入的这群不速之客，目光尤其在林凡和王浩身上停留。
她的镇定，与门外疯狂的撞击声、以及屋内其他幸存者的惊慌失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谢…谢谢…”李丈夫喘匀了气，连忙道谢。
女人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目光依旧没有离开林凡：“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还有，”她顿了顿，眼神锐利如刀，“那绝不是简单的直觉。我感觉到了一种明确的、被窥探的精神波动。是你？”
林凡心中再次一震。她不仅感觉到了，还能分辨出是“精神波动”？!
王浩和其他人则一脸茫然，显然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林凡知道瞒不过去，也无法再隐瞒。这个女人不简单，而且现在看来，她拥有着极其罕见甚至可能独一无二的天赋。他需要争取她的信任，至少不能让她成为敌人。
他深吸一口气，迎着对方的目光，坦然道：“我叫林凡，他叫王浩，我们都是这栋楼的住户。我们之前清理了八楼到六楼，搜集物资，救援幸存者。”他指了指惊魂未定的李姓夫妻和赵明宇，“至于你感觉到的那种窥探…没错，是我的一种…特殊能力。我没有恶意，只是在那种情况下，必须确认门后是否安全。”
“特殊能力？”女人的眉头微微蹙起，眼中的警惕更深了，但似乎并没有太过惊讶，仿佛对“特殊能力”这个概念有所心理准备。“什么样的能力？”
“一种…很低级的探测能力，能大致感知到附近的生命气息，区分活人和怪物。”林凡半真半假地说道，隐瞒了系统的存在，只透露了【基础侦查】的效果，“范围很小，精确度也很差。我只是隐约感觉到这门后面有一个稳定的生命信号，所以判断里面是幸存者，而不是怪物，才决定赌一把敲门。”
这个解释听起来相对合理。女人审视着他，似乎在判断他话语的真伪。门外的撞击声持续不断，仿佛背景音般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
过了一会儿，她眼中的锐利稍稍收敛了一些，但并未完全消失。她点了点头：“苏婉。海都市医院，外科医生。”
外科医生！
林凡的心脏猛地一跳！果然是她！前世那个大名鼎鼎的“生命之手”苏婉！没想到她竟然就住在自己隔壁楼！而且，她竟然在灾变初期就表现出如此奇特的精神感知力？
巨大的惊喜瞬间冲淡了之前的紧张和疑虑。但他脸上依旧保持着平静，不能表现出任何异常。一个顶级外科医生在末世的价值，甚至超过一个加强排的战士！更何况，她可能还拥有着未知的潜力。
“医生？你是医生？！”王浩又惊又喜地叫出声，仿佛看到了救星。李姓夫妻也立刻投来充满希望的目光。
苏婉对于他们的反应似乎司空见惯，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目光再次扫过众人：“你们有人受伤吗？被那些东西伤到，或者普通的伤口感染？”
“没有！我们没有受伤！”王浩连忙保证，“凡哥检查得很仔细！”
林凡接口道：“我们很小心。苏医生，谢谢你愿意开门。外面的情况…”
“它们暂时进不来。”苏婉的语气依旧冷静，甚至有些过于专业性的平静，仿佛门外的不是吃人的怪物，而只是一群吵闹的病人，“这扇门是特制的防盗门，我后来又用家具加固过。它们缺乏智慧，只凭本能冲击，只要数量不是多到夸张，守一段时间没问题。但是…”
她话锋一转，目光扫过林凡和王浩带来的、那个装满物资的背包，又看了看自家已经见底的米缸和饮水桶。
“…食物和水，是我的问题。”
她毫不避讳地指出了当前最大的困境。
林凡立刻明白了她的处境。一个独自在家的女性，凭借着冷静的头脑和提前做的准备（加固门窗、制作武器），躲过了最初的灾难。但她个人的储备粮是有限的，尤其是在断水断电的情况下。
她开门，不仅仅是出于救人的善心，更是因为看到了林凡他们携带的物资，以及他们清理怪物的能力。这是一种在绝境下的权衡和交易。
“我们有食物和水。”林凡立刻将那个鼓囊囊的背包拖过来，打开，露出里面各种包装食品和瓶装水，“这是我们刚才搜寻到的。我们可以共享。你的庇护所和你的…清醒，值得这份报酬。”
苏婉看着那些食物，喉咙似乎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但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点了点头：“公平。”
她放下了手中的长矛，将其靠在墙边，但这个动作并不意味着放松警惕，她依然站在一个可以随时拿到武器的位置。
“你们清理了上面几层楼？情况怎么样？”她开始询问，像是在收集病历信息。
林凡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包括救下的那对老夫妻和发烧的小女孩一家。
听到有孩子生病高烧，苏婉的眉头再次蹙起：“高烧不退…很可能是病毒感染，或者是外界环境剧变引发的急性应激反应，也不排除…”她看了一眼依旧传来撞击声的房门，“…与那些东西的出现有关。需要特定的抗生素和对症支持治疗。普通的退烧药效果有限。”
她的判断和林凡的猜测不谋而合。
“你现在能去看看吗？”王浩急切地问。
