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风卷着雪沫子,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我肩头的伤口被冻得麻木,又被新涌出的热血烫得刺痛,两种感觉交织在一起,让我愈发清醒。
韩九娘的身影在风雪中几乎化作一道虚影,瞬间便掠至我身前。
她喘息未定,塞进我手里的是一张泛黄发脆的纸页,上面是日文,但最醒目的位置,却用红笔圈出了一个代号。
“‘GK01’,”她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动了这山梁上沉睡的怨魂,“这是他们对你的代号。日记里说,他们从很久以前,就在寻找一种特殊的血脉,一种能与这片土地龙脉共鸣的‘活钥匙’。他们找到了你,或者说,找到了你的血。”
我的目光越过她,投向南方那片被探照灯光柱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夜空。
那里,是关东军总部的轮廓,像一头蛰伏在黑暗中的钢铁巨兽。
爷爷信中的那句话,此刻如洪钟大吕,在我脑海中轰然炸响:“若见穿道袍者言中原音,莫认亲,先问心。”
我一直以为,那句话是爷爷提防江湖骗子,怕我被人用同门道统的幌子给诓了。
现在我才明白,这句警示背后,藏着何等惊天的阴谋。
那个在矿井下偷袭我的伪道士,他不是碰巧像我,也不是什么障眼法。
他是用我的血,用我天玄正宗的道统,被硬生生造出来的一个祭品,一个准备窃取我一切,最终被推上神坛的“神”!
正思忖间,另一道壮硕的身影从山坳下摸了上来,是赵铁锤。
他满身霜雪,哈出的白气几乎瞬间凝结成冰。
他带来的情报,如一块巨石,狠狠砸进了我刚刚掀起波澜的心湖。
“小九爷,日本人最近在总部外围,建了一座‘清修观’。”他瓮声瓮气地说道,“鬼祟得很,外面是日本兵真枪实弹地守着,里面却是一群穿着道袍的二鬼子。我买通了个送菜的伙夫,他说观里正殿供着个牌位,写的是‘天玄正宗·承道祖师’!”
我的指尖瞬间冰凉。
天玄正宗!
承道祖师!
这是欺师灭祖,更是对我这一脉最恶毒的诅咒!
“更邪乎的在后头,”赵铁锤搓了搓冻僵的脸,“每到子时,观里头就传出念经的声音,听着像是咱们中原的调子。那伙夫学了几句,我一听,头皮都炸了,是您教过我们几句入门的《玉枢经》!”
我的心猛地一沉。
“但是,”赵铁锤眉头紧锁,努力回忆着,“那调子……不对劲。像是学舌的鹦鹉,每个字都对,可连在一起就说不出的别扭,干巴巴的,没有半点韵味,倒像是……在念咒。”
我懂了。
他们根本不懂《玉枢经》的玄妙,只是将经文当成了一串没有生命的音节,一种可以解锁龙脉力量的密码。
他们在用我天玄正宗的正法,去催动他们那套邪术,妄图榨取经文与龙脉共鸣时产生的那一丝频率,为他们那个“伪神”铺路!
“九娘,”我声音干涩地开口,“把海沉木那支鼓槌拿来。”
韩九娘没有多问,立刻从随身的油布包里取出了那根通体乌黑、沉重异常的鼓槌。
我划破指尖,将一滴滚烫的鲜血抹在冰冷的槌身上,口中低声吟唱起爷爷教我的童谣,那不属于任何经文,却是我天玄一脉血脉传承的引子。
当第七段歌谣的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我鲜血流过的地方,乌黑的木纹中竟渗出一道微弱的金光,光芒流转,最终在鼓槌顶端汇聚成一个极淡的符印。
那符印的笔锋、走势,与爷爷留在我贴身玉佩中的手迹,一模一样!
刹那间,所有线索在我脑中串联成了一条完整的线!
敌人不是凭空造物,他们手上,一定有我天玄宗的信物!
我想起爷爷曾提过,我有一位师叔,在很早年间外出云游时便离奇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根海沉木鼓槌,定是那位师叔的遗物!
他们得到了师叔的遗物,又通过某种途径,抽取了我的血液,两相结合,才炼出了那个不伦不类的“伪道胎”!
他们要的,根本不是一个无所不能的神仙,而是一个能顶替我、顶替天玄正宗,去接受万民香火,窃取这片土地气运的傀儡!
一个疯狂的计划在我心中成型。
“铁锤,去弄一套日本特务的衣服来。”我眼中寒光一闪,“今晚,我们不去强攻,我们去‘认亲’。”
夜色更深了。
我换上了那身土黄色的日军工装,将自己伪装成一个负责押送特殊物资的特务。
而所谓的“物资”,就是我自己——一个被五花大绑,嘴里塞着布团的“活体药引”。
清修观外松内紧,我被两个扮作我“同伙”的护卫一路押送,畅通无阻地进入了观内。
观里的汉奸道士一见我们这身打扮,立刻点头哈腰地引路,将我带向后院一处隐秘的地窖。
沉重的铁门被拉开,一股混杂着血腥、药草和金属锈蚀的怪异气味扑面而来。
就在我被推入地窖的一瞬间,我的余光瞥见了门内墙壁上挂着的一幅画。
画中是一个披发仗剑的道士,眉眼凌厉,气势非凡。
那张脸,有七分酷似我记忆中的爷爷,剩下的三分……竟然和现在的我,别无二致。
我低下头,掩去眼中的杀意,步入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回荡:你想当我的替身?
很好,那就让我亲眼看看,你这冒牌货,和我这个正主,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承道者”!
地窖深处,阴冷潮湿。
正中央摆放着一口巨大的青铜鼎,鼎内盛满了墨绿色的粘稠液体,一个个气泡正从底下翻腾上来,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甜。
液体之中,一具尚未完成的人形躯体正被缓缓浸泡着,它的四肢还很模糊,但面部的轮廓却已清晰可辨——那张脸,就是我的脸!
一个身穿白袍的汉奸道士正站在鼎边,手持一支朱砂笔,小心翼翼地往那具躯体的额头上描画着繁复的符文。
他全神贯注,嘴里神经质般地喃喃自语:“快了……就快了……只要再融合三滴蕴含道韵的纯血,‘归神体’就能彻底成型,就能开口诵读《雷诰》。届时,九十九根龙脉共鸣柱同时发动,这关东地下的真龙,便会为我主所用……”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我已经悄无声息地靠近。
“噗”的一声轻响,我猛地掀开头上罩着的斗篷,用尽全力挣断了特制的绳索。
在那白袍道士惊骇欲绝的目光中,我一步跨到鼎前,将还在渗血的手臂伤口对准了鼎口!
“噗嗤——”
鲜血如注,喷涌而下,瞬间将那墨绿色的液体染红了一大片。
我死死盯着那道士惨白的脸,嘴角咧开一抹森然的冷笑:“血,我多的是——就怕你这鼎里的东西,炼不出个人样!”
话音刚落,鼎中那具一直紧闭双眼的尸身,眼皮猛地一阵抽搐。
下一秒,它的眼睛,豁然睁开!
那是一双空洞、没有焦距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我。
它的嘴唇艰难地翕动着,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似乎在努力拼凑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最终,两个字从它那和我一模一样的嘴里,清晰地吐了出来。
它对着我,喊道:“……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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