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约？”
整个议事厅瞬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那个末位座位上，脸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咳血倒地的少年身上。
他说什么？赌约？他一个连斗气都没有、走几步路都喘的废物，要跟代理家主凯斯老爷立赌约？他拿什么赌？赌他死得更快一点吗？
短暂的死寂之后，爆发出的是更加猛烈、更加肆无忌惮的哄堂大笑和议论！
“哈哈哈！他是不是真的病糊涂了？还是被吓疯了？” “赌约？他有什么资格立赌约？拿他那条贱命吗？” “这是我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比酒馆里的吟游诗人编得还离谱！”
帕克笑得最大声，几乎直不起腰，指着哪吒，眼泪都快笑出来了：“赌约？病痨子，你睡醒了吗？你知道赌约是什么意思吗？就你这样的，我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十个！你拿什么跟我父亲赌？”
凯斯也被这荒谬绝伦的提议弄得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了极度嘲讽和轻蔑的笑容，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事情。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哪吒，如同看着一个哗众取宠的小丑：“哦？赌约？贤侄，你拿什么跟伯父赌？你又想赌什么？”他特意加重了“什么”两个字，充满了侮辱意味。
哪吒迎着所有人的嘲笑和凯斯那轻蔑的目光，脸上那副“悲愤”和“倔强”更加明显，他仿佛被逼到了绝境，声音因为“激动”而更加沙哑颤抖，却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就赌……三个月后的家族年终大比！”
“若我那吒……能在大比中……闯入前十！”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绝，“则请伯父……及其一系……从此不得再以任何形式……插手家族核心事务！家族管理……交由福伯暂代……直至我父亲归来！”
此言一出，刚刚稍有平息的议事厅再次炸开了锅！
闯入年终大比前十？！
疯了！绝对是疯了！
谁不知道年终大比是龙焰家族年轻一代最高水平的较量，能进入前十的无一不是家族精心培养、至少拥有三级武士以上实力或者同等魔法造诣的真正精英！这个连斗气都没有、走几步路都喘气的病痨子，竟然妄想闯入前十？！
这已经不是笑话，而是彻头彻尾的痴人说梦！是失心疯！
“哈哈哈！前十？他能爬上演武台就算奇迹了！” “这是我听过最不自量力的话！” “这种人也配当继承人？简直是家族的耻辱！”
帕克更是笑得捶胸顿足，指着哪吒嘲讽道：“前十？病痨子，你睡醒了吗？你知道前十是什么概念吗？就你这样的，我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十个！你拿什么赌？”
凯斯脸上的嘲讽笑容更加浓郁，但他眼底深处却闪烁着阴谋得逞的光芒。愚蠢！真是太愚蠢了！他正愁没机会名正言顺地彻底剥夺这废物的继承权，对方居然自己把刀递了过来！还立下了如此不可能完成的赌约！
他强忍着笑意，故作严肃地问道：“哦？赌约自然要有来有回。若是你……做不到呢？”他刻意加重了“做不到”三个字。
哪吒迎着他的目光，斩钉截铁，声音掷地有声：
“若我做不到……闯入前十……”
“那我那吒·龙鹰……自愿放弃龙焰家族一切继承权！并立刻搬出城堡……永不回头！”
轰——！
这句话如同惊雷，彻底炸响了整个议事厅！
自愿放弃继承权！搬出城堡！
这赌注……太大了！
这简直是自绝于家族！
所有人都被这疯狂的赌约惊呆了，一时间竟无人说话。
福伯脸色煞白，急得差点冲上去捂住哪吒的嘴：“少爷！不可！万万不可啊！您糊涂了！”
凯斯的心脏却剧烈地跳动起来，狂喜几乎要淹没他的理智！他生怕哪吒反悔，或者福伯强行阻拦，立刻猛地一拍桌子，大声道：
“好！一言为定！在场诸位长老和家族成员都是见证！”
他根本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目光灼灼地盯着哪吒，如同盯着已经落入陷阱的猎物：
“那吒贤侄，你可是自愿立此赌约？绝不反悔？”
哪吒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近乎惨淡却又决绝的笑容：“绝不……反悔！”
