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手术前一天，我特意炖了鸡汤。用砂锅慢慢熬了三个小时，汤面上飘着金黄的油花，闻着就香。我装在保温桶里带去医院，妈妈喝了小半碗，脸色看起来好了不少。护士说明天手术前要空腹，让今晚早点休息。
安顿好妈妈，我跟嫂子交代了几句，就赶紧往家赶。明天要早起陪妈妈做手术，得回家看看浩浩，给他准备好明天的校服和书包。路上堵车，到家时已经快七点了。
打开门，就听见客厅里传来婆婆的声音。她正坐在沙发上跟陈凯说话，看见我进来，立刻闭了嘴。陈凯站起来，脸上有点不自然：“你回来了？浩浩在房间写作业呢。”
我点点头，把保温桶放在厨房，刚要去洗手，就听见婆婆阴阳怪气地说：“有些人就是本事大，自己妈住院了，还能天天炖汤伺候，不像我们这种老婆子，想吃口热乎的都得自己动手。”
我没理她，走进浩浩房间。浩浩正趴在桌上写作业，看见我进来就扑过来：“妈妈，外婆明天手术会顺利吗？我想去医院给外婆加油。”我摸了摸他的头：“会顺利的，外婆很勇敢。你乖乖上学，等放学妈妈告诉你好消息。”
辅导浩浩写完作业，我出来准备做饭。刚走进厨房，就听见婆婆在客厅哭：“我这老骨头真是没用了，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我想要点钱盖房都不肯，现在连口热饭都吃不上……”
陈凯在旁边劝：“妈你别这么说，薇薇不是故意的，她这几天照顾阿姨太累了。”“累？谁不累？”婆婆提高了声音，“我儿子天天上班不累？我在家带孙子不累？就她伺候自己妈叫累，我们都是活该受累？”
我拿着锅铲的手紧了紧，压着怒火开始做饭。简单炒了两个青菜，煮了一锅面条，刚把饭菜端上桌，婆婆就阴阳怪气地说：“哟，今天还知道做饭啊？我还以为要等我们饿肚子呢。”
我没说话，叫浩浩出来吃饭。浩浩刚坐下，婆婆就夹了一筷子青菜给他：“浩浩多吃点，你妈心里只有外婆，哪顾得上你。你看你都瘦了，肯定是这几天没好好吃饭。”
浩浩看看我，小声说：“奶奶，妈妈是太累了，她给外婆炖汤很辛苦的。”婆婆瞪了他一眼：“小孩子懂什么！她就是偏心，只疼自己娘家妈，不把我们陈家当回事！”
“妈你吃饭吧，别说了。”陈凯皱着眉劝，可声音一点力度都没有。
我忍了忍，夹起面条慢慢吃。婆婆却不依不饶，一边吃一边说：“有些人啊，娘家就是个无底洞，填多少都填不满。当初结婚的时候，她妈就说了会帮衬我们，结果呢？我们盖房想借点钱都不肯，哪像我们浩浩，是陈家的根，以后肯定能给我们养老。”
这话太过分了，我“啪”地放下筷子：“妈你说话注意点！我妈什么时候没帮过我们？我们买房的时候她拿出了十万养老钱，你忘了？现在她生病，我照顾她天经地义，怎么就成填无底洞了？”
“那是她应该做的！”婆婆也放下筷子，“谁让她就你一个女儿！她的钱不给你给谁？现在她生病了，就该你自己想办法，别想拖累我们陈家！我告诉你林薇，这盖房的钱你今天必须给我，不然我就……”
“你就怎么样？”我盯着她，“去我单位闹？还是逼着陈凯跟我离婚？这些话你说过多少遍了，我听腻了！我妈明天就要手术，你在这儿说这种话，安的什么心？”
“我安什么心？我是为了我儿子好！”婆婆拍着桌子站起来，“你把家里的钱都贴给你娘家，以后浩浩上学、结婚怎么办？你就是想让我们陈家断子绝孙！”
“你简直不可理喻！”我气得浑身发抖，“我妈生病花的是救命钱，你盖房是为了面子！这能一样吗？你要是再敢咒我妈，我对你不客气！”
“不客气？你能对我怎么不客气？”婆婆指着我的鼻子骂，“你个不下蛋的鸡，要不是看在浩浩的份上，我早把你赶出去了！现在还敢跟我顶嘴，反了你了！”
“妈！”陈凯终于站起来，挡在我们中间，“你们别吵了！浩浩还在这儿呢！”
