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静刚勉强站稳,苏建兵便猛地松开手,转头对着苏老太厉声呵斥:“娘!别在这儿胡说八道,丢人现眼!”
苏老太被这一声怒喝震得浑身一僵,愣在原地半晌,随即猛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扯着嗓子号哭起来,尖细的声音在走廊里炸开:“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养了个不孝子,被狐狸精迷了心窍,连亲娘都不认了!”
苏建兵脸色铁青,懒得再理撒泼的母亲,转身快步走到重症监护室门口,蹲下身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支闷头点燃,烟雾缭绕中,背影透着说不出的烦躁与沉重。
另一边,孔娟见吴静还在微微摇晃,脚步踉跄,连忙快步上前扶住她的胳膊:“吴静,慢点!”
浩然也紧随其后,伸手稳稳托住吴静的另一侧手臂,两人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在走廊的长椅上慢慢坐下,紧紧挨着她,无声地传递着支撑。
就在这焦灼又混乱的时刻,重症监护室的门“呼”地被推开,一名护士脸色慌张地冲了出来,对着走廊急促地高声呼喊:“苏珍珠的家属在吗?病人心率急剧下降,医生正在全力抢救!急需家属在病危通知书上签字!”
“我是她娘,我来签!”
“我是她父亲!”
“我签!”
苏建兵、杨春花和吴静几乎是异口同声,话音未落,吴静猛地站起身就往护士身边冲——可她刚颤抖着拿起笔,手腕就被一只粗糙的手狠狠攥住,笔啪的一声被苏老太抢了过去。
“你胡说什么!”苏老太双目圆瞪,指着吴静的鼻子破口大骂,“珍珠怎么成你的女儿了?她是我儿子苏建兵和杨春花的种!你个狐狸精,休想霸占我的孙女!”
这话像一声惊雷,炸得在场众人都懵了。
苏念塘和李建国面面相觑,满脸都是难以置信;苏建兵更是僵在原地,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唯有杨春花,始终低着头,手指死死抠着衣角,一言不发。
吴静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指控砸得大脑一片空白,养了好几年的女儿,竟然不是自己的?她猛地转头看向身旁的孔娟,眼神里满是撕裂般的困惑与急切,声音都在发颤:“孔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说珍珠不是我的女儿?你告诉我!”
看着吴静惨白的脸和含泪的眼,孔娟刚要开口,浩然已经忍不住插话,声音带着一丝不忍:“干妈,您别激动……珍珠确实不是您的女儿,您的亲生女儿,是念塘。”
“轰!”
这句话比刚才的惊雷更响,瞬间让整个走廊陷入死寂。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眼神里全是茫然和震惊,谁都想从对方脸上找到答案,可最终都只是沉默。直到护士不耐烦地催促:“到底谁是直系亲属?别耽误抢救时间!”
苏建兵这才猛地回过神,一把从苏老太手里夺过笔,低吼道:“娘!现在不是闹的时候!珍珠还在里面抢救,先签字让医生救人!”
签字的笔尖还在颤抖,苏老太的哭闹声已经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凶:“你个不孝子!被这个狐狸精骗得团团转,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认了!她就是来抢我们苏家孩子的!”
孔娟再也忍不下去,猛地站起身冲到苏老太面前,声音清亮而坚定:“苏老太,你别一口一个狐狸精!我今天就把话说清楚——念塘,才是你儿子苏建兵和吴静的亲生女儿!”
这句话像一颗重磅炸弹,瞬间炸翻了所有人。
苏老太眼睛瞪得溜圆,嘴唇哆嗦着,手指着孔娟,尖声叫道:“你胡说!你血口喷人!念塘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孩子!”
苏建兵呆呆地站在原地,嘴巴微张,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脸上写满了震惊与茫然;吴静则死死盯着孔娟,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惊讶,有疑惑,还有一丝不敢置信的痛苦——她不知道孔娟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而被点名的苏念塘,只觉得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整个世界仿佛在瞬间崩塌,她站在原地,脸色惨白,嘴唇微微颤抖,看着眼前这些熟悉的人,突然觉得无比陌生——她到底是谁?她该相信谁?
孔娟看着吴静和念塘痛苦的模样,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解释:“当年,是我亲手把念塘交给……”
“孔娟!我总算找到你了!”
一个尖利的女声突然从人群中炸开,紧接着,一个穿着朴素的女人猛地冲了出来,一把揪住孔娟的衣领,双目赤红地怒吼:“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把孩子扔了就不管不顾,自己在城里享清福,你对得起孩子吗?!”
孔娟被这突如其来的拉扯和指责弄蒙了,她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陌生的女人,满脸茫然:“你……你是谁?我根本不认识你!我什么时候扔过孩子?”
“你还装!”女人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使劲摇晃着孔娟,声音因愤怒而变得嘶哑,“我有证据!你别想抵赖!”
“林姨!”苏念塘突然开口,声音带着哭腔,打断了女人的话。
女人猛地回头,看到是苏念塘,情绪瞬间变得激动,一把拉住她的手,将她拽到孔娟面前,指着孔娟哭喊道:“念塘!你看看她!就是这个女人,当年把你抛弃了!我找了她这么多年,总算找到她了!”
孔娟被这一连串的指控砸得晕头转向,呆呆地看着女人。直到女人哽咽着说:“前阵子我在红绿灯路口碰到她,之后就天天在那儿等,等了整整一个月,今天总算跟着她到了医院!”
听到这里,孔娟突然浑身一震,猛地抬头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女人,半晌,她失声叫道:“你……你是林建梅?”
林建梅见孔娟终于认出自己,积压多年的委屈和愤怒瞬间爆发,她猛地甩开孔娟的手,指着她的鼻子厉声尖叫:“是我!你总算想起我了!当年你把念塘丢给建军和孙秀夫妇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有今天?现在装疯卖傻给谁看!”
“建梅,你误会了!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孔娟被她吼得浑身发抖,急忙摆手解释,眼眶也红了,“我没有扔孩子,我是……”
“误会?”林建梅根本不听,声音越来越大,“我亲眼所见,还会有假?这么多年你音信全无,对孩子不管不顾,你还有良心吗?”
周围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苏念塘站在中间,泪水模糊了视线,看着争吵不休的两人,不知道该劝谁,也不知道该相信谁,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孔娟被林建梅的怒吼震得猛然清醒,她猛地想起身边的吴静,连忙转过身,一把拉住吴静的手,将她拽到身前,对着林建梅和所有人大声说道:“你们都搞错了!孩子确实是我送的,但这孩子,是她的!吴静,念塘是你的亲生女儿!当年,林建梅也参与了这件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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