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浓稠得如同凝固的墨汁。
嘶啦……嘶啦……的拖行声在门外走廊来回巡弋,最近的一次,几乎就贴着病房门板滑过。
腐败甜腥的气味透过门缝丝丝渗入,冻得人骨髓发寒。
王平紧紧捂住小波的嘴,另一只手揽住他瘦小的肩膀,将他固定在自己身侧,紧贴着冰冷的墙壁。
两人蜷缩在床铺与墙壁之间的阴影里,连呼吸都压到了最轻,仿佛两尊没有生命的石雕。
小波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王平能感觉到他剧烈的心跳透过单薄的病号服传来。
时间在极致的静止中缓慢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那令人窒息的拖行声终于渐渐远去,消失在走廊的另一端。
又等待了漫长的一会儿,头顶的荧光灯管猛地闪烁了几下,惨白的光线重新照亮了房间,远处的红灯也再次亮起。
安全期,再次到来。
王平缓缓松开手,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小波瘫软在地,大口喘着气,小脸煞白,额头上全是冷汗。
“没……没事了……”小波带着哭腔,心有余悸。
王平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
每一次红灯熄灭,都是一场对意志和运气的考验。必须尽快找到出路。
他看向小波:“你之前说,护士站有本很奇怪的本子?”
小波点点头,眼神里带着恐惧:“嗯……在走廊中间,一个半圆形的台子。上面放着一本很厚很厚的本子,总是自己翻页,还有……还有笔在上面自己写字!很吓人!我从来不敢靠近!”
自动书写的病历本?
王平心中一动。这很可能是一个关键的信息源。
“带我去看看。”王平说道,语气不容置疑。
小波虽然害怕,但看到王平坚定的眼神,还是鼓起勇气,点了点头。
两人小心翼翼地打开病房门,探出头观察。
走廊空无一人,红灯稳定地亮着。王平撑开黑伞,示意小波跟紧,两人贴着墙边,快速而安静地向走廊中段的护士站移动。
护士站果然如小波所说,是一个半圆形的柜台,上面落满了灰尘,摆放着一些废弃的登记簿、体温计盒。
而在柜台正中央,赫然放着一本深棕色封皮、异常厚重的硬皮笔记本。
更诡异的是,此刻,正有一支老式的蘸水钢笔,悬空竖立着,笔尖蘸着某种暗红色的墨水,正在笔记本摊开的页面上,无声地、自动地书写着一行行字迹。
没有手在操控它,它就那样自己动着,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幽灵正在记录。
小波吓得躲在王平身后,紧紧抓着他的衣角。
王平深吸一口气,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异常后,一步步靠近护士站。他站在柜台前,目光落在自动书写的页面上。
纸页微微泛黄,上面的字迹是一种工整却缺乏生气的字体,正是他在治疗室日志上看到过的那种。
他看向最新正在书写的内容:
“姓名:???
床号:???
入院时间:???
症状:情绪持续低落,伴有幻听、幻视。主诉强烈思念特定对象。
初步诊断:思念过度。
主治医师:林婉”
“林婉?”王平瞳孔微缩。
治疗室的日志提及“林医生”,而这里的主治医师署名是“林婉”。
很可能是同一个人。这位林医生,果然是这家医院怪谈的核心。
更让他心惊的是“思念过度”这个诊断。这似乎是一切症状的根源。
钢笔写完最后一行,自动停笔,悬浮在一旁。
然后,笔记本无人自动,缓缓地翻过一页,露出下面一张空白页。
钢笔再次落下,开始书写新的记录。
王平迅速向前翻页。
一页,两页,三页……他快速浏览着之前的记录。
越看,他的脸色越是凝重。
几乎每一页的记录,病人姓名不同,床号不同,但“症状”和“初步诊断”却惊人地一致!
“症状:拒绝进食,反复念叨某个名字。主诉失去重要之人。”
“初步诊断:思念过度。”
“主治医师:林婉”
“症状:行为异常,试图寻找并不存在的通道。主诉渴望回到过去。”
“初步诊断:思念过度。”
“主治医师:林婉”
“症状:自我封闭,对外界刺激反应迟钝。主诉内心空洞。”
“初步诊断:思念过度。”
“主治医师:林婉”
……
所有的病人,无论表象症状如何,最终的诊断都是“思念过度”!
仿佛这家医院收纳的,全都是被某种极致“思念”执念所困的灵魂!
而这位名叫林婉的医生,则是负责“治疗”这些思念的专门负责人。
王平的心脏狂跳起来。
他想起灵堂里那些静止的吊唁者,想起……,又好像没想起以前的记忆……这一切,是否也与某种“思念”有关?
这家医院,这个怪谈,其根源难道就是某种庞大到足以扭曲现实的“思念”集合体?
他继续向前翻,想找到更早的记录,或许能找到关于林婉本人,或者医院异变起源的线索。
一直翻到笔记本几乎最前面的几页。这里的字迹似乎更清晰一些。
其中一页的记录,引起了他的注意。
“姓名:林婉(实习医师)
备注:自今日起,接手‘特殊情绪疏导’病例。重点关注‘思念’类执念的收容与化解方案。”
这一页的日期,模糊不清,但显然是非常早期的记录。
林婉最初,竟然也是一名“实习医师”?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这个怪谈的“主治医师”,甚至可能是掌控者?
就在这时,悬停在空中的蘸水钢笔,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暗红色的墨水从笔尖滴落,在纸面上晕开一小团污渍。
笔记本也开始无风自动,哗啦啦地快速翻页,仿佛受到了某种干扰。
“不……不好了!”小波突然惊恐地指着远处,“红灯……红灯在闪!”
王平猛地抬头,果然看到走廊尽头的红色信号灯正在急促地闪烁!频率远比之前要快!安全期即将提前结束!
“快走!”王平低喝一声,拉起小波,毫不犹豫地转身冲向最近的病房。自动书写的病历本透露的信息太过惊人,他需要时间消化,但眼下,必须先活下去!
两人刚冲进一间空病房,身后的走廊灯光便骤然熄灭,黑暗再次降临。
那本护士站的病历本,在彻底的黑暗中,是否仍在自动书写着“思念过度”的诊断?
王平靠在门后,心中充满了巨大的疑问:林婉,你到底是谁?这些“思念过度”的诊断,究竟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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