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刚才什么鬼动静!”
他厉声喝问,浑浊的目光探照灯般扫下,落在蜷缩在角落血淋淋,气息微弱还活着的唐辞忧身上,随即猛地转向裴昭野。
当马灯昏黄的光斑落在裴昭野身上时,刀疤脸瞬间倒吸一口冷气。
裴昭野蜷缩在那里,身下一大片暗红色的粘稠污迹尚未干透,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他身上的囚衣破烂不堪,裸露的皮肤上布满青紫色的瘀伤和深可见骨的裂口,那只扭曲变形的手掌,肿胀消褪了些,关节处皮肉翻卷,暗红的血痂下隐约可见森森白骨。
他脸上沾满血污和尘土,嘴唇干裂发白,气息微弱得几乎断绝。
刀疤脸心头剧震的是裴昭野的状态。
之前每一次毒发失控,都让整个营地心惊肉跳的疯狂挣扎和精神冲击,随时会爆炸的凶器。
而此刻,那人虽然看起来凄惨得如同下一刻就要断气,但那种恐怖的精神威压和失控的狂暴气息,消失了?
只剩下一种沉重古墓般死寂的枯败虚弱感。
这比看到他疯狂挣扎,更让刀疤脸感到自发的不安。
像是看到一座沉睡的火山,表面死寂,内里却积蓄着无法揣测的力量,随时喷发。
刀疤脸的目光狐疑地在裴昭野身上停留了好几息,又猛地转向角落的唐辞忧,眼神锐利如刀:“你!怎么回事?”
他厉声质问,“他刚才是不是毒发了?你做了什么?”
唐辞忧艰难地抬起沉重的眼皮,视线被汗水模糊,只能看到上方晃动的光斑和那张扭曲的、充满猜忌的脸孔。
喉咙火辣辣地疼,她张了张嘴,只发出嘶哑难辨的气音。
“废物!”
啧,天天骂姑奶奶废,你怎么不下来试试?
孬子。
刀疤脸鄙夷地啐了一口,认定她根本不可能对裴昭野的状态产生什么影响。
他的警惕重新聚焦在裴昭野身上,带着一种无法理解的惊疑。
随即,他粗暴地将两个肮脏的油布包和皮水囊顺着洞口扔了进来。
“给老子安分点!再弄出动静,扒了你们的皮!”
恶狠狠的威胁回荡在狭窄的空间,木板随即被重重合上,锁链缠绕的声音再次锁死了唯一的出口。
地窖重归黑暗。
唐辞忧在冰冷的石壁上靠了很久,才积蓄起一丝力气,艰难地挪动身体,摸索着捡起滚落在泥水里的食物和水囊。
水囊冰冷刺骨,里面是浑浊的、带着土腥味的水。
她拧开塞子,小口地、极其缓慢地啜饮着,如同干涸河床上的鱼。
意识沉入丹田。
锐金之芽安静地悬浮着,锯齿状的叶片精钢铸造,流动着内敛的暗金色泽。
进化后的“锐金之躯·初阶”让她感觉经脉的撕裂虽然依旧疼痛,但内里却多了一种奇异的稳固感,血肉之下多了一层无形的金属骨骼。
蚀骨散残留的阴寒被压制到最低,那种跗骨之蛆的麻痹感几乎消散。
精神力核心那片“湖泊”彻底稳固下来,虽然依旧鼓胀,但无形的壁垒坚韧无比,带着一种经历风暴淬炼后的厚重感。
那片代表“生育力核心潜力阈值”的荒漠,有了细微的改变。
荒漠深处那口被撬开缝隙的枯井,泄露出微弱的湿气,来了带着绿意的风声。
这感知极其微弱,混杂在锐金之芽的冰冷稳固和共生喵定的沉重连接中。
微弱却异常清晰的脉动,透过丹田深处那株锯齿雷公根,传递到唐辞忧的意识中。
咚 咚
缓慢、沉重、艰难,每一次搏动带着一种顽强的挣扎感。
裴昭野的心脏跳动。
唐辞忧的目光穿透粘稠的黑暗,无声地投向那个枯败身影所在的方向。
掌心还残留着之前暗金纹路浮现时那种冰冷坚硬掌控着绞杀与吞噬力量的奇异触感。
她缓缓收回目光,靠在冰冷的石壁上,闭上眼。
黑暗中,两颗微弱的心跳,在寂静里沉重地呼应着,如深渊底部两颗被锁链缠绕。
地窖厚重的木板之外,刀疤脸狱卒并未立刻离开。
他阴沉着脸,站在入口旁冰冷的泥地里,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刀柄上缠绕的破旧皮绳。
马灯昏黄的光圈在他脚下投下一团不安晃动的影子。
“头儿?”
