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公园出来去公司的路上，我脑子里一直乱糟糟的。走到公司楼下，我站在门口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挤出个笑脸走进去。同事问我怎么脸色不好，我只说没睡好，没敢提家里的事——我怕说出来，眼泪会忍不住掉下来。
那天上班，我根本没心思工作。对着电脑屏幕，眼睛看着文档，脑子里却全是婆婆的话和张伟让我道歉的样子。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我也没敢立刻回家，在公司楼下的长椅上坐了好久，直到天快黑了，才慢慢往家走。
走到小区门口，我看见几个邻居阿姨坐在花坛边聊天。她们平时跟婆婆走得挺近，经常一起跳广场舞。我本来想绕开她们，可已经晚了，有个阿姨看见我，笑着喊：“林晓，下班啦？”
我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笑着点了点头：“阿姨们好。”可我刚走过去，就听见其中一个阿姨小声跟旁边的人说：“就是她啊，听说对婆婆可不好了。”我心里咯噔一下，脚步顿了顿，没说话，想赶紧走。
可这时候，婆婆从旁边的超市走了出来，手里拎着一袋菜。她看见我和邻居们，眼睛一亮，赶紧走过来，笑着说：“姐妹们，你们还在这儿聊天呢？”然后她看向我，语气突然变了，带着点委屈说：“林晓，你下班怎么不早点回家？我还等着你来做饭呢，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哪有力气做饭啊。”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是故意说给邻居听的。我早上出门的时候，明明把早饭做好了，也跟她说了中午自己热一下剩饭，怎么现在就成了等着我做饭了？可当着邻居的面，我又不能跟她吵，只能忍着说：“妈，我今天有点事，回来晚了，我这就回去给您做饭。”
旁边的阿姨立刻说：“亲家母，你也别太惯着她了。做儿媳的，就该早点回家伺候婆婆，哪能让你等着她啊。”另一个阿姨也说：“就是啊，我家儿媳每天下班都早早回家做饭，从来不敢让我等。”
婆婆叹了口气，说：“唉，没办法啊，现在的年轻人都忙，我也不想给她添麻烦。可我这身体不好，想喝口热汤都难。有时候想让她帮我捶捶背，她都说没时间，要么就说累。”
我听了，心里又气又委屈。我什么时候没给她做饭了？每天早上我都起得比她早，把早饭做好；晚上下班再晚，也会先去厨房做饭。她腰酸背痛的时候，我哪次没给她捶背？有时候捶得我手都麻了，她还说力度不够。现在倒好，在邻居面前，我倒成了不孝顺的儿媳了。
我忍不住说：“妈，我没有……”可我话还没说完，婆婆就打断我：“林晓，妈不是怪你，妈就是跟姐妹们说说心里话。你也别往心里去，赶紧回家做饭吧，我饿了。”她说着，还故意揉了揉肚子，样子特别委屈。
邻居们看我的眼神都变了，有的带着指责，有的带着同情——当然，是同情婆婆。我站在那里，感觉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我再也待不下去了，转身就往家走。
回到家，我把包往沙发上一扔，就走进厨房。婆婆也跟着进来了，靠在门口，看着我说：“怎么？跟邻居说几句话，你就不高兴了？”我没回头，一边洗米一边说：“您为什么要跟她们那么说？我什么时候没伺候您了？”
婆婆哼了一声，说：“我怎么说了？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你就是不想伺候我，想让我早点走，好霸占这个家！”我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说：“妈，您能不能别这么想我？我对您怎么样，您心里不清楚吗？”
“我不清楚！”婆婆提高了声音，“我只知道，我儿子娶了你之后，就越来越不孝顺我了。以前他什么都听我的，现在倒好，什么都护着你。我要是不跟邻居说说，她们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我看着她，突然觉得特别无力。跟她讲道理，她根本不听；跟她吵，她又会跟别人说我欺负她。我只能默默地做饭，把心里的火气和委屈都压下去。
晚饭做好了，有鱼有肉，还有一个汤。我把菜端上桌，说：“妈，吃饭吧。”婆婆走过来，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鱼，说：“这鱼怎么做的？一点味道都没有，还这么腥。你是不是故意做这么难吃，想让我饿肚子？”
