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临风的圣光结界在瘴气冲击下剧烈震颤，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纹。他抬眼看向洞口那道越来越清晰的身影，对方黑袍下露出的指尖泛着青黑，指甲缝里还沾着暗红的血渍——那是属于刚才牺牲修士的血。
“看来你们的圣光，也不过如此。”黑袍人笑了，声音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当年你爷爷就是在这里，被我用同样的瘴气腐蚀了道基，你以为你能例外？”
“你认识我爷爷？”顾临风心头一震，结界的裂纹又扩大了几分。他想起小时候爷爷总摸着他的头说“黑瘴山的瘴气，是会啃噬记忆的”，那时他不懂，此刻却在对方的话语里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何止认识。”黑袍人缓缓摘下面罩，露出一张布满疤痕的脸，左额角的月牙形伤疤与顾临风爷爷画像上的印记一模一样，“我是他当年没能斩尽的‘余孽’啊。”
话音未落，对方突然抬手，掌心凝聚起一团灰黑色的瘴气，那瘴气落地的瞬间，竟化作数条毒蛇，吐着信子扑向众人。冰璃一箭射穿蛇头，箭簇上的冰晶却瞬间被瘴气腐蚀，“咔嚓”一声碎裂在地上。
“这瘴气里掺了‘蚀灵粉’。”冰璃迅速后撤，挽弓搭箭的手微微发颤，“是用百种毒草和修士残魂炼制的，沾到就会被吸走灵力。”
狮九挥斧劈开一条扑来的蛇，斧刃上的灵光被瘴气舔舐得黯淡无光：“妈的，这玩意儿比西域的毒蝎还难缠！”他话音刚落，左腿突然一阵刺痛，低头看去，裤腿已被瘴气腐蚀出一个破洞，皮肤瞬间泛起黑紫。
“狮九！”苏清鸢扔出一枚玉佩，玉佩在空中炸开形成护罩，暂时挡住瘴气，“用清心散！我带的药量不多，省着点用！”
顾临风趁机凝聚圣光，试图净化空气中的蚀灵粉，却发现那些瘴气像有生命般避开圣光，反而朝着灵力较弱的苏清鸢涌去。“清鸢小心！”他猛地侧身挡在她身前，圣光结界瞬间将两人裹住，瘴气撞在结界上，发出“滋滋”的声响，白烟蒸腾中，结界的光芒肉眼可见地变暗。
黑袍人见状，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青铜铃铛，铃铛摇晃时，洞内响起无数凄厉的哀嚎，那些声音穿透圣光，直刺众人识海。顾临风的识海里瞬间涌入无数破碎的画面：爷爷跪在黑瘴山巅，黑袍人举着匕首刺向他的后心；年幼的自己抱着爷爷冰冷的身体，瘴气在他脸上刻下第一道疤痕……
“怎么样？想起点什么了？”黑袍人笑得狰狞，“你爷爷当年就是这样，在记忆的折磨中亲手撕碎了自己的道基。现在，轮到你了。”
顾临风的识海翻江倒海，圣光结界“啵”地一声裂开个小口，一缕瘴气趁机钻了进来，擦过他的脖颈，留下一道黑痕。“临风！”苏清鸢伸手去擦那道痕，指尖却被烫得缩回，“别信他的！这些都是幻境！”
幻境？顾临风看着脖颈上的黑痕迅速蔓延，想起爷爷临终前紧握他的手说“记住，黑瘴山的瘴气会造谎”，心头猛地一清。他咬破舌尖，剧痛让识海的幻象瞬间消散，再抬眼时，黑袍人的铃铛已近在眼前。
“你以为这点小把戏能骗到我？”顾临风冷笑一声，圣光突然爆发，将涌入的瘴气尽数反弹，“我爷爷当年留下的不止是伤疤，还有这个！”他从怀中掏出一枚月牙形玉佩，玉佩接触到圣光的瞬间，突然射出一道金光，金光所过之处，瘴气如冰雪消融。
黑袍人见状大惊失色：“月牙佩！你竟然有这个！”
“这是爷爷用最后的灵力淬炼的，专门克制蚀灵粉。”顾临风将玉佩抛给冰璃，“冰璃，射他手中的铃铛！”
冰璃箭如流星，精准地射穿铃铛的挂绳。铃铛落地的瞬间，洞内的哀嚎声戛然而止，那些瘴气毒蛇也化作黑烟消散。黑袍人踉跄后退，撞在石壁上，吐出一口黑血：“不可能……这玉佩明明随着你爷爷的死一起消失了……”
“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顾临风一步步逼近，圣光在他周身流转，“我爷爷当年故意示弱，就是为了让你放松警惕，他早就在黑瘴山埋下了净化阵眼。”他抬手按向石壁上的一处凹陷，那里刻着与玉佩相同的月牙纹，“现在，该让这黑瘴山，恢复它该有的样子了。”
随着他的手掌落下，整个山洞突然剧烈震动，石壁上的符文依次亮起，金色的光芒顺着纹路蔓延，所过之处，瘴气尽数消散，露出后面郁郁葱葱的藤蔓。黑袍人看着这一幕，眼中充满绝望：“不……我的复仇……”
“你的复仇从一开始就错了。”顾临风站在他面前，圣光映得他眉眼清亮，“我爷爷从未伤害过无辜，当年他斩的，都是该斩的邪魔。你不过是被仇恨蒙了心的可怜人。”
黑袍人张了张嘴，最终颓然坐倒在地。洞外传来鸟鸣，阳光穿透瘴气洒进来，落在顾临风肩头。苏清鸢走过来，递给他一块干净的帕子：“处理一下脖颈的伤吧，净化阵已经启动，黑瘴山以后再也不会有瘴气了。”
狮九龇牙咧嘴地包扎着伤口，却笑得灿烂：“早说过咱们能搞定！这下总算能在这儿采点稀罕药草了！”
冰璃收起弓箭，看着石壁上渐渐隐去的符文，轻声道：“其实你爷爷当年留了封信，说如果有天你来到这里，让我告诉你——‘仇恨就像瘴气，困住别人，也困住自己’。”
顾临风摸着脖颈上渐渐消退的黑痕，望着洞外明媚的阳光，突然明白爷爷那句话的意思。他转头看向众人，脸上露出释然的笑：“走了，该回去告诉村里的人，黑瘴山，干净了。”
众人的笑声回荡在山洞里，随着清风飘向山外，那里，新的草木正在破土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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