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债的人在门口闹得越来越凶，陈宇死死拦着不让他们进来，脸涨得通红。婆婆在旁边哭个不停，嘴里反复念叨着“这可怎么办”。周围的邻居越聚越多，议论声也越来越大，那些话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
“你们别吵了！”我突然喊了一声，声音有点发抖，但还是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钱我们不会替他还，你们要是再闹，我们就报警了！”
那两个要债的人愣了一下，然后冷笑：“报警？你以为报警有用？我们只是来要债，又没犯法！”
“就算没犯法，你们在别人家门口闹事，也影响邻居了！”我掏出手机，点开报警界面，“你们再不走，我现在就打110！”
也许是我态度坚决，也许是怕真的闹到警察那里，那两个男人互相看了一眼，撂下一句“你们等着，这事没完”，就转身走了。
他们走后，周围的邻居还没散，依旧在小声议论。我没理他们，拉着陈宇和婆婆进了屋，“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屋里的气氛特别压抑。婆婆坐在沙发上，还在小声哭。陈宇靠在门上，双手抓着头发，看起来特别疲惫。
“都怪我，都怪我没看好陈峰，让他又去借钱赌博。”婆婆一边哭一边说。
我看着她，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陈峰为什么敢一次次地赌？为什么每次欠了债都有恃无恐？会不会不只是他自己的问题？
这个念头一出来，我就压不住了。“妈，”我开口问，“大伯这次借的三万块，您知道吗？”
婆婆愣了一下，眼神有点闪躲，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他又欠了钱。”
她的反应让我更怀疑了。“真的不知道吗？”我追问，“上次他欠五万块的时候，您也是说不知道，可后来您又说听邻居说他去打牌了。这次他又欠了钱，您真的一点都没察觉？”
婆婆的脸有点白，嘴唇动了动，说：“我……我是有点察觉他不对劲，他最近总躲着我打电话，还经常出去，但我没想到他又去借钱赌博了。”
我没再追问，但心里的怀疑更深了。我决定，要查清楚这件事，看看陈峰的赌债背后，到底有没有婆婆的影子。
第二天早上，我跟公司请了假，没跟陈宇和婆婆说我的打算。等他们都出门后，我锁上门，去了小区附近的棋牌室。
之前听婆婆说，邻居看见陈峰在小区附近的棋牌室待着。我找了几家，终于在一家隐蔽的小巷子里找到了那家棋牌室。
我推开门进去，里面烟雾缭绕，摆着好几张麻将桌，几个人正围着桌子打牌，声音很大。我扫了一眼，没看见陈峰。
一个穿着花衬衫的男人走过来，问我：“妹子，找人还是来玩两把？”
“我找人，找陈峰。”我说。
那个男人愣了一下，笑了笑：“找陈峰啊，他今天还没来呢。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弟媳。”我说，“我想问一下，他经常来这里吗？最近有没有在这里借过钱？”
男人脸上的笑容淡了点，说：“他确实经常来，有时候一天都待在这里。借钱……好像是借过，具体借了多少，我就不知道了。”
“那您知道他跟谁借的吗？”我追问。
男人想了想，指了指里面一张桌子旁的一个光头男人：“好像是跟强哥借的，你可以去问问他。”
我谢过他，走到强哥旁边。强哥正在打牌，我等他打完一把，才开口：“强哥，您好，我是陈峰的弟媳，想跟您打听点事。”
强哥抬头看我，眼神有点凶：“打听什么？”
“我想知道，陈峰是不是跟您借了三万块钱？”我说。
强哥愣了一下，然后笑了：“你是来替他还钱的？”
“不是，”我说，“我就是想确认一下，他是不是真的跟您借了钱。另外，我还想知道，他之前有没有跟您借过钱？”
强哥靠在椅背上，看着我：“陈峰确实跟我借了三万块，就在半个月前。至于之前，他也借过几次，不过每次都有人替他还了。”
“有人替他还了？”我心里一紧，“是谁替他还的？”
“还能是谁？他妈呗。”强哥说，“每次他欠了钱还不上，他妈就会过来替他还，有时候是偷偷塞钱给他，让他自己来还。上次他欠五万块的时候，他妈还来跟我求情，让我宽限几天，说会凑钱还上。”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果然，婆婆一直在替陈峰还赌债！她一直在纵容陈峰！
“您确定是他妈妈吗？”我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当然确定，我跟他妈妈打过好几次交道了。”强哥说，“她每次来都护着陈峰，说陈峰还小，不懂事，让我们别跟他计较。要不是看在他妈妈的面子上，我早就找陈峰算账了。”
我谢过强哥，走出棋牌室，心里又气又乱。原来，陈峰敢一次次地赌，就是因为他知道，就算自己还不上钱，婆婆也会替他还。婆婆嘴上说着埋怨陈峰的话，背地里却一直在纵容他，帮他填窟窿。
那上次的五万块，是不是也有婆婆的钱？我们凑的五万块，是不是不止花在还赌债上？
