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灼痛仿佛一条烙铁火蛇,从掌心瞬间窜遍我的四肢百骸。
我闷哼一声,五指几乎痉挛。
胸口那枚乾坤玉佩的震颤愈发狂暴,像一颗即将破膛而出的心脏,隔着衣物传来滚烫的温度。
一幅诡谲至极的画面,不经我的允许,悍然冲入我的脑海。
它不再是静止的影像,而是在持续变化,如同透过一面单向的水镜窥视着另一个世界的实时景象。
那枚我亲手从伪道眼眶中抠出的血玉碎片,此刻正被一只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稳稳地、一寸寸地嵌入一座纯青铜浇筑的颅骨眼窝之中。
那空洞的眼窝边缘,早已刻满了细如发丝的咒文,血玉片嵌入的瞬间,所有咒文流光一闪,仿佛活了过来。
青铜颅骨盘坐在一座幽深地宫的石台之上,周身被无数条粗如儿臂的黑色锁链缠绕。
那锁链并非凡铁,上面贴满了朱砂写就的符箓,与其说是束缚,更像是一种……供养。
颅骨的下颌骨正在极其轻微地开合,无声翕动,仿佛在诵读着某种不存于世的经文。
随着它的每一次翕动,缠绕周身的符链便会暗淡一分,而颅骨本身的青铜色泽,则会更深沉一分,隐隐透出一种妖异的生命质感。
一股寒意从我的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我猛然醒悟!
他们想要的,根本不是凭空捏造一个邪神,接受信众香火。
他们的野心,远比我想象的要恶毒、要庞大!
他们是在篡改源头,是要窃国!
这具邪骸,这枚血玉片,这整座地宫,都是一个巨大的接收器。
一旦让它借由我身上这枚乾坤玉佩的力量,与我天玄一脉数百年积累的香火传承接通,那么,天下万民跪拜的祖师爷,就不再是那个庇佑苍生的存在,而是眼前这具被操控的青铜邪物!
届时,信仰将沦为最锋利的刀,我们积攒的所有愿力,都会成为滋养这邪魔的食粮!
“你的脸色……”韩九娘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她显然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
我浑身冷汗,面色恐怕已青得像个死人。
下一秒,一截沉甸甸、带着幽深木香的物体贴上了我的后心。
是她的海沉木鼓槌。
一股清冽如山泉的凉意,瞬间顺着我的督脉逆流而上,强行压住了那股因玉佩反噬而起的魂魄悸动。
“稳住心神,”她压低声音,语气中满是凝重,“那地宫之中,必是设了‘倒香阵’。以死人香火,代活人祖师;窃万家祝祷,夺众生愿力成魔。这是最阴损的夺运之术。”
我猛地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爷爷笔记中的一角,那些被他用朱砂圈出的禁术篇章,一字一句地在我脑中浮现:“香火逆行,尸唱真言;若见无舌者开口,当焚其台,断其线。”意思很明确,想要破局,必须找到阵眼,彻底斩断这场亵渎神明的阴谋。
可阵眼究竟在何处?
“老大,看这个!”赵铁锤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他将那几张从特战队身上缴获的密令残页摊在地上,用手指着其中一张的背面。
在火光的映照下,原本空白的纸页上,浮现出了一行用隐墨写就的字迹,是一组坐标和一个时间——“奉天北岭,子时三刻,迎首归位”。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
奉天北岭!
那不就是爷爷笔记里提到的,我天玄一脉龙兴之地附近的一处乱葬岗吗?
但真正让我脊背发凉的,是那行字下方,印章之侧,赫然按着一枚清晰的指纹。
那斗部、箕部、弓部交错的纹路,我再熟悉不过——它竟与我左手拇指的指纹,完全重合!
一股被算计到骨子里的恶心感涌上心头。
我发出一声冷笑:“好手段。他们这是拿了我的血做契引,伪造了我的身份,想让我在不知不觉中,‘认亲’于那具邪骸?”
“不对!”韩九娘却突然皱起了眉头,她凑近了仔细端详那枚指纹,眼神变得无比锐利,“这不是你的血印。这指纹是拓印上去的,是死印。你看这墨色,黑中带灰,质感黏稠,里面掺了东西——是骨粉!是用真正死者的指节,碾磨成粉,混合尸油制成的印泥!”
