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转到普通病房后，又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里，她的身体慢慢在恢复，能坐起来跟我聊会儿天，胃口也比之前好了很多，有时候还能自己吃小半碗饭。
我每天都会按时给她送饭菜，帮她擦身、按摩，陪她说话。陈磊还是每天早晚过来，中午会抽时间给我打个电话，问婆婆的情况。家里的气氛好像又回到了之前融洽的时候，我以为等婆婆出院，我们就能好好过日子了。
可就在出院前一天晚上，事情突然变了。那天晚上，我像往常一样在医院陪婆婆。大概十一点多，我正趴在病床边打盹，突然听到婆婆发出奇怪的声音。我一下子惊醒，赶紧抬头看她。
婆婆躺在病床上，脸色发青，呼吸很急促，手还在不停地抽搐。我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赶紧按床头的呼叫铃，大声喊：“医生！护士！快来救救我妈！”
护士很快跑了进来，看到婆婆的样子，赶紧去叫医生。没一会儿，医生带着几个护士跑进来，开始给婆婆做急救。我被拦在病房外面，看着里面忙碌的身影，眼泪不停地掉。我双手合十，在心里祈祷，希望婆婆能平安无事。
陈磊接到我的电话后，也很快赶来了。他看到我在病房外哭，赶紧走过来抱住我，说：“小雪，别担心，妈会没事的，肯定会没事的。”可我能感觉到，他的声音也在抖，他心里也很害怕。
急救持续了很久，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医生才从病房里走出来。他摘下口罩，脸色很沉重，看着我和陈磊说：“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病人突发急性心衰，没能抢救过来。你们……进去看看她最后一面吧。”
我和陈磊都愣住了，像是没听懂医生的话。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抓着医生的胳膊，大声说：“医生，您骗人的对不对？我妈昨天还好好的，还说要出院回家，怎么会突然就……您再救救她，求求您了！”
医生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我们真的尽力了。急性心衰发作太快，我们根本来不及……你们节哀吧。”
陈磊扶着快要站不稳的我，走进病房。婆婆躺在病床上，眼睛闭着，脸色苍白，再也没有之前的生气。我走到病床边，轻轻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已经凉了。我趴在床边，放声大哭：“妈，您怎么就这么走了？您不是说要出院回家吗？您不是还要跟我一起做饭吗？您醒醒啊，我还没跟您好好道歉，您别丢下我啊！”
陈磊也在旁边抹眼泪，他拍着我的背，安慰我说：“小雪，别太难过了，妈也不想看到你这样。”可他的声音里全是哽咽，根本没什么力气。
我们在病房里待了很久，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回到家后，家里空荡荡的，到处都有婆婆的影子。客厅的沙发上，还放着她平时盖的小毯子；厨房的灶台上，还摆着她常用的勺子；阳台的晾衣架上，还挂着她洗好的衣服。可现在，她却不在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和陈磊忙着处理婆婆的后事。亲戚们都来了，帮忙一起忙活。我每天都浑浑噩噩的，脑子里全是婆婆的样子。想起之前跟她吵架，我心里就特别后悔。我后悔不该跟她争对错，后悔没早点跟她好好相处，后悔还有好多话没跟她说。
处理完后事的那天晚上，我和陈磊坐在客厅里，谁都没说话。客厅里很安静，只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我看着婆婆平时坐的沙发位置，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
陈磊走过来，坐在我旁边，递给我一张纸巾，说：“小雪，妈走了，我们都很难过。但日子还得接着过，妈也希望我们能好好的。”
我点了点头，擦了擦眼泪，说：“陈磊，你说妈会不会怪我？之前我跟她吵了那么多次，还跟她发脾气，她会不会还在生气？”
陈磊摇了摇头，说：“不会的。妈心里一直是疼你的，她之前拿你钱是为了帮小叔家，后来也跟你道歉了。她知道你是个好媳妇，不会怪你的。”
我想起婆婆生病的时候，我陪她去医院，她跟我说“辛苦你了”；想起她塞给我存折的时候，让我“好好收着”；想起她进手术室前，跟我说“我会平安出来的”。可现在，她却永远地离开了我，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走到卧室，从抽屉里拿出婆婆塞给我的那个存折。存折还是之前的样子，红色的封面有点旧。我看着存折，心里满是愧疚。我还没来得及问她存折里的事，她就走了。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她为什么要偷偷塞给我，不让陈磊知道？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我想着婆婆的好，想着之前的点点滴滴，眼泪湿了一次又一次枕头。我多希望这只是一场梦，等我醒来，婆婆还在客厅里擦桌子，还在厨房做饭，还会跟我聊天。可我知道，这只是我的奢望，婆婆再也不会回来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想起婆婆。看到她常用的杯子，会想起她；吃到她常做的菜，会想起她；走在她常去的菜市场，也会想起她。每次想起她，我都会忍不住掉眼泪。
陈磊看我一直沉浸在悲伤里，很担心我。他每天都会陪我说话，带我出去散步，想让我开心一点。可我知道，心里的伤口不是那么容易愈合的。我需要时间，慢慢接受婆婆已经离开的事实。
我把婆婆塞给我的存折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放在抽屉最里面。我想，等我心情好一点，就去银行看看里面有多少钱，看看婆婆到底想跟我说什么。我相信，婆婆不会无缘无故给我这个存折，这里面一定有她想告诉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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