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圣的问题，像一把，最锋利的刀，直直地，插进了萧瑟的心脏。
斩断诅咒的“人”？
还是，成为新的“神”？
这个问题，太尖锐了。
尖锐到，让萧瑟，一瞬间，都有些，无法呼吸。
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从他，下定决心，重返天启的那一刻起，他的目标，就很明确。
为皇叔昭雪，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后来，在君子亭，得知了母亲的牺牲，和萧氏皇族的诅咒之后，他的目标，又多了一个。
那就是，继承母亲的遗志，斩断，这个，纠缠了萧氏数百年的，血脉诅咒。
他所想的，一直，都是，如何“破局”。
如何，以“人”的身份，去对抗，那个，高高在上的，“神”。
可现在，书圣，却给了他，另一个，选择。
——取代它。
成为，新的“神”。
这个念头，像一颗，充满了诱惑的，毒药，在他的脑海中，疯狂地，滋生。
是啊，为什么，不呢？
那个“太岁”，不过是，一缕，窃据了萧氏龙气的，邪祟。
凭什么，它能，高坐于九天之上，掌控，无数人的生死，玩弄，无数人的命运？
而他，萧瑟，是宣妃之子，身负“纯阳道体”，体内，更有母亲，用生命，留下的，至纯封印。
从血脉上，从根源上，他，才是，最有可能，掌控那股，庞大龙气的人。
如果，他能，取代“太岁”，将那股力量，据为己有。
那他，将拥有，何等，毁天灭地的力量？
到那时，什么皇权，什么阴谋，什么诅咒，在他的面前，都将，如同，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他，可以，轻易地，为皇叔，洗刷冤屈。
可以，让所有，陷害过他，轻视过他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甚至，可以，重塑，这整个，天下的秩序！
这，是何等的，诱惑？
萧瑟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他的眼中，那原本，清明的神色，开始，出现了一丝，挣扎和混乱。
他感觉到，自己的内心深处，仿佛，有一头，沉睡的野兽，正在，被这个念头，缓缓地，唤醒。
“萧瑟！”
一声，清冷的，断喝，将他，从那危险的边缘，拉了回来。
是李寒衣。
她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那双，冰冷的眸子里，充满了，担忧。
雷无桀，也一脸紧张地，看着他。
“萧瑟，你，没事吧？你脸色，好难看。”
萧瑟，猛地，回过神来。
他深吸一口气，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刚才，好险。
他差一点，就沉浸在了，那种，对力量的，渴望之中。
他抬起头，看向，那个，正一脸，玩味地，看着他的，书圣。
他知道，这是，书圣，对他的，第二次考验。
第一次，是用“难得糊-涂”，考验他的，智慧。
而这一次，是用“成神”，来考验他的，本心。
“多谢，前辈，提醒。”萧瑟的声音，有些沙哑，但，眼神，却已经，重新，恢复了清明。
他对着书圣，深深地，鞠了一躬。
“晚辈，想做的，是‘人’。”
“一个，顶天立地的，人。”
他的回答，斩钉截铁，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力量，固然，诱人。
但，那，不是他的“道”。
他的母亲，用生命，为他换来的，是，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的，机会。
他，绝不能，辜负，母亲的牺牲。
更不能，为了力量，变成，自己，最讨厌的，那种，高高在上，漠视生命的，“神”。
听到萧瑟的回答，书圣的脸上，那玩味的表情，终于，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欣慰，和赞许。
“好。”
他点了点头，“总算，没有，被力量，冲昏头脑。”
“比你那个，心比天高的皇叔，要强。”
“也比，你那个，被权力，蒙蔽了双眼的父皇，要强得多。”
他走回石桌旁，重新，抱起了那壶“风花雪月”，喝了一大口。
这一次，他的眼神，变得，无比的，清醒和深邃。
“既然，你，选择了，‘人’的道路。”
“那我就，告诉你，李长生，那个疯子，到底，想做什么。”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极低。
“他，想做的，不是，斩断诅-咒。”
“而是，‘换天’！”
“换天？！”
雷无桀，听得，云里雾里，“换什么天？这天，好好的，为什么要换？”
萧瑟和李寒衣，却是，心头，剧震！
他们，隐隐，明白了，书圣的意思。
“‘太岁’，以萧氏龙气为食，盘踞天启，已有数百年。”书圣的声音，悠悠传来，“它，早已，与这北离的国运，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斩断诅咒，就等于，斩断北离的国运。”
“国运一断，天下，必将，大乱。到时候，外敌入侵，民不聊生，其造成的，杀孽和灾难，比‘太岁’本身，还要，可怕百倍。”
“所以，‘斩’，是行不通的。”
“这，也是，你那几位，先祖皇帝，明明，知道‘太-岁’的存在，却只能，选择，与它，共存的原因。”
“因为，他们，不敢赌。也不敢，拿这天下，亿万的黎民百姓，去赌。”
萧瑟，沉默了。
书圣的话，很残酷，但，却是事实。
如果，铲除“太岁”的代价，是，让整个天下，都陷入战火。
那这个代价，太沉重了。
沉重到，无人，能够，承担。
“那，李长生前辈，他……”萧瑟，艰难地，开口。
“他，比你的先祖们，要疯得多。”书圣，冷笑一声。
“既然，‘斩’，行不通。那他就，想了，另一个，法子。”
“——‘换’！”
“他，要，在不惊动，北离国运的，前提下，用一个新的‘核心’，去取代，‘太岁’，这个，已经，腐朽不堪的，旧的核心。”
“从而，完成，对整个，萧氏龙气，乃至，北离国运的，偷天换日！”
“这，就是，他的‘换天’计划！”
书圣的这番话，彻底，颠覆了，萧瑟，之前，所有的认知。
他一直以为，李长生，是要，消灭“太岁”。
却没想到，他的目的，竟然，是，要“取代”“太岁”！
“用一个新的‘核心’去取代……”萧瑟，喃喃自语，“那，这个，新的‘核心’，又是什么？”
书圣，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你说呢？”
萧瑟的身体，猛地，一震！
一个，让他，遍体生寒的，念头，浮上了心头。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书圣，会说，李长生，是在利用他了。
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太岁分魂，在临死前，会说，稷下学宫，是他的，坟墓！
“他，想让我，成为，那个，新的‘核心’？”萧瑟的声音，干涩无比。
“不止。”书圣，摇了摇头。
“你，只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环。”
“他，真正的目的，是想，利用你母亲，留下的‘纯阳道体’血脉，和你，这个，身负封印的‘容器’，再结合，稷下学宫，那传承了千年的，浩然正气。”
“三者合一，创造出一个，全新的，完美的，既能，掌控萧氏龙气，又不会，被龙气所污染的，‘人造之神’！”
“一个，完全，听命于他，贯彻，他的‘道’的，傀儡！”
“这，才是，李长生，布了上百年的，真正棋局！”
“而你，萧瑟。从你，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是，这盘棋局里，注定，要被牺牲的，‘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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