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熹微的晨光顽强地穿透了厚重的遮光窗帘边缘,又经过百叶窗细密的筛选,在凌乱不堪的大床上投下一条条明暗相间的斑马纹。空气中弥漫着情欲过后特有的、甜腻而慵倦的气息,混合着高级沐浴露的冷冽尾调,形成一种矛盾又诱人的氛围。
阿浅是在一阵深入骨髓的酸胀感中率先醒来的。意识尚未完全回笼,身体各处的抗议信号已经争先恐后地涌入大脑。尤其是后腰,传来一阵熟悉的、仿佛被重型卡车反复碾压过的酸痛,提醒着他昨夜经历了怎样一番“狂风暴雨”。他下意识地龇牙咧嘴,试图翻个身,逃离这不适的源头,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一条麦色的、肌肉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的手臂,正如同铁箍一般,沉甸甸地横亘在他的腰间,将他牢牢地锁在一个滚烫的怀抱里。
记忆碎片瞬间回涌,阿浅白皙的脸颊上迅速漫上一层绯红,他低声咒骂了一句,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嘶……阿深你个禽兽……” 他尝试着去掰开腰间那只手臂,手指触碰到对方紧实的小臂肌肉,却如同蚍蜉撼树,那手臂纹丝不动,反而因为他的动作,无意识地又收紧了几分。
阿深的睡眠极浅,这是常年游走于危险边缘养成的习惯。怀里人细微的挣扎和那声几不可闻的嘟囔,立刻将他从浅眠中惊醒。他倏地睁开眼,那双深邃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竟没有丝毫刚睡醒的迷蒙,只有一片清冷的锐利和警惕,如同夜间捕食的猛兽。他迅速判断了周遭环境安全,警惕性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占有欲。他低头,看向怀里那个正试图“越狱”的家伙,眉头习惯性地微蹙起来,声音带着晨起特有的低沉和沙哑,敲打在阿浅的耳膜上:“醒了?”
“废话!”阿浅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尽管对方可能看不见,他用力拍打着阿深结实的手臂,试图唤醒对方的良知,“腰快断了!松手!你要勒死我吗?”
阿深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收紧了手臂,将试图逃离的身体更紧密地贴合向自己。他低下头,将下巴抵在阿浅柔软、有些汗湿的发顶,鼻尖萦绕着对方身上与自己同款、却又微妙不同的气息。他的语气平淡无波,甚至带着一丝理所当然的指控:“自找的。”
这三个字如同点燃了炸药桶的引线。阿浅瞬间炸毛,也顾不上腰酸背痛了,挣扎着仰起头,试图在昏暗光线下瞪视对方那张可恶的脸:“什么叫自找的?!昨晚是谁……唔——!” 他控诉的话语还没说完,就被阿深一只带着薄茧的大手干脆利落地捂住了嘴。
“闭嘴,睡觉。”阿深言简意赅地下达命令,重新闭上眼睛,摆出一副拒绝沟通、并且不容置疑的姿态。仿佛昨夜那个不知疲倦、将他反复拆解吞噬的人不是他一样。
阿浅气得七窍生烟,在他怀里像只被按住壳的乌龟,徒劳地扭来扭去,手脚并用地扑腾,用尽全身力气表达着抗议。柔软的布料摩擦着敏感的皮肤,反而激起一阵更微妙的战栗。阿深被他这么一闹,那点残存的睡意彻底烟消云散。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和……被撩拨起的火气。他猛地松开捂住阿浅嘴的手,一个利落而强势的翻身,轻而易举地将还在扑腾的人结结实实地压在了身下。
突然降临的重量和压迫感让阿浅瞬间消音。阿深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在朦胧的晨光中,那双眼睛幽暗得像不见底的深潭,里面翻滚着危险的光芒,声音比刚才更沙哑了几分,带着明显的威胁:“看来……是还不累?”