我不敢再想下去，赶紧往家走。走到小区门口，我看见婆婆提着一个塑料袋，从小区外面回来，袋子里好像装着什么东西。
我躲在旁边的树后，看着她。她没回家，而是走到了单元楼后面的角落里，那里放着几个垃圾桶。
我看见她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个信封，然后四处看了看，确定没人后，把信封塞进了垃圾桶旁边的一个缝隙里。
她做完这一切，拍了拍手，若无其事地回了家。
我等她走后，赶紧跑过去，从缝隙里拿出那个信封。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沓现金，大概有五千块，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峰儿，这钱你拿着，别让你弟和弟媳知道，省着点花，别再去赌了。”
字迹是婆婆的！
我拿着信封，手都在抖。原来，婆婆不仅替陈峰还赌债，还在偷偷给陈峰钱，让他继续赌！她之前装病逼我拿陪嫁，说担心家里出事，全都是假的！她只是想让我把陪嫁拿出来，替她和陈峰填窟窿！
我拿着信封回了家，推开门，看见婆婆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她看见我，愣了一下，问：“瑶瑶，你怎么回来了？今天不用上班吗？”
我没回答她的问题，把信封扔在茶几上，看着她：“妈，这是什么？”
婆婆看见信封，脸色一下子就白了，眼神慌乱，说不出话来。
“这五千块，是您给大伯的吧？”我看着她，声音有点冷，“您不仅偷偷给大伯钱，还替他还赌债，对不对？上次他欠五万块的时候，您是不是也给了他钱？我们凑的五万块，是不是有一部分根本没用来还赌债，而是被您和大伯藏起来了？”
一连串的问题，让婆婆的脸越来越白。她张了张嘴，想辩解，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您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接着问，心里又气又失望，“您明知道大伯赌博不对，为什么还要纵容他？您明知道我们小家的情况，为什么还要骗我们，逼我们拿陪嫁？您把我们当什么了？”
婆婆的眼泪掉了下来，她抓住我的手，哭着说：“瑶瑶，对不起，妈不是故意要骗你，妈也是没办法。陈峰是我大儿子，我从小就疼他，他要是出了事，我心里难受啊。我知道纵容他不对，可我不忍心看着他被人追债，不忍心看着他受苦啊。”
“不忍心看着他受苦，就要让我们受苦吗？”我甩开她的手，“您知道我们为了凑那五万块，花光了所有积蓄，还欠了钱吗？您知道陈宇每天上班加兼职，累得快倒下了吗？您知道我被邻居说闲话，说我自私不贤惠吗？这一切，都是因为您的纵容！”
我越说越激动，眼泪也掉了下来。“您口口声声说爱陈宇，爱这个家，可您做的事，都是在毁这个家！您这样纵容陈峰，不是在帮他，是在害他！也在害我们！”
婆婆坐在沙发上，哭得更厉害了，嘴里反复说着“对不起”。
我看着她，心里又气又累。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我只希望，她能真正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别再纵容陈峰了。
就在这时，门开了，陈宇回来了。他看见屋里的情景，愣了一下，问：“瑶瑶，妈，你们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看着陈宇，把信封和纸条递给他：“你自己看，看看妈做的好事。”
陈宇接过信封，打开一看，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看着婆婆，声音有点颤抖：“妈，这……这是真的吗？您真的一直在偷偷给哥钱，还替他还赌债？”
婆婆抬起头，看着陈宇，哭着点了点头：“是真的，对不起陈宇，妈对不起你和瑶瑶。”
陈宇手里的信封掉在了地上，他后退了一步，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妈，您怎么能这么做？您知道我们为了哥的赌债，受了多少苦吗？您知道瑶瑶被别人说闲话，有多委屈吗？您怎么能一直骗我们？”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充满了愤怒和失望。我看着他，心里也不好受。他一直夹在中间，现在知道了真相，肯定更难受。
婆婆还在哭，想跟陈宇解释，可陈宇没听，转身进了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屋里只剩下我和婆婆。她坐在沙发上，哭得像个孩子。我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我不知道，这件事之后，我们这个家，还能不能恢复原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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