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月华如水银泻地，透过窗棂，在房间内洒下一片清冷的光辉。
哪吒盘膝坐在床榻上，并未入睡。白日里斗气与魔法双双入门带来的微弱力量感，如同新生的火苗，在他体内缓缓流淌，带来一种久违的充实。但这还远远不够。一级武士和魔法学徒的实力，在这片大陆上，依旧处于最底层，随便一个稍有资质的护卫都能轻易将他碾压。
他需要更快地变强，也需要更好地隐藏自己。白日在掌心一闪而逝的那丝三昧真火的本源气息，虽未引起太大波澜，却给他敲响了警钟。这个世界并非没有强者，一旦被窥破跟脚，后果不堪设想。
他的目光落在墙角那根依旧黝黑无光的黑铁棍上。
“喂，猴哥。”他在心底呼唤，“睡了没？”
“睡？睡个屁！俺老孙就剩这一缕残魂，睡与不睡有啥区别？干瞪眼等着发霉呗！”孙悟空没好气的声音立刻响起，依旧是那副怨天怨地的腔调，“怎么，小娃娃白天刚鼓捣出点毛毛雨，就兴奋得睡不着了？瞧你那点出息！”
哪吒早已习惯了他的毒舌，自动过滤了废话，直接切入主题：“实力提升非一日之功。但我如今这点微末道行，随便来个有点眼力的就能看穿虚实。猴哥你见多识广，可有暂时遮掩气息，甚至改换形貌的法子？最好是…消耗小，易上手的那种。”
他补充了一句，很有自知之明。以他现在的状态，太高深的变化神通根本想都别想。
“哼，现在知道怕了？”悟空嗤笑一声，“早干嘛去了？在俺老孙那边，稍微有点跟脚的修士，哪个不会几手变化敛息的障眼法？就你们这破地方，能量稀薄，规则也好像有点不一样，俺那些通天彻地的大神通，你现在这点玩意儿连个边儿都摸不着…”
他絮絮叨叨地抱怨了一通，但哪吒只是耐心地听着，他知道这猴子就是嘴碎，实际上并不会真的藏私。
果然，抱怨完了，悟空的话锋一转，带上了一丝得意：“…不过嘛，就算是最粗浅的玩意儿，经你孙爷爷我改良改良，那也够你在这小破地方横着走了！听着！”
哪吒精神一振，凝神细听。
“变化之道，高深者，可肉身重构，化身万物，乃至篡改阴阳，蒙蔽天机。但那需要法力支撑，你现在屁都没有，想都别想。”悟空毫不客气地打击道，“敛息之术，高深者，可化身顽石枯木，气息全无，与天地同寂。那需要元神强大，你这元神伤得跟破布似的，也不行。”
“那……”哪吒微微皱眉。
“急什么？俺老孙还没说完呢！”悟空打断他，“高深的玩不了，还不能玩点低配的？你这身体现在刚练出点斗气和那什么魔法精神力，虽然垃圾，好歹也是能量不是？”
“俺教你个取巧的小窍门！不用动根本，只调动你那点微薄的斗气，或者那刚入门的精神力也成，覆盖在体表，稍微扭曲一下光线，影响一下周围人对你的能量感知！说白了，就是给你们这破地方的人‘眼’前蒙上一层‘纱’！让他们看不真切！”
“比如，你可以让斗气模拟出比你实际等级高一两级或者低一两级的波动，唬人或者装怂都行。也可以稍微调整一下肌肉的观感，让你看起来胖点、瘦点、高点、矮点，甚至稍微改动下面部轮廓！但记住，这只是障眼法，不是真变！一碰就露馅！碰上精神力比你高的，仔细看也能看穿！”
悟空语速极快，将一段如何精细操控能量覆盖体表、如何进行视觉和感知欺诈的简易法门，直接印入了哪吒的脑海。
这法门确实粗浅，甚至算不上正经神通，更像是一种对能量运用的精妙技巧。但正如悟空所说，对于现在的哪吒而言，却再实用不过！
哪吒闭目消化着这段法门，越是琢磨，眼睛越亮。妙！实在是妙！这猴子虽然嘴损，但不愧是经历过封神大战、大闹天宫的狠角色，对力量本质的理解和运用，早已化繁为简，信手拈来皆是学问。这种小技巧，恐怕洪荒世界的仙人们都不屑去研究，但在此界，却堪称神技！
“嘿嘿，怎么样？小子，开眼了吧？”悟空得意洋洋，“别说俺老孙不照顾你！这玩意儿消耗极小，以你现在这状态，维持个把时辰问题不大。就是刚开始练，需要点心思掌控，别把自己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多谢猴哥！”哪吒诚心道谢。这法门对他眼下而言，价值远超一部高深却无法修炼的神功。
“哼，少来这套虚的！赶紧练，练熟了少给你孙爷爷我惹麻烦就行！俺累了，眯会儿，没事别吵吵！”悟空的声音懒洋洋地沉寂下去，似乎是真“睡”了。
哪吒压下心中的兴奋，立刻开始尝试。