两人身体紧密相贴,阿浅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体的变化和紧绷的肌肉线条。昨夜疯狂的记忆瞬间回笼,身体的酸痛也在大声警告。识时务者为俊杰,阿浅非常懂得审时度势,立刻秒怂,紧紧闭上眼睛,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身体两侧,摆出最标准的安睡姿势,声音又快又急:“累了累了!睡!马上睡!我已经睡着了!” 生怕晚一秒,对方就会将威胁付诸实践。
然而,他紧闭的眼睫却在微微颤抖,显示出主人内心的极度不平静。他在心里把阿深翻来覆去骂了一百遍:暴力狂!禽兽!体力怪物!一点都不懂得可持续发展!简直不讲道理!
看着身下人这副敢怒不敢言、怂得飞快又心有不甘的模样,阿深眼底的危险光芒渐渐被一丝几不可查的笑意取代。他维持着压制的姿势几秒钟,然后才缓缓卸去大部分力道,却并没有从他身上下来,而是调整了一下位置,将脑袋埋进阿浅的颈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那里有能让他安神的味道。
“别动了,再睡会儿。”他的声音闷闷地传来,之前的威胁意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疲惫的慵懒和……一丝几不可察的依赖?
阿浅僵着身体,一动不敢动。过了好一会儿,感觉到阿深的呼吸似乎重新变得平稳绵长,压在他身上的重量也完全放松下来,他才小心翼翼地松了口气。尝试着动了动,却发现腰间的手臂依旧箍得很紧。他无奈,只好放弃“逃离”的打算。
折腾了这么一番,困意竟然又重新袭来。身体的酸痛在静止下来后,似乎也变成了某种深层次疲惫的证明。阿浅最终放弃了挣扎,自暴自弃般地,像只寻求温暖的树袋熊,手脚并用地反手缠住了身上的阿深,找了个相对舒服的姿势,将脸埋在他结实的胸膛前,听着对方沉稳有力的心跳声,竟然也迷迷糊糊地再次睡了过去。
阿深在他彻底放松、呼吸均匀之后,才缓缓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哪里有一丝睡意。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睡着的阿浅收起了所有的爪牙,显得异常安静和乖巧,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因为刚才的挣扎,脸颊还带着健康的红晕。阿深的目光掠过他颈侧那些暧昧的红痕,眼神暗了暗,手臂不自觉地又收紧了些许。
他维持着这个几乎将阿浅整个包裹住的姿势,充当着人肉抱枕和暖炉,听着窗外渐渐响起的城市苏醒的声音,却奇异地感到一种内心深处的宁静。这种宁静,是枪林弹雨无法给予的,是至高权力也无法换来的。只有在这个闹腾、麻烦、却又鲜活无比的人身边,他才能短暂地卸下所有防备,获得片刻的喘息。
最终,两人以这种极其亲昵又略带窒息的姿势,相拥着又睡了一个短暂却深沉的回笼觉。
等到阿浅再次醒来时,阳光已经变得强烈,百叶窗的条纹光影移动到了床尾。他动了动身体,酸痛感依旧存在,但似乎缓解了一些。而阿深,已经不在床上了。身侧的位置一片冰凉。
阿浅撑着仿佛散架的身体坐起来,揉了揉后腰,龇牙咧嘴地倒吸一口凉气。浴室里传来隐约的水声。他环顾着凌乱的床铺,回想起早上的鸡飞狗跳和后来的相拥而眠,脸上表情复杂。
至于这腰疼的根源?
嗯,一定是因为最近休假太闲,缺乏锻炼,再加上昨晚睡觉姿势不对,肯定是这样。
阿浅一边自欺欺人地想着,一边慢吞吞地挪下床,脚步虚浮地走向浴室方向,准备去找那个“罪魁祸首”算账——或者,至少讨要点补偿。新的一天,就在这熟悉的酸痛和理直气壮的“甩锅”中,拉开了序幕。而他们之间这种充斥着对抗、压制、妥协与隐秘温情的相处模式,仍将日复一日地继续下去。
喜欢沈总的小哑巴又乖又甜请大家收藏:(m.315zwwxs.com)沈总的小哑巴又乖又甜315中文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