“浩浩怎么了？浩浩是我孙子，我教训他妈妈天经地义！”婆婆推开陈凯，“林薇我告诉你，今天这钱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不然我就去医院闹，让你妈手术做不成！”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我的怒火。我指着门口，声音因愤怒发颤：“你敢去医院闹试试！现在就给我滚出去！这是我的家，不欢迎你这种恶毒的人！”
“你让我滚？”婆婆不敢相信地瞪着我，“这是我儿子的家，我凭什么滚？要滚也是你滚！你个外人，霸占我们陈家的房子，花我们陈家的钱，还有脸赶我走？”
“这房子是我婚前付的首付，贷款是我跟陈凯一起还的，跟你没关系！”我喊了出来，“我花的是我自己挣的钱，没花你一分！你吃的住的都是我们的，现在还敢说这种话，脸皮也太厚了！”
“你胡说！”婆婆跳起来，“这房子写的是我儿子的名字，就是我们陈家的！你挣的钱也是我儿子的！你嫁到我们陈家，人就是我们陈家的，还敢跟我顶嘴！”
“够了！”我猛地站起来，椅子被我撞得往后退了很远，发出刺耳的声音，“我受够你了！这几年你怎么对我的，怎么对我妈的，我都忍了！但你不能咒我妈，不能去医院闹！你现在就给我滚，不然我就报警！”
“报警？你吓唬谁！”婆婆也豁出去了，开始撒泼，“我今天就不滚！你要是敢报警，我就躺在地上不起来，让街坊邻居都看看你是怎么虐待婆婆的！我看你以后还怎么做人！”
“你以为我不敢吗？”我掏出手机，真的要拨号。陈凯赶紧拉住我：“薇薇你别冲动！有话好好说，别报警！”
“好好说？怎么好好说？”我甩开他的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都要去医院闹，不让我妈做手术了，你还让我好好说？陈凯你看看她，这就是你妈！你今天要是还护着她，我们就真的过不下去了！”
陈凯看着我，又看看撒泼的婆婆，脸色憋得通红。婆婆见陈凯犹豫，哭得更厉害了：“陈凯你看看她！她要报警抓我！我白养你这么大了！你要是不帮我，我就死给你看！”
我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心里彻底凉了。这就是我忍了十年的婚姻，这就是我处处体谅的家人。他们只会得寸进尺，永远不会体谅我的难处。
我深吸一口气，擦掉眼泪，眼神坚定地看着陈凯：“我最后问你一遍，让她走，还是我们走？”
陈凯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婆婆见他不说话，哭得更凶了。客厅里一片狼藉，饭菜撒了一地，浩浩吓得躲在房间门口，眼泪汪汪地看着我们。
看着浩浩害怕的样子，我心里疼了一下。但我知道，不能再忍了。为了妈妈，为了浩浩，也为了我自己，必须做出了断。
我指着门口，一字一句地对婆婆说：“现在，立刻，马上滚出去！否则我现在就报警，让警察来评评理！”我的声音不大，但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
婆婆愣住了，大概没想到我真的敢跟她硬碰硬。她看看我，又看看陈凯，见陈凯还是没说话，突然停止了哭闹，恶狠狠地瞪着我：“好！好你个林薇！你给我等着！我儿子要是敢让我走，我就没他这个儿子！”
说完，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开始赌气。客厅里的气氛僵到了极点，连空气都好像凝固了。我知道，这场矛盾已经彻底爆发，再也回不到过去了。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不会再退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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