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滚烫的赤金光芒顺着我的指尖,烙印般烫进我的魂魄深处。
我仿佛能听见万千冰川在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那不是顾长羽的复活
雪洞外,传来了日语的低喝和靴子踩在积雪上咯吱作响的声音,正由远及近。
两个鬼祟的影子,像索命的恶鬼,端着最新式的冲锋枪,枪口上那幽绿色的热成像仪正对着我们这个方向。
“目标确认,还有微弱热源,是那个女人。”一个声音冷酷地说道。
“解决掉,把道士的尸体带回去,大佐要亲自验看。”另一个声音充满了不耐烦。
我死死地盯着洞口,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我握紧了手中的短刀,指甲深陷掌心,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顾长羽的血还在我身上,温热得像一团火,可他的人,已经没了。
就在这时,那个日军特种兵似乎已经锁定了洞内的我,我听到了他扣动扳机前那一声轻微的“咔嗒”声,那是死神敲响的门铃。
然而,枪声没有响起。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我看到洞口外的地面,那坚硬如铁的冻土,竟以顾长羽用血写下的那两个字为中心,龟裂开无数道蛛网般的细纹!
“八嘎!这是什么?”
惊恐的尖叫声刺破风雪。
我透过洞口的缝隙,看到了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景象。
那两个日军脚下的影子,本该死气沉沉地贴在雪地上,此刻却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猛地拽了起来,以一种诡异的角度,笔直地,僵硬地,站立在了他们身后!
风停了,雪凝固在了半空。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枪!我的枪开不了火!”
“我的也是!子弹卡住了!”
恐慌的叫喊中,其中一个日军特种兵像是疯了一样,猛地撕开自己胸前的作战服和毛衣,露出了精壮的胸膛。
那里,赫然有一道狰狞的陈年烧伤,那伤疤的形状,像一个被强行烙印上去的跪拜人形!
“是……是他!是长白山天祭上那个虚影!是他回来了!”他发出的已经不是人声,而是野兽濒死前的哀嚎。
就是现在!
我猛地转过头,看向顾长羽。
他的身体正在一寸一寸地化作金色的光尘,像是被风吹散的沙画,决绝而凄美。
可就在那些光尘消散的瞬间,它们掠过的冰壁上,竟烙印下一行行残缺的血字。
那些字迹扭曲着,挣扎着,仿佛凝聚了无尽的怨与怒,汇成了一句话——不跪者生!
我瞬间明白了!
这不是复活,这是回响!
是顾长羽以自己的道心,引爆了这片土地上千万同胞心中积郁的怒火与不甘,将这股磅礴的意念,在这片现实的天地间,强行刻下了属于我们自己的“道痕”!
这道痕是暂时的,是脆弱的,一旦这股意念消散,一切都将恢复原状。
我不能让他白白牺牲!
我没有丝毫犹豫,狠狠咬破自己的指尖,将涌出的鲜血用力抹在雪洞入口的一块石棱上。
这块石头是此地的地脉节点,是我之前就勘探好的。
我双手飞快结印,口中低声诵念起韩家世代相传的《地缚咒》。
“以我血为媒,缚此地灵机,锁此瞬天心,敕!”
我不是要留住顾长羽,我是要将他用生命点燃的这道“道痕”暂时地锚定在这里!
哪怕只能多留存一息,也是一颗火种!
就在咒语完成的刹那,我的脑海中轰然炸开!
无数不属于我的画面、声音、情感,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了进来!
我“看”到了,千里之外的长春,一座破败的孤儿院里,一个双目蒙着黑布的瘦小男孩,像是被什么东西操控了一样,猛地从草堆里爬起来,摸索着抓起一根烧黑的木炭,用尽全身力气,在冰冷的墙壁上歪歪扭扭地写下四个大字——道士没死!
我“听”到了,奉天城的火车站,上百个衣衫褴褛的搬运工,正被日本兵用枪托驱赶着搬运军火。
他们忽然像约好了一样,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喉咙里发出了低沉的,却无比整齐的哼唱声。
那是一支流传在白山黑水间的古老童谣,唱的是一个不肯下跪的猎人,最后化作了山岭。
“不许唱!再唱的统统死啦死啦地!”日军哨兵惊怒交加地举起三八大盖,想要用刺刀威慑,却骇然发现,那锃亮的刺刀上不知何时竟结满了厚厚的白霜,任凭他如何用力,都无法从枪管上拔出!
我“感”受到了,在遥远的老岭隧道出口,那七盏为纪念筑路亡魂而点的长明油灯,在无风的环境下,火焰猛地窜起三尺多高!
七道火焰在空中拉长,扭曲,最终竟汇成了一个巨大的,闪烁着金光的北斗七星之形,而那斗柄所指的方向,正是东北方,关东军司令部的所在!
这些画面一闪而过,最后,我“望”见了顾长羽。
他最后一缕意识,如同一粒尘埃,悬浮于苍茫的天地之间。
他“看”着自己胸前那枚早已裂开的玉佩,那不再是一个储存法力的死物,而像一颗沉睡了千年的心脏,正随着那些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民愿,开始发出第一声微弱,却无比坚定的脉动。
他“看”见自己用血写下的字,化作了一条金线;他“听”见那盲童的呼喊,化作了一声祈愿;他“感”受到那百人合唱的童谣,化作了一段战歌。
万千丝线,亿万民心,正源源不断地汇入玉佩的裂缝,修补着他的道,也重塑着他的魂。
于是,在他彻底消散的前一刻,他用尽最后的力量,将一道讯息,如同战鼓的雷鸣,轰进所有能感受到这股力量的人的脑海深处——
“去找鼓槌。”
我脑中的万千幻象瞬间消失,风雪重新开始呼啸,尖锐得如同鬼哭。
雪洞内外恢复了死寂,那两个日军特种兵已经倒在了地上,七窍流血,显然是被那股庞大的意念活活震碎了心脉。
雪地上,那两个赤金大字的光芒正在迅速黯淡,很快就被新落下的白雪渐渐覆盖,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一切都结束了。
不,还没有。
我缓缓站起身,将短刀收回鞘中,然后伸手入怀,摸出了半截被烧得焦黑的木头。
那是半截鼓槌,是我昨夜发了疯一样,冒着被发现的危险,从被炸毁的火车残骸里刨出来的。
那是他留下的,为数不多的遗物。
原来,这才是它的用处。
我紧紧攥着那半截鼓槌,烧焦的木刺扎进掌心,我却感觉不到疼。
我望着远处被风雪笼罩的漆黑山脊,那里是东北的腹地,是敌人的心脏。
“你走了,”我对着空无一人的雪洞,轻声说道,“但我得替你走下去。”
说完,我不再回头,转身踏入了漫天的风雪之中,身影很快便与这片苍茫的白色融为一体。
而就在我离开后不久,百里之外,一座被废弃的铁路信号站里,一只被冻得青紫的手,带着一种不属于活人的僵硬,悄无声息地推开了吱呀作响的木门。
那只手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摸索着,最终,捡起了一枚因为年代久远而变得暗淡无光,却沾着一抹新鲜血迹的铜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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