我没说话，自己盛了碗饭，默默吃了起来。婆婆见我不说话，又说：“你看看你，做的饭越来越难吃，还不乐意听我说。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不想让我吃好。”
这时候，张伟下班回来了。他一进门就闻到饭香味，笑着说：“今天做了这么多好吃的，真香啊。”可他看见我和婆婆的脸色，笑容又僵住了，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又吵架了？”
婆婆立刻说：“张伟，你可回来了。你问问你媳妇，她做的鱼有多难吃，还不让我说。我就是说了她两句，她就给我摆脸色。”张伟赶紧走过来，尝了一口鱼，说：“妈，不难吃啊，挺鲜的。林晓，是不是你今天没发挥好？”
我看着张伟，心里凉了半截。他明明知道婆婆是故意挑毛病，却还是帮着她说话，甚至还怀疑是我没发挥好。我放下筷子，说：“我吃饱了，你们吃吧。”然后我转身回了房间，关上了门。
我靠在门上，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我想起刚才在小区里，邻居们看我的眼神，想起婆婆在邻居面前说的那些话，心里就像被刀割一样疼。我真的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到底哪里做错了？
过了一会儿，张伟走进房间。他坐在我旁边，说：“老婆，别生气了。我妈就是那样的人，喜欢跟邻居唠叨几句。你别跟她计较，也别往心里去。”我没理他，他又说：“刚才在小区门口，我都听说了。我妈也是担心邻居误会她，才那么说的。你放心，我已经跟邻居们解释了，她们都知道你是个好儿媳。”
我转头看着他，说：“你解释了？你怎么解释的？”张伟说：“我就跟她们说，你最近工作忙，有时候回来晚了，不是故意不伺候我妈。你平时对我妈可好了，经常给她买补品，还帮她捶背。”
我听了，心里稍微舒服了点。可我还是有点不信，问：“她们信吗？”张伟笑着说：“当然信了。我妈也就是说说，邻居们也不会真的怪你。你别想太多了，好不好？”
我点了点头，没再说话。我想，也许张伟说的是对的，邻居们不会真的怪我。可我心里还是有点不安，总觉得她们看我的眼神会不一样。
第二天早上，我去楼下买早餐。刚走到小区门口，就看见昨天那几个阿姨在聊天。我想绕开她们，可还是被她们看见了。其中一个阿姨说：“林晓，昨天的事，你也别往心里去。你婆婆也就是跟我们唠叨几句，没别的意思。”
我笑着说：“阿姨，我知道，谢谢您。”另一个阿姨说：“其实我们也知道你是个好姑娘，每天都早早起来做饭，也挺不容易的。你婆婆年纪大了，有时候想法跟咱们不一样，你多让着点她。”
我听了，心里一下子就暖和了。原来张伟真的跟她们解释了，她们也没有怪我。我笑着说：“谢谢您，阿姨，我会的。”说完，我就去买早餐了，心里的不安也消失了。
可我没想到，婆婆根本没打算放过我。那天下午，我下班回家，刚走到楼下，就听见婆婆跟几个新的邻居在聊天。她又在说我不孝顺，说我不给她做饭，不帮她捶背，还说我想把她赶出去。
我站在远处，听着她的话，心里又气又委屈。我明明已经很努力地伺候她了，为什么她还是要跟别人造谣？为什么她就不能对我好一点？我再也忍不住了，转身就往小区外面走。
我不想回家，也不想见婆婆。我走到附近的公园，找了个长椅坐下。看着公园里来来往往的人，我突然觉得特别孤单。我掏出手机，想给张伟打电话，可又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跟他说婆婆又造谣了？他肯定又会让我忍，让我别跟她计较。
我坐在公园里，直到天黑透了，才慢慢往家走。回到家，张伟已经回来了，正在厨房做饭。他看见我，笑着说：“老婆，你回来啦？我今天下班早，就想着给你和妈做顿饭。”
我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心里有点感动。也许，他还是在乎我的。可一想到婆婆，我心里的感动又消失了。我走进房间，把自己关在里面，直到张伟喊我吃饭，我才走出来。
吃饭的时候，婆婆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吃饭。张伟看气氛有点尴尬，就找话题跟我们聊。可我没什么心思，只是偶尔应一句。吃完饭，我就回了房间。我知道，婆婆的造谣不会就此结束，以后这样的日子，还会有很多。我真的不知道，我还能坚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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