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站在台阶上，望着街道办的大楼轮廓在夜色中逐渐模糊。他知道，今天不过是开始，而明天才是真正考验的来临。
第二天一早，他提前半小时来到办公室，打开电脑，将昨晚未整理完的数据继续录入。赵磊进来时，看见他已经坐在位置上，皱了皱眉，没说话，径直走到自己的工位坐下。
张涛比往常来得稍晚一些，手里拎着早餐袋，进门后扫了一眼林辰：“材料准备好了？”
“已经整理好，存在共享文件夹里，打印稿也在桌上。”林辰语气平静地回答。
张涛点了点头，没再多说，径直走进里间。
上午九点刚过，张涛突然走出办公室，对林辰说道：“区里临时召开老旧小区改造工作推进会，你跟我一起去。”
林辰心中一动，知道这是个机会。他迅速收拾好笔记本和相关资料，跟在张涛身后出了门。
会议地点在区政府三楼会议室，林辰第一次踏入这栋象征更高权力层级的大楼。走廊里人来人往，穿着正装的公务员们低声交谈，空气中弥漫着咖啡与油墨混合的味道。
进入会议室后，林辰注意到，除了各街道办代表外，还有几位来自住建局、财政局的负责人，以及分管城建的副区长王为民。
张涛坐定后，把带来的材料递给了主持会议的区住建局副局长。林辰瞥见对方翻开资料时眉头微皱，心里顿时有了数——问题果然不少。
副局长翻了几页后，抬头问道：“这份民意调查数据是你们整理的？”
“是的，由我负责初步汇总。”林辰答道。
副局长点点头，指着其中一页：“这个小区住户数量从五百户变成六百户，中间差了一百户，是怎么回事？”
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
林辰站起身，接过材料，翻到那一页，语气沉稳地解释道：“这份原始数据来源于去年第三季度的社区登记表，但今年年初该小区进行了拆迁安置，新增了两栋楼，共一百户居民。因此，我们在整理过程中已对此进行了修正，并标注说明。”
副局长听完后点头示意理解，又翻到另一页：“基础设施老化情况描述前后不一致，比如排水系统，前面说是‘基本完好’，后面又说是‘严重堵塞’。”
“这个问题我们也注意到了。”林辰翻开自己的笔记本，“经过实地走访核实，发现该小区部分区域确实存在排水不畅的问题，但原报告中的‘基本完好’是基于物业公司提供的维护记录。我们建议后续开展更详细的现场勘察，以确保数据准确。”
副局长听后没有再追问，而是将材料递给旁边的王为民。
王为民翻阅片刻，抬眼看向林辰：“你们街道办这次提交的材料，比其他几个街道要详细得多，而且问题指出得很具体。是谁负责的？”
“是我。”林辰答道。
王为民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微微点头：“不错，年轻人有责任心，也愿意下功夫。”
林辰微微躬身，没有多言。
会议结束后，张涛一边收拾东西一边低声对林辰说：“干得不错，下次继续保持。”
林辰点头应下，却没有丝毫松懈。他知道，这次的表现虽然赢得了一些认可，但也意味着今后的标准会被拉高。
回到街道办已是中午，林辰刚坐下，就听见门口传来脚步声。他抬头一看，是个陌生的女同事，约莫二十六七岁，戴着金丝眼镜，穿着一件淡蓝色的职业套装，神情冷淡。
“你是林辰？”她问。
“我是。”林辰起身点头。
“我是陈雪，分管民生事务的科员。”她打量了他一眼，语气平静，“听说你在会议上指出了几处数据问题？”
“只是按流程整理，发现问题如实反映而已。”林辰答道。
陈雪嘴角微微扬起：“效率很高，一个小时内完成初稿，还标记了三个造假疑点。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
林辰笑了笑：“记忆力好，加上逻辑梳理清晰，自然快些。”
陈雪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但她临走前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显然并未完全信服。
下午回到办公室后，林辰发现赵磊正盯着电脑屏幕发呆，似乎在思索什么。刘伟则在一旁低头整理复印机卡纸，看到林辰回来，冲他笑了笑。
林辰坐下后，开始处理新的工作任务。他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文档内容不断更新，数据归类井然有序。
临近下班时，张涛再次叫住他：“小林，王副主任刚刚提出要重新核对这份材料，尤其是那个住户数量变化的部分。你晚上加个班，把相关的佐证材料补齐，明天早上交上来。”
林辰点头：“没问题。”
赵磊闻言冷笑一声：“这么快就被盯上了，看来真有人想让你出头啊。”
林辰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如果数据本身没问题，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赵磊脸色一沉，没有再说什么。
下班后，林辰独自留在办公室，开始整理补充材料。他调出社区档案、物业维修记录、居民反馈表等资料，逐一比对，确保每一项数据都有据可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的天色早已暗了下来。整层办公楼只剩下他们科室的灯光还亮着。
就在他准备保存最后一份文件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林辰抬头，看见陈雪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夹。
“还没走？”她问。
“在补材料。”林辰答。
陈雪走进来，把手中的文件放在他桌上：“这是我整理的一些类似项目的资料，或许能帮你节省时间。”
林辰打开一看，果然是一些老旧小区改造的参考案例和数据分析模板。
“谢谢。”他真诚地说。
陈雪点点头，却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看着他说：“其实我一直觉得你有点奇怪。一个新人，能在短时间内理清这么多数据，还能精准指出问题。你不像是普通的基层公务员。”
林辰笑了笑：“我只是想把事情做好。”
陈雪沉默片刻，轻轻嗯了一声，转身离开。
林辰望着她的背影，心中明白，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为某些人关注的对象。而这，才是真正的挑战开始的地方。
他关掉电脑，拿起外套，熄灭办公室的灯，缓缓走出大楼。
夜风吹过，带起一阵凉意。远处的路灯依旧明亮，照在空旷的街道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林辰迈步向前，身影渐渐隐入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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