一个同样穿着破烂皮甲的年轻狱卒凑过来,脸上带着未消的惊悸,压低声音问道,
“里面怎么样了?那个…那个煞神…”
他朝地窖入口努了努嘴,后面的话没敢说全,声音里是掩不住的恐惧。
刀疤脸没有立刻回答。
他眉头拧成一个死结,望向地窖入口的眼神充满了疑虑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警惕。
裴昭野刚才那濒死却透着诡异死寂的状态,像根刺一样扎在他心头。
这不对劲,和他之前见过的任何一次蚀骨散毒发都不同。
那种狂暴毁灭的气息被什么东西强行压制下去了?
“还活着。”
刀疤脸最终沙哑地吐出三个字,语气沉沉,
“另一个废物也还活着。”
年轻狱卒松了口气,又忍不住追问:“那动静…刚才里面撞得跟要拆了房子似的,真没事?”
“哼。”
刀疤脸冷哼一声,“死不了。不过……”
他顿了顿,浑浊的眼珠里闪过算计的精光,
“姓裴的这次毒发…有点邪门。不像往常那样疯到底。”
他猛地转头,目光锐利地看向年轻狱卒:“刀仔,你跑一趟。
拿我的腰牌,立刻去‘鹞子涧’据点,找到‘灰隼’,
就说‘野狗坡笼中虎病重,气息有异,速报主家。’”
“鹞子涧?灰隼?”
刀仔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要去哪里、找谁,脸上掠过一丝紧张,“头儿,直接报主家?
这…合适吗?
不是说押到黑水矿场自有分晓。”
“少废话!”
刀疤脸粗暴地打断他,眼神阴鸷,“让你去就去!‘灰隼’知道轻重。
裴家那位七少爷就算是个弃子,变成现在这鬼样子,也终究挂着裴家的名头。
他若真死在半路,或者生出什么我们兜不住的变故,这锅谁背?
上头那些老爷们翻起脸来,你我这种小角色骨头渣子都不够他们碾的!
快去!”
刀仔被刀疤脸眼中的狠厉慑住,不敢再多言,匆匆接过那块冰冷沉重的铜制腰牌,低声应道:“是,头儿!我这就去!”
他转身,身影迅速没入营地边缘更深的黑暗,朝着崎岖的山道狂奔而去。
刀疤脸看着刀仔消失的方向,又回头死死盯了一眼那扇紧闭地窖盖板,一口带着浓重烟味的唾沫狠狠啐在泥地里。
“妈的,晦气!”
他低声咒骂着,转身走向中央那间最大的棚屋,身影被棚屋里透出的微弱光影拉长扭曲,
“都给我打起精神守好了!
里面两个,一个都不准死!
尤其是那个姓裴的!”
他的吼声在寂静的营地里回荡,带着一种色厉内荏的烦躁不安。
棚屋内,几个围坐在微弱炭火旁取暖的狱卒被吼得一哆嗦,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茫然和挥之不去的恐惧。
没人敢多问,只默默地紧了紧身上破烂的皮袄。
营地重新陷入一种表面沉寂、内里却绷紧如弦的气氛。
寒风掠过山坳,发出呜呜的鬼泣般声响。
远处的密林在黑暗中投下巨大的、摇晃的阴影,如同蛰伏的巨兽。
没有人注意到,营地边缘那株最高大、枝桠扭曲伸展的老枯树上,一根不起眼的早已枯死的枝桠尖端,极其轻微地闪烁了一下极其微弱的幽蓝色光点。
光点一闪即逝,幽灵的眼眸,穿透浓重的黑暗和遥远的距离,投向野狗坡营地中央那间囚禁着秘密的地窖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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