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府石门缓缓开启，顾言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脸色依旧带着炼丹后的苍白，气息也略有虚浮，但眼神却平静如水，看不出丝毫惊慌。
他目光扫过门外三人，最后落在那枚寒气森森的玄铁令上，微微拱手，声音不卑不亢：“这位执事，不知如何称呼？宗门秘库失窃乃是大事，但不知为何会怀疑到弟子头上？弟子近日一直在此闭关，从未外出，诸多同门皆可作证。”
那冷面执事冷哼一声，语气强硬：“我乃戒律堂执事赵乾！怀疑你自有根据！岂容你多问？刘长老法旨在此，莫非你想抗命不成？！”他上前一步，筑基九层的威压混合着戒律堂特有的煞气，扑面而来，试图逼迫顾言就范。
他身后的两名弟子也同时手按法器，目光锁定顾言，大有一言不合便动手拿人的架势。
若是寻常弟子，在这等阵仗下，恐怕早已心神失守。但顾言历经生死，神识坚韧远超同阶，这点威压对他而言如同清风拂面。
他面上却适时地露出一丝“惶恐”和“委屈”，连忙道：“赵执事言重了，弟子岂敢抗命？只是觉得此事太过突然，心中疑惑罢了。既然是刘长老法旨，弟子自当配合调查，以证清白。”
他态度转变之快，语气之“诚恳”，让赵乾微微一怔，准备好的强硬说辞一下子噎在了喉咙里。他本以为会遭遇激烈反抗或辩解，正好借机发难，没想到对方如此“顺从”。
赵乾狐疑地打量着顾言，试图从他脸上找出破绽，但只看到一片“真诚”的困惑和恰到好处的“畏惧”。他皱了皱眉，心中暗骂：这小子倒是滑头！但既然对方愿意配合，他也不好立刻用强，毕竟表面功夫还要做。
“既如此，便走吧！”赵乾冷声道，侧身让开道路，示意顾言先行。两名戒律堂弟子一左一右，隐隐形成夹击之势。
顾言点了点头，毫不迟疑地迈步而出。在经过赵乾身边时，他仿佛忽然想起什么，停下脚步，从怀中取出那枚李长青赐予的堂主令牌，看似无意地在手中摩挲了一下，语气带着几分“担忧”地问道：“赵执事，此次调查……不知需要多久？弟子还需为不久后的小丹会做准备，堂主对此也十分关注，若是耽搁了……”
那枚刻有药鼎纹样的令牌在阳光下闪烁着温润却不容忽视的光泽。
赵乾的目光瞬间被那令牌吸引，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堂主令牌！李长青竟然将此物都给了这小子？！他心中顿时一沉。
顾言这话看似是在担心耽误时间，实则是点明了两层意思：一，我受堂主李长青关注和庇护；二，我要参加小丹会争夺真传，此事堂主知情且支持。
这是在用李长青和真传之位，对他进行无声的警告和反制！
赵乾脸色变幻不定。他奉的是刘长老的命令，自然不怕李长青，但对方毕竟是一堂之主，且真传弟子地位特殊，若没有确凿证据就做得太过，事后难免麻烦。刘长老此刻正在关键时刻，也不想轻易与李长青彻底撕破脸皮。
他原本的计划是强行将顾言带走，然后动用些“手段”坐实罪名，最好能逼问出古药宗传承的下落。但顾言如此“配合”，又亮出了堂主令牌，他若再用强，道理上就站不住脚了。
“哼，调查清楚自然放你回来。”赵乾语气生硬地回道，气势却不自觉弱了三分，“至于小丹会，若你心中无鬼，又何须担心？”
顾言微微一笑，不再多言，将令牌收起，坦然向前走去。赵乾黑着脸，带人跟在后面。
一路无话。来到戒律堂，并未进入正殿，而是被带入一间偏僻的审讯侧室。室内光线昏暗，墙壁上刻着隔绝阵法，气氛压抑。
赵乾屏退两名弟子，独自面对顾言，开始盘问。问题依旧是老一套，围绕顾言外出经历、修为提升过快、以及近日灵气异常波动展开，言辞犀利，处处设陷，试图找到漏洞。
顾言早有准备，应对自如，回答得滴水不漏，依旧是那套半真半假的说辞，将一切推给“机缘”和“苦修”，对于炼丹之事，只承认是在尝试突破，引动灵气乃正常现象。
问询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赵乾一无所获，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几次想动用测谎类法术或更激烈的手段，但看到顾言那副坦然甚至带着一丝“无辜”的表情，又想到他怀中的堂主令牌和真传候选的身份，终究没敢轻易动手。
“你说你近日都在闭关，可有人证？”赵乾做最后挣扎。
“弟子闭关期间，曾多次凭堂主令牌前往库房支取药材，库房执事皆可作证。此外……”顾言顿了顿，看似随意地道，“林紫苏师姐也曾来访，与弟子探讨丹会之事，她亦可证明弟子近日未曾离开。”
他把林紫苏抬了出来。林紫苏是孙渺真人的弟子，而孙渺真人与刘长老关系密切。用对方派系的人来给自己作证，无疑是一步妙棋，既能增加可信度，也能让赵乾有所顾忌——总不能说林紫苏也在包庇他吧？
赵乾果然被噎住了，脸色铁青，半晌说不出话来。
就在气氛僵持之际，侧室门被推开，一名戒律堂弟子快步走入，在赵乾耳边低语了几句。
赵乾听完，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甚至有一丝不甘和恼怒。他狠狠瞪了顾言一眼，猛地一拍桌子：“今日便到此为止！但你嫌疑未消，不得离开宗门，随时听候传唤！滚吧！”
顾言心中明了，必然是李长青堂主那边施加了压力。他面色平静地站起身，拱了拱手：“弟子清白，天地可鉴。既如此，弟子便先行告退，准备丹会去了。”
说罢，他不再看赵乾那难看的脸色，转身从容离去。
走出戒律堂，阳光刺眼。顾言微微眯起眼睛，回首望了一眼那森严的殿堂，目光深处一片冰冷。
这次看似顺利脱身，实则是李长青与刘长老派系一次短暂的博弈和妥协。对方暂时退让，绝非放弃，而是等待更好的时机，比如在小丹会上堂堂正正击败他，或者……寻找更致命的把柄。
“小丹会……”顾言喃喃自语，嘴角勾起一抹锐利的弧度。
那就让这场丹会，来得更猛烈些吧。
他整理了一下衣衫，向着百草堂库房走去。既然戒律堂“证明”了他近日都在闭关炼丹，那他自然要继续“闭关”，去支取更多、更好的材料，为丹会做最后的冲刺。
这一次，他要让所有暗中窥伺的人，都彻底闭上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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