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言的康复训练和备考生活平静而充实。这天下午,他正对着画板练习素描,沈屿则在旁边的书桌上处理一些紧急文件,阳光洒满客厅,气氛安宁。
突然,一阵极不和谐的、震天响的门铃声打破了这片宁静,紧接着是一个洪亮又欠揍的声音透过高级门板隐隐传了进来:
“老沈!开门!是我!”
沈屿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结,手中的钢笔顿了顿。这个声音……他不用猜就知道是谁来了。他看了一眼被惊扰到、有些茫然抬起头的苏言,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手背,起身去开门。
门一打开,一个身影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老沈!可想死你爸爸我了!你这地方可真难找……”来人声音洪亮,语速极快,带着一股玩世不恭的劲儿。他看起来和沈屿年纪相仿,身材高大挺拔,穿着花里胡哨的潮牌t恤,头发精心打理过,眉眼俊朗,但那双桃花眼里闪烁着的光芒,怎么看都透着一股“不靠谱”和“欠揍”的气息。
此人正是沈屿的发小之一,名叫江澈。一个家境优渥、能力出众,但性格极其跳脱、以“欺负”沈屿和看他变脸为乐的奇葩存在。用沈屿的话说,江澈能平安活到现在,全靠他家那位“为民除害”的男朋友镇着。
江澈一进门,视线就像雷达一样扫过客厅,瞬间就锁定了站在画架前、显得有些拘谨和好奇的苏言。他眼睛一亮,绕过沈屿,几步就蹿到苏言面前,脸上堆起一个自以为魅力十足、实则十分欠扁的笑容:
“哟!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小嫂子吧?啧啧啧,老沈你这老树开花,眼光可以啊!这小模样,真是我见犹怜……”他说着,还夸张地做了个捂心口的动作。
苏言被他突如其来的热情和直白的夸赞弄得有些手足无措,脸颊微微泛红,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小步,求助般地看向沈屿。
沈屿脸色一黑,大步上前,毫不客气地一把揪住江澈的后衣领,将他往后拽离苏言身边,声音冷得能掉冰渣:“江澈,你给我闭嘴!吓到言言了。”
“哎哎哎!老沈你轻点!我这限量版t恤!”江澈夸张地叫着,却也没真挣扎,嬉皮笑脸地转头对苏言说,“小嫂子别怕,我跟你家这位是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交情,我就是来看看是什么样的天仙能把这万年冰山给融化了……”
他话还没说完,门口又响起一个温和却带着一丝无奈的声音:“阿澈,你能不能安静点,别一进门就吵吵嚷嚷的。”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门口又走进来一个年轻男人。这人气质与江澈截然不同,穿着简约干净的浅色衬衫和休闲裤,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面容清秀俊雅,气质温润如玉,像一幅淡淡的水墨画。他手里还提着两个看起来是礼盒的东西。
此人正是江澈的男朋友,林清墨。一位年轻有为的大学教授,性格温和有礼,是唯一能治住江澈这匹脱缰野马的人。
江澈一见到林清墨,刚才那副嚣张气焰瞬间收敛了大半,像只被捏住后颈皮的大型犬,蹭到林清墨身边,笑嘻嘻地说:“清墨你来啦!我这不是太久没见老沈,激动嘛!”
林清墨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向沈屿和苏言,露出一个歉然又得体的微笑:“沈屿,抱歉,阿澈他就是这样,冒冒失失的。这位就是苏言吧?你好,我是林清墨,阿澈的男朋友。”他斟酌了一下用词,将礼物递给沈屿,“一点心意,祝贺你们。”
苏言看着温文尔雅的林清墨,心中的紧张感消散了不少。他连忙用手语比划:“你好,谢谢。” 然后意识到对方可能看不懂,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沈屿。
沈屿自然地接过礼物,替苏言翻译:“言言说你好,谢谢你们的礼物。”他介绍道,“清墨,言言。言言,这是林清墨,江澈的……家属。”他故意用了“家属”这个词。
江澈在一旁得意地挑眉,林清墨则耳根微红,嗔怪地瞥了江澈一眼。
气氛总算缓和下来。几人落座,沈屿去泡茶。江澈虽然依旧话多,但在林清墨时不时的眼神“提醒”下,收敛了不少,没再口无遮拦。他好奇地打量着公寓,又看看安静坐在沈屿身边、却不时用好奇目光打量他们的苏言。
“小嫂子,”江澈放低了音量,难得正经了一点,“老沈这家伙又冷又闷,跟他在一起是不是特无聊?他要是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帮你……哎哟!”
他话没说完,就被旁边的林清墨不轻不重地用手肘捅了一下肋骨。江澈立刻龇牙咧嘴地闭嘴,委屈巴巴地看向林清墨,用口型说:“我错了……”
苏言看着他们俩的互动,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他发现,这个看起来很欠揍的江澈,其实心思并不坏,而且好像……很怕他的男朋友?这种反差让他觉得很有趣。
沈屿端着茶回来,看到这一幕,冷哼了一声,对苏言说:“别理他。他也就清墨能治。”
江澈不服气地想反驳,被林清墨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聊天的氛围渐渐轻松起来。林清墨学识渊博,谈吐优雅,很会引导话题,不会让苏言因为不能流畅说话而感到被冷落。他会询问苏言绘画方面的事情,也会分享一些校园趣事。江澈则插科打诨,时不时爆点沈屿小时候的糗事,惹得沈屿脸色发黑,却逗得苏言眉眼弯弯。
苏言虽然大部分时间只是安静地听着,用平板电脑偶尔打字参与,但他能感觉到,沈屿的这两个朋友,是真心接纳并祝福他们的。这种被朋友认可和包围的感觉,让他心里暖暖的。
期间,苏言起身去洗手间。江澈立刻凑到沈屿身边,压低声音,难得正经地说:“老沈,说真的,这回是定下来了吧?我看得出来,你是真栽了。这小嫂子,挺好,干净,眼神骗不了人。”
沈屿看着苏言离开的方向,眼神柔和,轻轻“嗯”了一声。
林清墨也微笑着说:“苏言看起来是个很温柔又坚韧的人,你们很般配。”
沈屿端起茶杯,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真实的弧度:“我知道。”
过了一会儿,苏言回来。江澈又恢复了那副欠揍的模样,嚷嚷着饿了,要沈屿请客吃大餐。沈屿虽然嘴上嫌弃,但还是拿起手机预订了餐厅。
看着江澈缠着林清墨讨论吃什么、而林清墨一脸无奈却纵容的样子,再看看身边沈屿虽然面无表情但眼神温和地由着江澈闹腾,苏言忽然对“家”和“朋友”有了更具体的感受。
原来,幸福不只有两个人的静默相守,也可以是三五好友的热闹喧嚣。原来,沈屿的世界里,也有这样鲜活而真实的一面。
他的无声世界,正在被越来越多温暖的声音和色彩填满。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身边这个叫沈屿的男人。
晚餐时,在热闹的餐厅包厢里,看着沈屿和江澈“斗嘴”,看着林清墨温柔地给江澈夹菜并低声提醒他别闹,苏言在桌下,悄悄握住了沈屿的手。
沈屿回握住他,力道坚定。
苏言想,这就是他想要的未来。有沈屿,有他们的朋友,有声音,有色彩,有平凡而真实的烟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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