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回头那一瞬，赛华佗的咳嗽声像根细针扎进耳膜。他瞳孔一缩，肩头肌肉绷紧，整个人从疾冲状态硬生生刹住。那十二道红影没动，但剑气已悄然收紧，如同蛛丝缠上飞蛾的翅。
他左脚一滑，借着【剑意·踏霜行】的余势横移三尺，背脊贴着一块凸岩将赛华佗放下。动作干脆利落，没多看一眼，右手却已摸到那人手腕——脉搏微弱，像是被风吹散的灰烬。
“没死就好。”他低语一句，声音干得不像在安慰谁，倒像在确认自己还能走下一步。
话音未落，十二名红衣剑客同时抬剑。剑尖划过雾气，带出十二道血线，在空中交织成网。林风只觉四周空气一沉，仿佛有无形之手攥住他的喉咙，连呼吸都变得滞涩。更诡异的是，体内真气竟开始不受控地往外渗，像是被什么吸着。
“情殇剑气？”他冷笑，“拿别人心事当阵法引子，你们主子还真是懂风雅。”
为首的红衣首领不答，只是缓缓抬起左手，掌心朝天。其余十一人立刻响应，剑锋齐齐下压。刹那间，那张血网骤然收缩，如巨口噬来。
林风不再犹豫，左手三枚银针瞬间离指，呈品字形射向阵眼三人咽喉。手法快得几乎看不见轨迹，正是夺命十三剑中“断喉”一式的变招——以针代剑，取其速，不取其命。
三人果然偏头格挡，血网出现一丝裂隙。他右脚猛踩地面，寒铁剑意灌入岩层，霜气逆冲而起，瞬间冻住三人足底石面。咔嚓几声脆响，他们动作迟了半拍。
就是这一瞬！
他双足发力，身形如箭般腾空而起，【剑意·踏霜行】再度催动，整个人贴着血网边缘滑行，欲从上方突围。
可就在他掠至最高点时，十二人齐声低喝，剑尖同时划弧。血色剑气猛然回卷，形成一个倒扣的巨碗，将他牢牢困在中央。
林风悬在半空，脚下无物，真气运转受阻，经脉传来阵阵撕裂感。他咬牙，强行调息，却发现太极剑意与寒铁剑劲尚未完全融合，两股力量在体内拉扯，像有刀子在里面搅。
“再这样下去，不用他们动手，我自己就得炸了。”
他闭眼一瞬，脑海中闪过谢晓峰的名字。那个传说中“无剑胜有剑”的男人，当年是怎么破局的？
不是硬拼，是化。
他猛地睁眼，双手握剑横于胸前，不再强推剑气外放，反而将太极剑意缓缓注入夺命十三剑第七式“穿心”之中。原本刚猛直进的剑招，此刻竟生出几分流转之意，剑气不再是直线斩击，而是如水流般缠绕周身，形成一道螺旋剑幕。
血网挤压而来，撞上这层旋转剑气，发出刺耳摩擦声。林风额头青筋暴起，手臂颤抖，但他死死撑住。
“再来……一点……”
就在螺旋剑幕即将崩溃的刹那，他忽然收力。
所有剑气内敛，压缩成一团凝实光点，悬浮于剑尖之前。
然后——
轰！
剑气骤然炸开。
一声巨响撕破山雾，血网应声而裂，三名剑客口吐鲜血倒飞出去，撞在岩壁上滑落。其余人也被震得脚步踉跄，阵型大乱。
可林风也没好到哪去。反震之力顺着经脉倒灌，他胸口一闷，喉头泛甜，一口血喷了出来，洒在剑身上，顺着寒铁纹路往下淌。
他单膝跪地，拄剑支撑，另一只手迅速往后一探，确认赛华佗仍在原位。那人依旧昏迷，但鼻息尚存。
“你还挺能扛。”他喘着气说，像是在跟死人聊天。
就在这时，红衣首领忽然收剑后退一步，其余十一人也齐刷刷停手，剑尖入鞘，动作整齐得像一个人。
林风眯眼盯着对方，手指仍扣在剑柄上，随时准备再起。
首领没动，目光却死死锁在他手中长剑上，声音沙哑：“这剑法……谢晓峰曾在冰火岛使过。”
林风心头一震，面上不动：“你见过他用？”
“不是他常用的路数。”首领缓缓摇头，眼神复杂，“那是‘十四’的雏形。”
“十四？”林风冷笑，“燕十三都没练成的东西，你说我碰到了？”
“你不信没关系。”首领抬起剑尖，直指他心口，“但我知道，那不是夺命十三剑，也不是谢家剑法。它是从‘无招’里长出来的，带着失控的味道——就像一把还没开刃的凶器。”
林风沉默片刻，忽然笑了：“所以你们不打了？怕我真把这玩意儿练出来？”
“我们奉命拦你两个时辰。”首领收回剑，转身便走，“时间到了，任务完成。”
“等等。”林风突然开口，“慕容秋荻派你们来的？”
十一人脚步不停，唯有首领停下，背对着他，声音飘在风里：“断魂崖上，你会见到真正的开始。”
说完，十二道红影陆续走入浓雾，身影渐远，最终消失不见。
林风没追，也没动。他坐在地上，靠着岩石，一手拄剑，一手按着肋骨处。那里传来一阵阵钝痛，像是骨头缝里塞了烧红的铁丝。
他低头看着剑身上的血迹，一半是敌人的，一半是自己的。刚才那一炸，看似破阵，实则伤己。经脉受损不说，融合点也耗了不少。
系统界面自动弹出：【融合点-150，原因：剑意失控引发内损】
“亏了。”他喃喃道。
可就在他想收剑起身时，脑中忽然闪过一道画面——不是谢晓峰，也不是燕十三，而是一个陌生山谷，雪地中立着一把断剑，剑柄刻着“独孤”二字。
画面一闪即逝。
紧接着，系统提示响起：【检测到剑道共鸣碎片，来源未知，融合点+50】
林风怔住。
他还想再回忆什么，却被身后一声微弱的抽气打断。
赛华佗醒了，正靠在石上，脸色惨白，嘴唇发紫。他抬起手，颤抖地指向林风心口，又比了个“二”的手势。
林风皱眉：“两？两个时辰？还是……两个选择？”
赛华佗没答，只是用力摇头，眼神急切，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发不出声。
林风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反应过来：“你是说，谢晓峰的时间……不止两个时辰？”
赛华佗缓缓点头，随即又抬手，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太阳穴，做了个“记”的动作。
林风心头一跳：“你记得解法？但你现在说不出来？”
这次，赛华佗闭了闭眼，算是默认。
山风穿过峡谷，吹得林风衣袍猎猎作响。他抬头望向北方，飞鹰堡的方向仍被浓雾遮蔽。
可他知道，路没变，只是变得更难走了。
他扶着岩石站起来，重新把赛华佗绑上背。动作比之前慢了些，肩膀一耸一耸，显然是受了伤。
“你要是忘了，我可饶不了你。”他说着，语气听着像威胁，其实是在给自己打气。
他迈出第一步，脚下霜痕浅淡，几乎看不见。【剑意·踏霜行】还能用，但速度大不如前。
走到山道中央时，他忽然停下。
剑柄有些滑。
低头一看，血已经浸透了缠布，正顺着掌纹往下滴。
他甩了甩手，血珠落在地上，砸出几个小红点。
然后继续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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