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铁堡的侧门外，北风卷着冰粒，刮在人脸上生疼。两架驮兽车已然准备就绪，一架厚重，载着苏婉和那批关乎苏家生死的丹药，由厉锋的精锐亲卫护送，即将南下返回郡城。另一架则轻便许多，是厉锋为林墨准备的，方向却是西北——那是前往他与厉锋商议好的，要“搞出动静”的区域的方向。
林墨将一只沉甸甸的储物袋递给苏婉。里面是他这几日抽空炼制的最后一批丹药，以及他目前所能拿出的大半灵石。
“这些你带上。丹药品质尚可，或能助你苏家多支撑一段时间，或换取些急需资源。”林墨的声音平静，听不出太多情绪。
苏婉接过，神识略微一扫，便被里面琳琅满目的丹药和耀眼的灵石光芒震撼。这些资源，远比她当初请求的还要多！她猛地抬头看向林墨，眼圈微红：“林墨，这……这太贵重了！你已经帮了我苏家天大的忙，我……”
“收下。”林墨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郡城局势复杂，多点资源，便多一分周转的余地。我不是在帮你，我是在投资。投资一个未来能在郡城站稳脚跟，能与我并肩的盟友。”
他目光锐利地看着苏婉：“我敌人很多，星陨阁、郡守府、赵家，甚至学院内部。我需要有人在我顾及不到的地方，让他们不那么痛快。你苏家，可愿做这个人？”
苏婉闻言，脸上的感动瞬间化为无比的坚毅。她挺直脊背，迎着凛冽的寒风，目光灼灼地直视林墨，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林墨，你放心去闯！郡城之事，交给我苏婉！只要我苏家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郡守府和赵家好过！从今日起，林家与苏家，同进同退！你的敌人，便是我苏家的敌人！”
她没有说什么粉身碎骨的誓言，但那双眼中燃烧的斗志和决绝，比任何话语都更有力量。这个曾经还需要在天武学院寻求庇护的少女，在家族存亡和挚友托付的重压下，正以惊人的速度蜕变着。
林墨点了点头，对苏婉的承诺并未多言，但眼神缓和了一瞬。他需要的，正是这样一个聪明且有足够动力的盟友。
“保重。”他吐出两个字。
“你也保重！一定要拿到涅盘火精！”苏婉重重点头，不再犹豫，转身利落地登上驮兽车。车帘落下前，她最后看了一眼寒铁堡，眼中满是决然。
车队在亲卫的护卫下，缓缓启动，迎着风雪，向南而行。
送走苏婉，林墨看向一直安静站在他身后阴影里的小蝶。
小蝶上前一步，她的气息比之前更加内敛，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那是《敛息术》小成的表现。
“少爷，”她轻声开口，语气却异常坚定，“我不跟您走，我也不回云家车队。”
林墨看向她，没有说话，等待她的下文。
“小姐在这里，需要人照顾。而且……”小蝶抬起头，眼中闪烁着一种此前从未有过的光彩，“我觉得，我留在这里，能做的更多。云家内部并非铁板一块，家主的态度似乎也与三长老不同。我可以利用身份，继续留意堡内的消息，或许……或许还能想办法和云家内部一些对小姐抱有善意的人取得联系。”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却带着一丝跃跃欲试：“厉堡主似乎也默许了我的存在。我想试试，能不能把那条线……织得再密一点。”
林墨看着眼前这个仿佛脱胎换骨的小侍女，心中微动。他没想到小蝶不仅选择了留下，更是有了如此清晰的想法和胆魄。潜伏下来，暗中经营，这确实比跟着他东奔西走，或者回归云家那潭浑水更有价值。
“很危险。”林墨提醒道。
“我知道。”小蝶用力点头，“但我会小心的。为了小姐，也为了……不辜负少爷您教我的这些东西。”她指的是炼丹术和《敛息术》，这些给了她安身立命和冒险的资本。
“好。”林墨不再多劝，抬手又取出几瓶适合她现阶段使用的丹药和几张低阶护身、传讯符箓，“这些东西你留着，关键时候或能保命。遇到无法解决的危险，立刻去找厉堡主。活着，才有以后。”
“是！少爷！”小蝶接过东西，小心翼翼地收好，眼中满是感激和坚定，“您一定要成功拿到药材！小姐……小姐一定会好起来的！”
安排好了两人，林墨心中再无挂碍。
他最后回头，望了一眼寒铁堡那巍峨的轮廓，目光似乎穿透重重墙壁，看到了那个依旧沉睡的少女。
旋即，他再无犹豫，转身登上那架轻便的驮兽车。
车夫是厉锋安排的老人，沉默寡言，鞭子一扬，驮兽发出一声低吼，拉着车辆，碾过冰雪，向着西北方向疾驰而去。
车轱辘压在冻土上，发出单调的声响。
车内的林墨，闭上双眼，神识内敛。
北境的风雪被他甩在身后，前路是更汹涌的暗流和更广阔的天地。
郡城的博弈，由苏婉接手。
北境的暗线，由小蝶埋下。
而他的战场，才刚刚开始。
学院召令？秦岳发难？星陨阁围剿？
来吧。
他林墨，何曾惧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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