“父亲！”帕克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大声喊道，“跟他赌！这可是他自己说的！大家都听到了！到时候看他怎么滚出城堡！”
他生怕哪吒反悔，恨不得立刻就把生米煮成熟饭。
凯斯假意瞪了儿子一眼：“放肆！怎么说话呢！”但他脸上的笑意却怎么也掩饰不住，他转向几位同样被这突如其来赌约惊呆的长老，“诸位长老，您看这……”
几位长老面面相觑，虽然觉得这赌约对于那吒来说太过不公平和残酷，但毕竟是他自己提出，而且凯斯一系势大，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纷纷点头默认。
“既如此……”凯斯志得意满，朗声道，“赌约成立！以三个月为期，年终大比见分晓！望贤侄……好自为之！”
他特意加重了“好自为之”四个字，充满了嘲讽。在他看来，这赌约已经赢定了，他甚至不需要再做任何事，只需要等着三个月后，这个废物自己滚出城堡就行！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场闹剧已经结束，凯斯大获全胜，准备宣布散会之时——
那个本该“悲壮”离场或者瘫软在地的“废物”少爷，却再次开口了。
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仿佛刚才那个立下疯狂赌约的人不是他一样。
“伯父，”哪吒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志得意满的凯斯，“您方才说，家族金库已空，财政窘迫，连基本开支都难以维持？”
凯斯眉头一皱，不明白这废物又想搞什么名堂，不耐烦地道：“是又如何？难道贤侄有什么‘高见’？”语气中的嘲讽毫不掩饰。
众人也疑惑地看向哪吒，都这时候了，他还关心家族财政？
哪吒没有在意那些目光，只是缓缓地从他那件陈旧衣衫的内衬口袋里，摸索着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用油纸仔细包着的方块东西。
那东西看起来毫不起眼，甚至有些粗糙。
在所有人疑惑的目光中，他慢慢地将油纸包打开，露出了里面几块淡黄色的、质地似乎并不均匀的药膏状物体，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并不算好闻的草药气味。
“这是何物？”一位长老忍不住皱眉问道。
凯斯更是嗤笑一声：“贤侄，莫非这就是你偷偷摸摸捣鼓出来的‘偏方’？真是可笑！”
哪吒无视了他的嘲讽，举起手中那不起眼的药膏，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凯斯脸上，声音清晰而平静：
“此物，名为‘止血散’。”
“效果？”他顿了顿，迎着凯斯那愈发不耐烦和鄙夷的目光，缓缓道，“比市面同类产品好五成以上。成本……不足其三分之一。”
轻飘飘的一句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
瞬间在议事厅内掀起了滔天巨浪！
“什么？！” “止血散？效果好五成？成本低三倍？！” “开什么玩笑！这怎么可能！” “他是不是真的疯了？开始说胡话了？”
所有人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止血散是最常见、消耗量最大的基础药剂之一，无论是家族护卫、佣兵还是冒险者，都离不开它。如果真如哪吒所说，效果提升五成，成本降低三倍，那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巨大的、难以想象的利润！意味着足以瞬间扭转一个家族财政困境的恐怖商机！
凯斯的脸色瞬间变了！他先是极度震惊和怀疑，但看到哪吒那平静得不正常的眼神，心中猛地升起一股极其不妙的预感！
“胡说八道！”凯斯猛地一拍桌子，厉声喝道，“那吒！你为了哗众取宠，竟敢在此信口开河！这等荒谬之言，谁会相信！你这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烂泥巴，也敢冒充药剂？”
“是不是信口开河，一试便知。”哪吒依旧平静，仿佛早就预料到他的反应，“家族护卫平日训练，难免磕碰受伤。请伯父随便找一位带伤的护卫前来，当场试验便可。”
他的目光转向几位同样震惊不已的长老，语气诚恳：“请诸位长老见证。”
几位长老互相看了一眼，眼中都充满了惊疑不定。这事太过匪夷所思，但万一……万一是真的呢？
“好！就依你所言！”一位较为耿直的长老开口道，“去个人，到护卫营房找个轻伤的过来！”
