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李大娘牵着孙子小柱子来了。孩子怯生生躲在奶奶身后，手里攥着个皱巴巴的棒棒糖。
林仲秋蹲下来，把试纸条递到他面前：“小柱子看，这纸上有小星星，咱们让它变个魔术好不好？”
她轻轻刺破孩子的指尖，挤出一滴血滴在试纸上。不过半分钟，试纸上果然浮现出几颗蓝色的星星。
“没事啦，”林仲秋帮他贴好创可贴，“你看，星星没变色，说明小柱子身体倍儿棒。”
李大娘抹着眼泪笑了：“苏医生，你这法子比大医院那几千块的检查靠谱多了！上次去医院，光排队就耗了一天，还被推销了一堆没用的保健品。”
“这筛查点就开在巷子里，就是为了让大家少跑腿、少花钱。”
林仲秋指了指墙上的价目表，“每次筛查只收5块钱，低保户免费。”她顿了顿，语气带了点狡黠，“再说了，真有问题，我直接拉着去科室找主任，谁也别想趁机推销乱七八糟的东西。”
正说着，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巷口，下来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是市医院的副院长王涛——刘志强的老搭档，当初帮着掩盖手术黑幕的主谋之一。
他皱着眉打量铁皮棚子，语气带着官腔：“苏医生，未经审批私设医疗点，这不合规吧？”
林仲秋没起身，手里还在给下一个患者贴创可贴：“王院长来得正好，”她扬了扬手里的登记本，“这是半个月的筛查记录，发现17例高风险患者，都已经安排去做进一步检查了。您要是觉得不合规，正好帮我们走个审批流程？”她顿了顿，声音陡然提高，“还是说，您怕我们查出更多‘刘志强式’的病例，牵连出当年的事？”
王涛的脸瞬间涨红，周围看热闹的街坊邻居也七嘴八舌开了腔：
“苏医生给我们办好事，你凭啥找茬？”
“王副院长怕是怕查出来你们医院的黑账吧！”
“上次我爸去你们那做检查，被坑了两万块！”
王涛被怼得说不出话，悻悻地瞪了林仲秋一眼，上车溜了。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哄笑，张师傅挥着铁锹喊：“苏医生，他要是敢使坏，咱们就把他收红包的证据捅到纪委去！”
林仲秋笑着摆摆手，心里却清楚，王涛这只是开始。
她早就通过以前的患者拿到了王涛收受器械商回扣的证据，还有他默许科室虚报费用的账本——这些都是当年刘志强案的漏网之鱼，现在是时候慢慢清算了。
傍晚收摊时，小柱子抱着个刚摘的石榴跑过来，硬要塞给林仲秋：“苏阿姨，我奶奶说这是谢礼。”
石榴籽颗颗饱满，映着孩子亮晶晶的眼睛。
林仲秋剥开一个塞进嘴里，甜丝丝的汁水在舌尖散开，比任何庆功宴都让人踏实。
她看着巷子里渐渐亮起的路灯，把筛查记录仔细收好。
铁皮棚子的灯光透过窗户照出来，在地上投下温暖的光晕，像个小小的月亮。
这里没有手术室的冰冷器械，却有着最鲜活的人间烟火——而这烟火，正是她要守护的东西。
全国心血管病学术会议在仁心医院召开，王涛作为东道主副院长，正站在台上吹嘘“仁心医院的透明化改革成果”，ppt里放着林仲秋团队的基因筛查数据，却只字不提她的名字。
林仲秋坐在台下，指尖在笔记本电脑上敲得飞快。
屏幕上是她连夜整理的“医疗回扣利益链图谱”，从器械商到科室主任，再到分管副院长，每条线都标着具体金额和时间点，王涛的名字被红笔圈了三次。
“接下来，我们要隆重推出与辉瑞公司合作的‘心脏健康包’，”王涛的声音带着虚假的热情，“内含进口保健品和基因检测服务，特惠价只要9980元！”
台下响起一阵窃窃私语，不少医生露出质疑的表情——这价格比成本高了十倍不止。
林仲秋趁机举起手：“王副院长，据我所知，辉瑞公司的同款检测在欧美定价折合人民币不到800元，为何在咱们医院溢价这么多？”
王涛脸色一僵，强装镇定：“苏医生有所不知，这其中包含了专业医师的解读服务费。”
“哦？”林仲秋打开投影，屏幕上瞬间出现辉瑞公司的公开报价单和国内代理商的聊天记录，“可代理商明确说，给医院的供货价包含所有服务费，溢价部分……”她顿了顿，调出银行流水截图，“都进了个人账户吧？”
全场哗然。王涛气急败坏地喊：“你胡说！这是伪造证据！”
“是不是伪造，查一下就知道了。”林仲秋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已经将完整证据提交给了卫健委和税务局，相信他们很快会给出结论。”
她话锋一转，看向台下的同行，“各位老师，我们当医生的，是要让患者看得起病，还是把他们当提款机？”
不少医生当场表态支持林仲秋。有个老教授站起来说：“苏医生说得对！我早就看不惯这些乱象了！”
紧接着，几个被王涛打压过的医生也纷纷站出来，揭露他压制异见、虚报科研经费的黑料。
王涛彻底慌了，指着林仲秋语无伦次：“你……你这是恶意诽谤！保安，把她赶出去！”
“谁敢动苏医生试试！”门口传来一声怒喝，张师傅带着十几个患者家属堵在门口，手里举着“支持苏医生”的牌子，“我们都能作证，王涛收红包、逼我们做没必要的检查！”
会议现场乱成一团，王涛被愤怒的医生和患者围住，狼狈不堪。
林仲秋趁乱走到后台，将王涛与器械商的录音笔塞进了赶来的纪检人员手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招“借刀杀人”，还是从武侠世界学的呢。
当晚，王涛被带走调查的消息就上了热搜，#仁心医院再爆黑幕# 的话题下，网友们纷纷分享自己被过度医疗的经历。
林仲秋看着手机屏幕，突然想起刚到这个世界时，原主在日记里写的：“如果连医生都忘了初心，患者还能信谁？”
她回复了一条微博：“初心不是挂在墙上的口号，是每次下笔开处方时的犹豫——这药真的必须开吗？是每次推荐检查时的自问——这检查能让患者少受罪吗？”这条微博很快被顶上热搜，点赞量破百万。
第二天，林仲秋在筛查点给患者做检查时，收到了老教授的消息：“卫健委要成立医疗改革小组，点名让你当副组长。”
她看着阳光下笑盈盈的小柱子，回复道：“我还是先把这棚子守好。”有些改变，不在高楼大厦里，而在这烟火气的小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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