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香草园的繁茂,为陆云晚打开了通往更精深香道世界的大门。手中可用的香料不再局限于单调的薄荷,而是拥有了茉莉的清雅、玫瑰的馥郁、艾草的辛烈,以及更多等待发掘的草木精华。然而,拥有了丰富的原料,并不意味着就能轻易制作出上乘的香品。如何将这些各具特色的香气和谐地融为一体,发挥出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甚至赋予其特定的功效,是一门深奥的学问。
陆云晚深知,简单的混合堆砌,只会得到杂乱无章的气味,如同蹩脚的乐师胡乱敲击琴键。她需要的是谱写一曲和谐动人的乐章。于是,在基本生存需求得到保障后,她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香方的研究与试验上。这不仅是改善生活的需要,更是她磨练心性、积蓄力量的重要途径。
她首先做的,是更深入地了解每一种“乐器”的特性。她将不同香料分别采摘、处理、单独品闻。不仅是闻其鲜香,更要闻其阴干后、微焙后、甚至碾磨成粉后不同阶段的气息变化。她发现,空间出产的香料,其香气分子似乎格外活跃且稳定,留香时间也更长。
茉莉:香气清幽,带有一丝甜润,鲜品时最为灵动,阴干后香气转为醇厚绵长,有安神舒缓之效。
玫瑰:香气馥郁甜美,略带微酸,鲜品娇艳,阴干后甜味更突出,微焙则能激发更深沉的蜜香,令人心情愉悦。
艾草:气味辛烈,有独特的药草香,鲜品刺激性强,阴干后辛烈稍减,散发出一种沉稳的驱邪避秽之感,燃烧后烟气有较强的驱蚊虫效果。
薄荷:清凉提神,是很好的调和剂,能中和甜腻,增添清爽感。
了解了单味香料的“性情”,接下来便是探索它们之间的“君臣佐使”配伍之道。陆云晚借鉴了中医药方配伍的思路,试图为香气也设立一个“架构”。
她以追求安神效果为例,设想:或许可以茉莉的清雅为“君”,奠定宁静的主基调;以玫瑰的甜美为“臣”,辅助营造温暖安宁的氛围;以微量薄荷的清凉为“佐”,防止香气过于甜腻沉闷,增添一丝通透感;甚至,她大胆尝试,加入了极少量在空间角落发现的、一种具有特殊宁神效果的野生小草粉末作为“使”,意图引导药效深入。
想法虽好,实践起来却困难重重。她利用空间内取之不尽的原料,开始了大量的配伍试验。没有精密的天平,她就用自制的简易小秤,以“分”、“钱”为单位粗略称量。没有现代化的调香设备,她就在干净的石板上将各种阴干好的香料仔细研磨成粉,再用细箩筛过,确保粉质均匀。
每一次试验,她都记录下详细的配方比例和处理方式。然后,取少量混合粉末,置于小瓷碟中,用线香引燃一角,仔细观察其燃烧情况、烟气的颜色和密度,最重要的是,屏息凝神,仔细品闻其散发出的复合香气。
失败是家常便饭。
有时,比例稍差,茉莉的幽香便被玫瑰的浓艳完全掩盖,变得俗气。
有时,艾草用量过多,辛烈之气过于霸道,破坏了整体的和谐,甚至有些刺鼻。
有时,燃烧不充分,烟气过大,气味呛人。
有时,虽然香气尚可,但安神效果似乎并不比单一的茉莉香囊好多少。
面对一次次失败,陆云晚并未气馁。她将每次不如人意的试验品都仔细收好,标记清楚,以便对比反思。她常常在空间里一待就是很久,鼻尖萦绕着各种或浓或淡、或和谐或冲突的香气,以至于退出空间后,秋月都能闻到她身上沾染的复杂味道,戏称她成了“香人”。
转折点发生在一个看似偶然的发现。有一次,她尝试一款以艾草为主、旨在加强驱蚊效果的配方时,不小心将研磨茉莉花粉的石杵带入了少许茉莉粉末。燃烧后,她惊讶地发现,原本艾草燃烧带来的、略带焦糊的辛烈烟气,竟然被那一点点茉莉的清香柔和了许多,产生了一种奇特的、既保留了驱蚊效力,又带有清雅气息的烟韵,不再令人觉得难以忍受。
这个意外让她豁然开朗:调和,不仅仅是气味的叠加,更是对不同香气分子特性的巧妙利用,甚至可以利用燃烧过程中的化学反应来产生新的、更宜人的气味!
她开始有意识地尝试这种思路。为了改善驱蚊香的燃烧气味,她尝试加入少量柑橘皮粉(来自空间内一棵野橘树)来增添清新感;为了增加凝神香的层次,她尝试将部分玫瑰花瓣进行轻微的碳化(微焙至焦黄但不黑),发现能带来一丝沉稳的木质香气。
经过不知多少次的反复调整、失败、再调整……终于,在一个宁静的午后,当她又一次点燃新配比的香粉时,一股清雅中带着甘甜、醇厚里透出清凉的香气缓缓弥漫开来。这香气层次丰富,初闻是茉莉的幽静,细品有玫瑰的暖意,尾调则是一丝薄荷的清凉,几种气味交织融合,恰到好处,闻之令人心绪不知不觉沉静下来,呼吸都变得绵长。就连在一旁帮忙的秋月,都忍不住深吸一口气,赞叹道:“小姐,这个香味真好闻,感觉脑袋都清醒了不少!”
陆云晚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就是它了!她将这款安神效果显着、香气清雅绵长的香,命名为“凝神香”。
紧接着,借鉴凝神香的成功经验,她很快又固定了另一款香方。以艾草为主料,辅以适量薄荷、少量柑橘皮粉,以及一种具有淡雅草木香的野草。燃烧后,驱蚊效果极佳,烟气呈淡青色,气味清新辛凉,不刺鼻,反而带有一种雨后草木的洁净感。她将其命名为“避疫驱蚊香”。
看着面前两个小巧陶罐里装着的、颜色质地略有不同的香粉,陆云晚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不仅仅是两种新香方的成功,更是她凭借自己的智慧、耐心和这方神奇空间,真正迈出的、具有创造性的一步。她不再只是资源的利用者,更是价值的创造者。
香方初成,意味着她手中又多了一份安身立命的资本,也多了一种无声的语言。未来,这些凝聚了她心血的香,或许能在更广阔的舞台上,散发出独特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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