我与赵铁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极致的惊骇。
这不是简单的栽赃嫁祸,这是一种身份的顶替,一种恶毒的诅咒。
他们用一个死人的指纹,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指纹,去“迎接”那具邪骸。
这背后所图,恐怕比我想象的还要深。
事不宜迟。
我们三人没有片刻耽搁,连夜冒着风雪,潜行至奉天北岭。
北风如刀,卷着鹅毛大雪,能见度不足五米。
凭借着记忆和玉佩隐约的指引,我们在一片荒芜的雪原中,找到了一处被积雪半掩的塌陷古庙。
庙宇早已看不出原貌,只剩几截断壁残垣。
拨开厚厚的积雪,一个黑漆漆的暗道入口暴露在我们面前。
一股混杂着泥土、腐朽和怨念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
暗道之内,石壁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经文,但每一个字都是颠倒的。
我一眼认出,那是道门镇邪的《雷诰》,可在此处,它却成了助纣为虐的邪咒。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暗道地面上,竟铺着数百件百姓的旧衣,从襁褓小衣到耄耋老者的寿袍,应有尽有。
每一件衣服上,都被粗糙的麻线缝上了一块黄布条,上面用鸡血歪歪扭扭地写着两个字:顺服。
我心头一沉,指尖在掌心划破,蘸着自己的精血,凌空画出一道破虚符。
符箓燃起一抹金光,眼前的景象瞬间大变。
无数条肉眼不可见的阴气轨迹,如同一张巨大的黑色蛛网,以我们脚下的地宫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延伸出去。
而那蛛网连接的九个最远端的节点,赫然便是之前封存七槌的七处地点,以及另外两处早已失踪的师门遗迹!
好一个“九窍摄魂局”!
敌人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将我天玄一脉的气运节点全部锁定。
他们等的根本不是我们找到这里,而是在等第七柄槌的现身。
一旦七槌齐聚,此局便会彻底发动,强行引发所有节点的共鸣,以雷霆万钧之势,逆转道统归属,将我天玄一脉连根拔起!
“撤!”我当机立断,此地不宜久留。
然而,我还是慢了一步。
正当我转身之际,脚下的泥土突然一阵松动,紧接着,一只枯瘦如柴、指甲漆黑的手,猛地破土而出,如同铁钳一般,死死地攥住了我的脚踝!
那只枯手上,戴着半枚锈迹斑斑的铜戒,戒面上的“玄”字印记虽然模糊,却让我如遭雷击!
这……这正是我那早年外出云游,却离奇失踪的三师叔的遗物!
心头剧震之下,我几乎无法呼吸。
一股混杂着悲愤与杀意的狂怒冲上头顶。
我毫不犹豫,猛地咬破舌尖,一口舌尖血混合着至阳之气,呈扇形喷洒于空中,同时口中暴喝出镇魂神咒:“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金色的血雾爆开,攥住我脚踝的枯手猛地一颤,仿佛被烙铁烫到一般,瞬间松脱缩回了土里。
可就在枯手松脱的瞬间,整片废墟之下,竟响起了无数凄厉压抑的呜咽声。
风雪仿佛被这声音冻结,上百道半透明的冤魂身影,从地面、从断墙、从积雪中缓缓浮现。
他们个个面容痛苦,嘴唇不断开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用那空洞绝望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我们。
韩九娘见状,脸色一变,猛地将那根刻着“殉”字的鼓槌狠狠插入地面!
她没有念咒,也没有结印,而是用一种古老而苍凉的调子,高声唱出了那首童谣的末段:“……鼓槌响,魂归乡,莫回头,见阎王!”
音波如水纹般一圈圈荡开,那些躁动不安的冤魂竟奇迹般地安静了下来。
他们不再挣扎,不再呜咽,而是缓缓转身,上百只虚幻的手臂,齐刷刷地指向了北方。
在那个方向,风雪最密集之处,隐约可见一道幽深的冰裂谷。
一缕微弱却无法忽视的青光,正从谷中透出,正是第七块玉佩碎片的气息!
而在那冰裂谷的入口处,一块饱经风霜的巨大石碑矗立着,上面用血一般的朱砂,刻着五个触目惊心的大字。
冰裂谷外,寒风如刀。
我盯着那石碑上仿佛能渗出血来的五个字,全身的血液几乎都要凝固了。
归来者,勿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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