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过年越来越近，大街小巷的年味也日渐浓郁。
许文秀家的卤菜摊子生意一如既往地红火，甚至比之前还要好上几分。
自从上次李家提着重礼上门拜访后，胡同里好些人都瞧见了。
有些人的嘴脸都变了。
那些平日里爱嚼舌根的长舌妇，现在见了许文秀母子，脸上都堆着笑客气得不行。
他们都在传许文秀家有门不得了的亲戚。
那穿着打扮，还有说话的语气，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于是各种猜测有人说许文秀娘家有大官……
谣言越传越玄乎，最近许家小院的门槛都要被人踏平了。
这不前脚有人上门，后脚许卫华他们就回来。
那人没料到许卫华三人那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说他们一般都过了午饭点才回来吗？
今天怎么那么早？
许卫华见到堂屋坐着客人，也没进去。
这次来的附近胡同远近闻名的媒婆，姓王。
她一张嘴利嘴很是会说，能把死人说活，活人说死！
“文秀妹子，我可是听说了你的贤惠能干，特意来给你保个大媒！”
王媒婆见许卫华三人没进堂屋，她拉着许文秀的手不由得用力些，脸上绽放的笑容更加热情了。
瞧着许文秀像是在看金元宝似的。
那人可是说了，这事成了要给她五十块的谢媒钱！
为了这钱她豁出去了！
许文秀不动声色地抽回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王嫂子，我这都一把年纪了，还保什么媒。”
“哎哟，你这话说的，女人四十一枝花。
你这长相，这身段不知道的还以为才三十出头呢！”
王媒婆一双眼睛在屋里滴溜溜地转，偶尔还偷瞄一眼外头的许卫华。
她说话的声音不算小，院里的许卫华肯定听见了，但他没冲进来问看来是有戏！
说不定许文秀的儿子也想把他母亲甩出去，挣笔彩礼钱呢！
许文秀想问那话是这样说的？
为了钱可真是什么话都能往外吐！
这时许卫华走了进来。
“许家小子，也来听听，我给你妈介绍的可是个顶好的人家！”
王媒婆换上一副更谄媚的笑脸。
“哦，对方做什么的？”
老二一脸平静地看着她。
王媒婆一听这是有戏啊！
看来她猜的没错，这小子也没胡同里传的那么凶啊！
她立马来了精神，笑着说道，“那可是个能干的！
前些年他老伴没了，他现在也退休了。
每个月都有退休金领，家里的儿子女儿早就成家立业，你妈要是嫁过去，那可是直接当家做主享清福！”
她越说越起劲，仿佛许文秀已经点头答应了。
许文秀的脸彻底沉了下来，这叫什么话？什么叫嫁过去当家做主？
她是没家还是怎么的？
她冷冷地看着还在滔滔不绝的王媒婆，还没等她开口，老二已经抢先一步开了腔。
“王大妈，我妈在家里，也是当家做主的人。
你找的人是哪个单位退休的？
我妈要找也是要找个好的，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跑来打听的。”
许卫华一双眼睛盯着王媒婆，她的笑容瞬间就僵在脸上了。
王媒婆……小瘪犊子怎么说话那么难听呢！
许文秀看了一眼自家儿子，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上扬了扬，但很快又压了下去，对着王媒婆没好气地说道。
“我老都老了，还跑去伺候别人？
我脑子又不是进水了，你还是找别人保媒吧！”
“哎，文秀妹子，话不能这么说……”
王媒婆还想再挣扎一下，那人点明说就是看上许文秀了，五十块呢！
“出去！”
许文秀直接赶人，连个眼神都懒得再给她。
还以为是来买卤菜了，搞半天是想来把她称斤卖的！
王媒婆碰了一鼻子灰，还想说点什么，可一对上许卫华那冷冰冰的视线，余下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只能悻悻地起身灰溜溜地走了。
人一走，许文秀就盯着许卫华的脸看。
妈，你别生气，为那种人生气不值得。”
许卫华以为她还在为刚才的事不快。
“老二，你跟妈说实话，你是不是也觉得妈一个人不好，想给我找个伴儿？”
许文秀琢磨着刚才儿子说的话，心里有些没底。
老二脸上的散漫瞬间没了，人还有些慌了，“妈，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确实动过这个念头，想给她妈找一个比老不死的有钱又帅气的男人。
因为他见过黄奶奶和王大爷那相互扶持的模样，他也会想，要是他妈能找到一个知冷知热的人，后半辈子是不是就会很幸福。
“我只是……我只是想你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我……”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放在两侧的手紧握成拳。
以前的日子哪里能叫日子，他想到的比较久远，他和老大都成了家，忙起来顾不上母亲，她是不是会很孤独？
“我现在就很幸福。”
许文秀打断了他，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你大哥很快就回来了，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团聚。
对我来说，这就是最大的幸福。
除非……你觉得我是个累赘。”
这话一出，许卫华的脸都白了。
“不！妈，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急忙否认，“我以后再也不提了！
你想一个人就一个人，我再也不乱说了！”
他发誓，他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她是他的妈妈！他怎么会这样想！
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更加不会有！
既然她不想要帅老头作伴，那就算了。
看着老二手足无措的样子，许文秀心里的那点疑虑也散了。
她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儿子的胳膊，“行了，妈知道你的心意。
我去炒菜一会儿就吃饭，下午还要出摊呢。”
老二跟着他妈的脚步出来，李爱华连忙凑上去问，“怎么？有人看上我干妈了？”
“嗯，快去烧火，再问我妈就来了。”
老二丢下一句话就钻厕所里去了。
这事谁也没放在心上，连李爱华都没深入八卦，以为算是过去了。
谁知道，没过几天人又找上了门。
那天下午，许卫华三人走了后，许文秀就在院子里收拾晾了几天终于干了的衣服。
小院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老头。
他花白的头发，穿着一件七八成新的袄子，探头探脑地往院里瞧，眼神不停地张望最后直勾勾地落在了许文秀的身上。
那眼神让许文秀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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