苏婉摇了摇头，指了指门外：“现在不可能。而且，我没有药品。医院的药房…”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阴影，“…在灾变发生时，就是地狱的第一层。”
可以想象，试图抢夺急救药品的人们会爆发出何等惨烈的冲突。
“我们找到了一些药，你看看有没有用。”林凡将搜集到的药品都拿了出来。
苏婉上前仔细检查，动作专业而迅速：“阿莫西林…作用不大。布洛芬可以暂时降温，但治标不治本。这瓶酒精有用。绷带…太少了。”她快速分拣着，最后摇了摇头，“不够，远远不够。”
气氛再次沉重起来。
“我们需要更多的物资，特别是药品和专业的医疗设备。”林凡沉声道，“固守在这里不是长久之计。这栋楼里可能还有幸存者，但更多的威胁是下面那些东西，以及…可能存在的其他幸存者团体。”
他看了一眼苏婉：“苏医生，你有计划吗？”
苏婉沉默了一下，缓缓道：“最初几天，我通过收音机断断续续收到过一些讯号。官方似乎在尝试建立避难所，但信号很乱，很快连收音机也彻底失效了。我原计划是等储备消耗得差不多，就尝试突围，去最近的社区医院或者药店碰碰运气。但独自一人，成功率几乎为零。”
她的语气很平淡，但透着一股理性的绝望。
“现在不一样了。”林凡看着她，声音坚定，“我们有两个人…勉强算有战斗力。我们可以合作。”
“合作？”苏婉抬眼看他。
“对。合作离开这里，去寻找一个更大、更安全的据点，并沿途搜集所有能用的物资。”林凡抛出了橄榄枝，“你的医疗知识是无价的。而我们可以提供保护和基本的战斗力。怎么样？”
这是他计划外的收获，但无疑是巨大的惊喜。必须争取到她！
苏婉没有立刻回答。她走到窗边，透过木板的缝隙看向外面灰暗死寂的世界，又回头看了看门外依旧持续的、令人不安的撞击声。
她的目光再次扫过林凡、王浩，以及那三个依旧惊惶不安的普通幸存者。
理智告诉她，这群人看起来并不强大，前途未卜，加入他们风险极大。
但同样理智也告诉她，独自坚守的结果只能是缓慢地走向死亡。而眼前这个叫林凡的男人，冷静、果断、拥有奇怪的感知能力，并且似乎对末世有着超乎寻常的适应力。这或许是唯一的机会。
长时间的沉默。只有门外怪物不知疲倦的撞击声在回荡。
终于，苏婉转过身，面对着林凡，她的眼神恢复了那种医生特有的、冷静而客观的神态。
“我可以暂时与你们同行。我的要求是：第一，在医疗方面，我需要绝对的话语权和必要的资源支持。第二，在非医疗决策上，我可以提供建议，但最终决定权在你，不过我有权拒绝我认为过于危险的指令。第三，如果找到其他更需要帮助的医护人员或者伤员，在我能力范围内，我必须施以援手。”
她的条件清晰、理智，带着一种职业性的固执和道德感。
林凡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可以。我答应你。欢迎加入，苏医生。”
他知道，这只是合作的开始，真正的信任需要时间和共同经历来培养。但这些条件，恰恰符合他对一个优秀医生的期待。
王浩也松了口气，咧嘴想笑，但又觉得场合不对，憋了回去。
就在这时，门外畸变体的撞击声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不再是杂乱无章，而是仿佛…变得更加集中？甚至隐约传来一种奇怪的、用身体某部分重复撞击同一点的沉闷声响？
咚！咚！咚！
苏婉的脸色微微一变，侧耳仔细倾听：“声音不对…它们好像…在针对门锁的位置撞击？”
林凡的心猛地一沉！他也听到了！那种撞击声更加有力，更加有目的性！
难道…
他猛地再次启动【基础侦查】，将精神力穿透门板，向外探去！
在他的感知中，门外那些代表畸变体的混乱红光依旧密集。但是，就在房门正前方，他感知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能量反应！
那不是一个混乱的红点，而是一个…更加凝实、更加深邃、甚至带着一丝诡异暗红色的光点！它的能量强度，远远超过了周围那些普通的一级畸变体！
而且，这个暗红色的光点，正有节奏地、一次又一次地用它那蕴含着恐怖力量的部位，猛烈撞击着防盗门最脆弱的锁芯区域！
咔嚓…
一声极其细微、但却令人魂飞魄散的金属碎裂声，隐约从门锁内部传了出来！
林凡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不好！”他失声低吼，“外面…外面来了个不一样的！它好像…有智慧？！它在破坏门锁！”
所有人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刚刚达成的脆弱联盟，刚刚看到的一丝希望，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超出理解的恐怖变故打得粉碎！
有智慧的畸变体？! 这完全颠覆了他们对这种怪物的认知！
那单调而恐怖的撞击声，如同死神的敲门声，一下下砸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门锁，还能撑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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