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快没了，墙角只剩几块炭在冒烟。苏然靠在断墙上，手撑着膝盖，喘得很厉害。鼻血已经干了，下巴上结了一道硬壳。他抬手抹了把脸，手指碰到一点湿热，又蹭到裤子上。
手机支架歪了，镜头对着地面，拍到一双破鞋。他慢慢把支架扶正，画面晃了一下，重新对准战场。
弹幕还在跳：“主播你还行吗？”“别硬撑了！”“我们给你打赏，你快跑！”
金币刷得很多。人气停在七十万零三千，没再涨，也没掉。
对面有七个人，站成半圆。中间那个高个子往前走了一步。他没动手，只是抬手让后面两个人上前。那两人一左一右分开，脚步很稳，手心闪着暗光。
苏然盯着他们脚下的影子。
左边那人迈步时，右肩先动了一下，像是要发力前的习惯动作。右边那人出腿前，膝盖会弯一下。这种细节很小，一般人看不出来。但他能看清，动作在他眼里像慢放一样。
他忽然明白了。
这些人很强，但不是一起训练的。他们的节奏不一样，出手前的动作也不统一。高个子在指挥，但他们反应总是慢半拍，好像听不到同一个命令。
他转头看向右侧石渠口。
张峰趴在地上，一只手抓着木棍，另一只手冲他眨了下眼。这是他们大学打球时的暗号——“等我信号”。
苏然轻轻点头。
他猛地站起来，举起火把往左边甩。火焰划过一道弧线，落在地上还没干的油痕上。“轰”地一声，火苗窜起来，照亮了半边空地。
左边两个敌人立刻冲过来，以为主攻方向在这边。可刚踏进去，脚下突然一滑——苏然早就撒了水，地面已经结冰。
一人摔倒，另一人收不住脚，撞了上去。两人滚在一起，后面的队伍被堵住，阵型乱了。
高个子皱眉，抬手想调整位置。还没开口，苏然大喊：“张峰！现在！”
张峰从石渠口跳出来，抡起木棍砸向右边空档。他动作快，力气大，直接把一个刚站稳的人打翻在地。那人手里的金属片飞出去，插进土里。
苏然趁机冲向采集器掉落的地方。他一把抓起，塞进怀里。然后转身对着手机镜头大声说：“观众朋友们，接下来要看清楚了——这不是打架，是考试。”
弹幕愣了一下，接着炸开了：
“哈哈哈主播疯了吧！”
“考试？考驾照吗？”
“笑死我了，这也敢说！”
笑声中，礼物又开始刷。人气涨到七十万五千。
高个子脸色变了。他挥手让剩下四人重新站好，这次靠得很近。
苏然没再冲上去。他知道不能硬拼。他走到张峰身边，低声说：“他们怕散。”
张峰咧嘴一笑：“那就逼他们散。”
“我引左边，你绕右边。”苏然说，“别贪功，打了就退。让他们自己撞。”
“明白。”张峰活动手腕，“你可别再瞬移了，上次差点跪下。”
“放心，那技能太贵，系统不让连用。”
两人分开站好。苏然故意把火把举高，吸引注意。他一边后退，一边踢起灰土，弄得满地烟尘。
高个子果然盯住他。他一挥手，三人朝苏然包抄过来。
就在这一刻，张峰贴着墙根摸到另一边。他捡起一块石头，用力砸向远处一根断木。
“啪！”
声音很响，像骨头断了。
三人中有一个本能回头。就是这一秒，苏然打出一道水雾，落地成冰。冲在最前面的人踩上去，脚下一滑，撞上同伴。
两人撞在一起，手里的能量球炸开，火花四溅。剩下那人想稳住，却被气浪推开几步。
张峰抓住机会，从侧面冲进来，一棍扫向对方小腿。那人跳开，但节奏已经乱了。
高个子吼了一声，挥手让所有人集合。他们迅速靠拢，背靠背站成一圈，不再分开。
苏然喘着气回到原位。他看屏幕，人气值稳定在七十一万。热度回放在后台自动播放，把他刚才说“考试”的片段反复放，观众看得开心，打赏不停。
他忽然笑了。
这些人越怕散，就越容易被牵着走。他们不敢分兵，就是因为配合不好。只要不断制造假动作，他们就会一直乱。
他低头打开系统界面。
流量点还剩三千二百。他点开技能栏，想找一个便宜又能干扰视线的能力。【闪光弹】要两千五，可以用一次。
他点了兑换。
眼前跳出提示：【已获得“闪光弹x1”，使用后致盲周围三米内目标三秒，冷却时间十分钟】。
他握紧手机，对镜头说：“各位，待会儿可能黑一下，别慌。”
弹幕问他怎么回事，他没回答。
对面五人重新站好，走得更慢，每一步都小心试探。高个子亲自带队，双手张开，像要放大招。
苏然站在原地不动。
等他们走进八米，他忽然往后跳一步，拉开距离。同时把手伸进口袋，掏出一颗鸡蛋大的光球。
这是系统的闪光弹。
他用力扔出去，砸在敌人前方两米的地面上。
“砰！”
强光炸开，白得刺眼。整个战场瞬间变亮。五个人全都抬手遮眼，身体往后退。
张峰立刻行动。他从石渠口冲出，直扑左边两人。那两人还在晃头，看不清东西，根本反应不过来。张峰一棍砸中一人手臂，骨头发出闷响。另一人想反抗，被他一脚踹中肚子，弯下腰去。
苏然也没闲着。他趁着光线未散，快速跑到井口另一侧。他把手机支架固定好，让镜头对准混乱区域。然后捡起一块石头，狠狠砸向地上剩下的油桶。
“哗啦！”
油洒出来，顺着斜坡流向前方。
他掏出打火机，点燃布条，扔了过去。
火顺着油线烧过去，瞬间燃起一道新火墙，正好挡住敌人和水源之间的路。
五个人被火光晃得睁不开眼，阵型彻底分裂。两人被困在火墙这边，三人被挡在外面。
高个子大吼：“集合！快集合！”
可火太大，他们过不来。那两人想绕路，又被张峰堵住。
苏然站在火边，看着屏幕。
人气七十二万三千。热度回放在播张峰那一脚的慢镜头，观众狂刷火箭。
他深吸一口气，忽然对着镜头喊：“兄弟们，我现在要干一件事，可能会很傻。”
弹幕刷屏问要干嘛。
他没解释，转身走向火墙边。他脱下外套，沾了油，点着火，然后高高举起。
火光照着他脸上的血和汗。
他大步走到被困的两人面前，挥舞着火衣，像赶牛一样逼他们后退。一边退，一边喊：“走啊！不是要晶石吗？来拿啊！怕火就别进来！”
两人被逼得连连后退，最后跳进一条浅沟里躲火。
苏然站在沟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他回头看了眼张峰。
张峰冲他竖起大拇指。
弹幕全是“笑死”“主播戏精附体”“这谁顶得住”。
人气继续涨。
苏然知道，他们还没赢。敌人还有战斗力，人数也多。但他已经找到办法。
这些人不怕死，怕乱。
只要让他们一直判断错误、配合失误，他们就发挥不出全部实力。
他走回井口边，检查手机信号。直播还在继续。他对着镜头笑了笑：“别关播，好戏才刚开始。”
这时，对面高个子带着另外三人绕过了火墙。他们站成一排，呼吸更沉，眼神更冷。
高个子盯着苏然，声音低沉：“你很聪明。”
苏然擦了擦嘴角，说：“你也挺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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