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金奶奶怀里抬起头,像只小肉虫似的扭过身子。
伸出小胳膊紧紧搂住金萌萌的脖子,用甜得发腻的奶音撒娇道:
“金奶奶~金奶奶~设宴是不是有好多好多好吃的呀?英儿~英儿也想吃大宴!”
金萌萌被小孙儿这突如其来的撒娇弄得心都化了,忍俊不禁。
轻轻捏了捏他的小鼻子,笑骂道:“你个小馋猫!这几日小厨房里换着花样给你做吃食,你皇奶奶的小厨房都快被你吃空啦!”
小雄英把小脸埋在金萌萌颈窝里蹭啊蹭,嘻嘻坏笑着狡辩:
“哪有嘛~英儿的肚肚辣~么小,才吃一点点!都是……都是皇爷爷吃的!”
小家伙甩锅甩得那叫一个顺溜!
“噗——!”
“哈哈哈!”
他这“栽赃陷害” 的可爱模样,顿时把原本一本正经商议大事的三个“老登” 全都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朱元璋笑得胡子直翘,指着小孙儿对朱霖和徐建业道:
“瞧瞧!瞧瞧这小鬼头!这鬼精鬼精的劲儿,不知道是随了谁!”
小雄英见皇爷爷笑了,立刻顺杆爬,扬起小脸,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眨巴着大眼睛,看向三位爷爷,奶声奶气地“补刀”:
“皇爷爷~朱爷爷~徐爷爷~你们说,是不是都怪金奶奶做饭太~好吃了啦~才不怪英儿吃的多,对叭?”
三个“老登”异口同声地大笑道:“对对对!都怪你金奶奶!是她手艺太好!”
金萌萌被这三老一小弄得哭笑不得,故意板起脸,清啐一声:
“呸!你们爷几个,就会合起伙来欺负我!”
一把抱起小雄英,作势往外走,“走!英儿,今日奶奶单独给你做炸鸡去!不给你这几个‘坏爷爷’吃!馋死他们!”
“好耶!吃炸鸡咯!” 小雄英欢呼一声,得意地朝三个爷爷做了个鬼脸,搂紧金奶奶的脖子,笑闹着离开了暖阁,往小厨房去了。
望着金萌萌和小雄英离去的身影。
朱元璋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对朱霖道:
“朱先生,今日早朝,咱已颁布改制圣旨。然,朝堂之上,反对之声,远超预期。”
“此乃意料中事。陛下废丞相,设内阁,收天下权归于皇室。”
“那些依靠祖制、门荫维系权势的世家大族,其根基被动,岂会坐以待毙?”
“表面反对不足为惧,旨意既下,强行推行便是。”
“待皇庄的精盐、新式农具、乃至后续的高产作物见到成效。”
“届时人心向背自然分明,再与他们逐一清算不迟。”
朱元璋从袖中取出一份奏折,脸色变得凝重起来,递向朱霖:
“你再瞧瞧这个!”
朱霖从朱元璋手中接过那份奏折,缓缓展开。
目光扫过奏折上记录着沿海惨状的字迹。
眉头越皱越紧,捏着奏折边缘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身体也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朱元璋在一旁,声音低沉地解释道:
“自那日先生一番‘开海通商,利国利民’的高论,咱便深以为然。”
“随即刻下旨,命宋国公冯胜、颍国公傅友德,前往东南沿海,整顿海防,筹建市舶司,为将来做准备。”
“然而,就在咱在后世等待时机的时候,应天这边,标儿 接连收到了四封加急军报!”
“倭寇! 趁我施计,不在朝堂时,悍然犯我海疆!”
“洗劫了浙江、福建沿海四县,十三处重要村镇!”
“杀人放火,劫掠财货,掳我百姓!沿海一线,烽火连天,尸横遍野!此乃国耻!”
朱元璋话音未落!
“嘭——!”
朱霖猛地将奏折重重拍在茶几上,霍然起身!
一向温和儒雅的他,此刻竟双目赤红,罕见地失态,几乎是厉声质问:
“陛下! 这大明的海防,为何会松散至此?”
“ 沿海卫所官兵何在?水师战船何在?
“冯胜、傅友德他们,还有沿海军卫的那些将领,难道都是死人吗?”
“就眼睁睁看着倭寇如此猖獗,屠戮我华夏子民?”
他这激烈反应,让朱元璋都愣住了,甚至被这气势慑得微微后仰了一下。
他登基以来,何曾有人敢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话?
看着朱霖那滔天怒意与痛心疾首,朱元璋一时竟忘了动怒,反而有些不解地怔怔问道:
“先生……何故……如此激动?”
一旁的朱晴见状,连忙上前一步,轻轻扶住朱霖,转向朱元璋,解释道:
“父皇息怒! 非是父亲有意顶撞。实在是……不仅国仇,更是家恨!”
“父皇也知晓南京城破,三十万军民罹难之惨事。而在更早的中日战争中,我朱家……”
“我曾祖那一辈,兄弟数人,除我亲太爷爷因被徐家太爷爷救下,侥幸生还外……”
“其余朱家男丁,全部战死沙场,为国捐躯!”
“诺大一个家族,最终只留下我爷爷这一根独苗……此恨,刻骨铭心!”
朱元璋沉默了。也明白了,这份愤怒,源于数百年后那个时空中。
整个民族所承受的、无法磨灭的深重苦难与血海深仇。
这份仇恨,早已融入了血脉,刻入了骨髓。
良久,朱元璋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先生勿怪,是咱……未能体察先生心中之痛。”
摆了摆手,示意朱霖坐下,然后才沉声解释道:
“非是咱大明的将军们畏战怯敌,也非海防将士全然无用。”
“此事……与刚刚伏法的胡惟庸,大有干系!”
“胡惟庸?” 朱霖闻言,浑身一震,激动的情绪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冷静了不少。
立刻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躬身致歉:“陛下恕罪!是……是朱某一时情急,失态妄言了!”
“若此事是内有奸佞通敌,那沿海军卫被动挨打,便不奇怪了!”
“先生所言不差。” 朱元璋面色阴沉,“据仪鸾司密报,胡惟庸为牵制朝廷精力。”
“为其谋逆创造时机,早已与沿海一些豪商、乃至部分卫所军官勾结,故意放纵海防。
“甚至为倭寇提供我沿海布防情报!这才使得倭寇能如此精准地避开重兵,肆意劫掠!”
“而且,趁火打劫的,还不止是东南的倭寇。”
“北元余孽,似乎也嗅到了风声,近日在北疆频频犯边,劫掠边镇。”
内忧虽除,外患却接踵而至,且来势汹汹!
朱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彻底冷静下来:
“敢问陛下,市舶司重建事宜,如今进行到哪一步了?”
海防的长远之计,在于强大的水师,而水师的根基,在于海贸和造船业。
朱元璋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
“千头万绪,非一日之功。市舶司的章程、人选、地点都还在议。”
“开海之事,关乎国本,不能急于一时。”
“眼下,需先肃清内患,安定民心,富国强兵。否则,仓促开海,恐反受其害。”
“唉……” 朱霖闻言,长叹一口气,脸上难掩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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