他首先尝试的是敛息。他小心翼翼地将体内那丝微弱的赤色斗气引导出来，并非用于攻击或防御，而是按照悟空传授的法门，让其如同一层薄薄的、流动的纱衣，均匀地覆盖在身体表面。然后，用意念控制这层“斗气纱衣”的波动频率，使其变得晦涩、黯淡，模拟出比一级武士更微弱，几乎贴近普通人的能量状态。
第一次尝试，斗气纱衣剧烈波动，差点直接溃散。 第二次，覆盖不均，脑袋强身子弱，气息忽高忽低，显得极为怪异。 第三次，第四次……
他全神贯注，心神沉入对斗气的极致微操之中。这对元神受损、身体初愈的他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挑战。额角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
但哪吒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和毅力。一次次失败，一次次调整。
终于，在不知第多少次尝试后，他体表那层斗气纱衣稳定了下来，波动变得极其缓慢而微弱。他周身散发出的能量气息，也随之骤然降低，变得若有若无，若不是亲眼看到他坐在那里，几乎会以为是个空无一物的床榻！
“成功了！”哪吒心中一喜，但立刻稳住心神，维持住这种状态。
接着，他又尝试反向操作，让斗气纱衣模拟出三级武士左右的波动。这一次反而容易了些，因为不需要极力压制，只需放大和稳定输出即可。
熟练了斗气敛息和模拟后，他又开始尝试用魔法精神力来施展。精神力无形无质，操控起来更为精细和困难，但效果似乎更好，更侧重于对他人“感知”的欺骗。
最后，是最难的外观变化。
他调动能量，覆盖在面部。用意念想象着骨骼和肌肉的细微位移。这需要极强的想象力和控制力。
只见他脸上的光影开始微微扭曲，如同隔了一层晃动的水波。他的颧骨似乎变高了一些，下巴变得稍尖，眼角微微上挑，甚至连肤色都似乎黯淡了几分。
过程持续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当能量稳定下来时，床榻上坐着的人，虽然大体轮廓还是哪吒，但细节处已然变了模样，从一个略显病弱但眉目清俊的少年，变成了一个面容略显阴柔、带着几分痞气的陌生青年模样。
哪吒拿起旁边桌上的一面旧铜镜照了照。
铜镜中映出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啧，歪了点…”哪吒撇撇嘴，对这副尊容不太满意，而且维持这种程度的变化，对精神和能量的消耗明显增大。
他散去能量，面容又恢复了原状。
但他并不气馁，反而兴致勃勃。一次，两次，三次……他乐此不疲地练习着，如同得到了一个新奇的玩具。时而把自己变成一个憨厚的胖小子，时而变成个瘦弱的书生，时而试图模仿福伯那沧桑的皱纹（失败了，变得像鬼画符）……
房间内，光影微弱地变幻不定，映照着他时而陌生时而熟悉的脸庞。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精神力消耗大半，感到一阵阵头晕目眩，哪吒才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
虽然变化出的容貌还很不稳定，持续时间也不长，但最基本的敛息和轻微调整面部特征、模拟能量波动，他已经基本掌握。
“够用了。”哪吒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带着疲惫却满足的笑容。
有了这门技巧，许多事情就好办多了。比如，去坊市淘换东西，就不用再担心被凯斯的人盯上或者被人认出惹来麻烦。
他目光转动，落在了手指那枚黑铁戒指上。
“正好…天亮之后，去坊市逛逛。试试这新到手的能力，顺便…看看能不能捡点漏。”
他很好奇，这枚能被他元神隐约感应的戒指，到底是什么来路。而坊市那种龙蛇混杂、真假难辨的地方，正是试验眼力和运气的最佳场所。
窗外，天色渐亮，新的一天开始了。而哪吒的手中，又多了一张不为人知的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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