立刻有仆人领命而去。
凯斯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死死盯着哪吒手中那不起眼的药膏，眼神变幻莫测。他绝不相信这废物能弄出什么好东西，但对方那该死的平静，让他心里开始有些打鼓。
帕克也凑到他父亲耳边，低声道：“父亲，别信他的！肯定是骗人的！等下拆穿他，看他怎么死！”
很快，一个手上带着一道新鲜刀伤、还在渗血的年轻护卫被带了进来，他有些茫然地看着议事厅内凝重的气氛。
“将他伤口清洗一下。”哪吒开口道。
仆人立刻照做。
然后，在哪吒的示意下，将那淡黄色的药膏，取了一小块，均匀地涂抹在了护卫的伤口上。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死死地盯着那道伤口！
凯斯更是握紧了拳头，心中冷笑，等着看药效不显或者甚至恶化伤口，他就能立刻以欺诈之名，将这废物彻底打入深渊！
然而——
短短几息之后！
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那原本还在缓缓渗血的伤口，在药膏覆盖上去后，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停止了流血！
不仅如此，那药膏似乎还具有轻微的镇痛和促进愈合的效果，那名护卫原本因为疼痛而皱紧的眉头，竟然缓缓舒展开来，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咦？好像……不怎么疼了？还凉丝丝的……”
又过了片刻，哪吒示意仆人用干净的布巾轻轻擦去伤口表面多余的血污和药膏。
当伤口再次暴露在众人眼前时——
整个议事厅，瞬间陷入了一种死一样的寂静！
落针可闻！
只见那道原本皮肉翻卷的刀伤，此刻竟然已经彻底止血，伤口边缘微微收敛，甚至隐隐透出了一丝极淡的、新肉生长的粉红色光泽！
这效果……何止是好了五成？！
市面上最好的止血散，也绝无如此立竿见影的效果！至少需要一刻钟才能勉强止血，至于镇痛和生肌效果，更是微弱不堪！
而这看起来粗糙不堪的药膏，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做到了这一切？！
这简直是神迹！
“这……这怎么可能？！”一位长老猛地站起身，凑上前仔细观看，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
“奇迹！简直是奇迹！”另一位长老也喃喃自语。
就连一直阴沉着脸的凯斯，此刻也彻底懵了！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那道几乎已经愈合的伤口，仿佛见了鬼一样！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所有的谋划，所有的得意，在这一刻，被这小小的、不起眼的药膏，击得粉碎！
这废物……怎么可能真的弄出这种东西？！
哪吒平静地看着众人震惊的反应，缓缓开口道：“此药配制并不复杂，所需药材皆是常见廉价之物。若家族能量产此药，以其药效和成本，足以在短时间内，解决财政危机。”
他目光转向脸色铁青、如同吃了苍蝇般的凯斯，声音依旧平淡，却如同最锋利的刀子，狠狠刺入对方心脏：
“伯父，您说……家族金库已空，财政窘迫。”
“那不知侄儿这‘止血散’，能否……为家族，略尽绵薄之力？”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看着那脸色苍白却站得笔直的少年，又看了看那脸色铁青、哑口无言的凯斯。
局势，在这一刻，发生了惊天逆转！
凯斯之前所有关于财政困难的指责和发难，都成了笑话！都被这小小的止血散，彻底堵了回去！
你嫌我浪费资源？我现在能创造远超消耗的价值！
你要断我资源？我现在能自己赚钱，甚至养活家族！
你想夺财政大权？凭什么？！
哪吒站在原地，迎着凯斯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怨毒目光，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极淡的、冰冷的弧度。
赌约，是烟雾弹，是争取时间的护身符。
而这止血散，才是他真正的……第一记反击！
打蛇打七寸。
而凯斯的七寸，就是“财政”和“大义”！
现在，他亲手将这两样东西，从凯斯手里，硬生生撬了下来！
好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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