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里的王明实在看不惯他这副提前步入退休生活的德行，扯着嗓子喊：“喂！程砚！你丫那姿势，那表情！跟抽了大烟似的！十几岁的人，活出了几十岁的精髓！小小年纪就一把年纪的，你搁这儿提前体验老年生活呢？”
程砚眼皮都懒得抬，慢悠悠地嘬了一口饮料，在躺椅上蛄蛹了一下，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用那种看透红尘般的、带着点怜悯的口吻回道：
“唉……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哥这境界，返璞归真，与天地共鸣……跟你这种水里扑腾的凡夫俗子，很难解释清楚。”说完，还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仿佛承受了巨大的“不被理解”的孤独。
“我……” 王明被他这不要脸的“境界论”噎得够呛，怒火中烧，实在忍不了了！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扎进水里，再冒出来时，双臂运足力气——
哗啦！！！
一大捧带着王明“愤怒值加成”的池水，如同精确制导导弹，跨越空间，精准地、全面地、无情地覆盖了程砚刚刚晒干一点的头发、脸、上半身，以及……他手里那瓶宝贝饮料。
“……” 程砚的动作瞬间定格。他保持着嘬吸管的姿势，虽然吸管口正在滴水，脸上挂着混合着冰水、懵逼和一丝“朕就知道会这样”的麻木。几秒后，他缓缓地、极其熟练地抬起手——
面无表情地抹了一把脸。
第N+3次。
动作流畅，一气呵成，毫无表演痕迹，全是老一辈艺术家的从容和淡定。
就在这水珠滴答、气氛微妙，王明一脸解气，程砚一脸“莫挨老子”的时刻——
“发财啦……发财啦……发财啦……”
程砚放在旁边小桌上的手机，顽强地震动起来，屏幕亮起一个未知号码。
程砚带着一身湿漉漉的怨气，慢吞吞地伸手够过手机，看都没看，用那种饱经沧桑的、懒洋洋还带着点鼻音的腔调接起：
“喂……谁啊……有事启奏，无事退朝……朕正体察民情呢……”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清晰、平静、甚至带着点笑意的女声，声音很熟悉：“程砚。你妹妹在我手上。”
“……？”
程砚那点慵懒和怨气瞬间冻结在脸上。他猛地从躺椅上弹起半个身子，湿漉漉的头发都惊得翘起一撮，“谁？！许昭？！”
“是我。” 许昭的声音依旧平稳，甚至能想象到她此刻可能正悠闲地喝着水，“你妹妹，现在在我房间坐着呢。”
“啊？？？” 程砚的cpU差点烧了，“什么情况？？？她怎么跑你家去了？绑架啊？！”
“绑你个头。” 许昭毫不客气地怼回来，“她说，你这位好哥哥，忘记给她钥匙了。她回不去家，手机又刚好没电。真巧，我在楼下倒垃圾，捡到一只蹲在你家门口、可怜兮兮的小蘑菇。总不能让人家小姑娘在走廊里生根发芽吧？就带到我家来了。”
“呃……” 程砚瞬间哑火，记忆的闸门轰然打开！难怪之前就想着有什么事给忘了，感情在这等着他啊……
一股浓烈的心虚感涌上心头，但程砚是谁？嘴硬王者！他立刻清了清嗓子，试图用“沉稳可靠”的语气掩饰尴尬：
“啊！哦！对！是有这么回事儿！瞧我这记性，日理万机给忙忘了！行行行，太感谢了许大小姐，改天请你吃东西！”
“呵呵，行，我记下了。” 许昭在“日理万机”四个字上加了重音，嘲讽力拉满，“那你继续体察民情吧，大餐的事，回头再算账。挂了。” 说完，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时间倒回程雨回家前……
这边，程雨小同学手机电量彻底宣告阵亡。看着时间快到饭点了，秉持着不让老哥担心的原则，就蹦蹦跳跳往家走。
刚到楼下单元门口，就看见一个身影在倒垃圾。程雨眼睛“唰”地一亮：“哇塞！这个姐姐……仙女下凡倒垃圾吗？也太好看了吧！”内心的小人疯狂打call。
带着对仙女姐姐的惊艳和一点小害羞，程雨上了楼，走到自家门前，满怀期待地——
叮咚！（优雅地按门铃）
十秒钟……寂静无声。
叮咚！叮咚！（稍微用力）
一分钟……死一般的寂静。
砰砰砰！（开始拍门）
“哥！程砚！开门啊！”
五分钟……回应她的只有门板的冰冷触感和楼道里自己拍门的回声。
程雨小脸上的期待和兴奋像退潮一样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懵逼和绝望。
她靠着门，缓缓滑坐到地上，抱着膝盖，把自己缩成一团，像只被遗弃的小狗：“完了……钥匙没有，手机没电，人也不在家……天要亡我程小雨吗……”内心戏从青春偶像剧秒变农村苦情剧。
就在这时，救星出现了！倒完垃圾的仙女姐姐许昭上楼了，一眼就看到了门口那朵散发着“生无可恋”气息的小蘑菇。
许昭走近，看着这个眼熟的小姑娘，放轻声音问：“小妹妹，这是你家吗？怎么坐这儿？”
程雨抬起泪眼汪汪（还没哭出来，但快了）的小脸，一看是楼下那位漂亮姐姐，心里的小火苗噗一下又燃起点希望：“诶！是仙女姐姐！”
她扁着嘴，委屈巴巴地说：“嗯……我哥他没给我钥匙……我进不去了……” 那小声音，听得人心都化了。
许昭挑眉：“你哥？程砚那个不靠谱的？”
“嗯嗯嗯！” 程雨点头如捣蒜，大眼睛里闪着光，“姐姐你认识我哥吗？”
许昭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带着点“冤家路窄”意味的笑容：“呵呵，认识，那可太认识了，我跟他一个学校的，那你怎么不给他打电话？”
“我手机……没电了……” 程雨的声音更低了，可怜指数飙升。
许昭看着眼前这只“程砚出品”的可怜小蘑菇，再看看那扇紧闭的门，无奈地叹了口气：“哎……行吧，先别在这儿种蘑菇了，来我家待会儿，我给他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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