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通道里，时间仿佛凝固。只有终端屏幕的微光和众人压抑的呼吸声证明着生命的存在。
伊法娜小心翼翼地将萨耶尔平放在地，检查她的脉搏。“生命力很弱，但还算稳定…像是某种深度休眠。”她看向陆锡泽，眼中带着询问。萨耶尔最后那一下，显然超出了常规能力的范畴。
陆锡泽摇了摇头，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他看向封冉，她已经吞下了随身携带的精神力补充剂，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恢复了清明。
“那个授权代码…”陆锡泽低声问。
“非常…可怕。”封冉心有余悸，“仅仅是模拟一丝皮毛，就感觉意识快要被某种冰冷的、绝对的意志同化。‘普罗米修斯-7’…这绝不仅仅是高级权限，它更像是一个…烙印，或者说，一个枷锁。”
林楚枝已经利用这短暂的休息时间，重新连接上了通道内相对独立的维护网络。“好消息是，这里的屏蔽减弱了，我能接入部分本地系统。坏消息是，我们正在旧Site-19的‘遗弃层’穿行，这里的现实稳定锚大部分已失效，环境极其危险。”
她调出一张模糊的结构图。“根据‘理性之声’提供的坐标和现有路径分析，他们想引导我们去的地方…是旧Site-19的中央数据库备份机房，代号‘方舟’。”
“方舟？”沈知榆皱眉，“理事会所有重要站点都有类似设施，用于在站点完全沦陷时保存核心数据。但这里已经被遗弃，数据库应该早已转移或销毁。”
“除非…有些数据，是理事会不希望被转移，甚至希望被彻底遗忘的。”陆锡泽缓缓说道，他想起了封冉之前捕捉到的、关于“美学核心”内置指令集的信息。
五分钟后，陆锡泽率先站起身。“不能再等了，追兵可能找到其他路径。出发。”
小队再次移动，沿着幽深冰冷的通道前行。通道两侧开始出现更多战斗的痕迹——能量武器灼烧的凹坑，巨大的爪痕，以及一些早已干涸、颜色诡异的污渍。空气中弥漫的危险气息越来越浓。
突然，前方通道转角处，传来一阵缓慢而清晰的鼓掌声。
“啪…啪…啪…”
一个穿着陈旧、却打理得一丝不苟的理事会研究员制服的中年男人，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他戴着眼镜，脸上带着一种学者般的温和笑容，但眼神却锐利如鹰，仿佛能看穿人心。
“精彩，真是精彩。”他微笑着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磁性，“能够在内部收容部队的围捕下逃脱，并穿越‘废弃物处理间’，不愧是能从UR级‘沸腾血池’生还的精英潜兵。不，或许我该称呼你们为…‘前’潜兵？”
陆锡泽抬起手，小队立刻进入战斗姿态。伊法娜的枪口锁定对方，林楚枝的卡牌悬浮在身侧，封冉和沈知榆也各自凝聚起力量。
“你是谁？”陆锡泽的声音冰冷。
“失礼了。”男人微微躬身，“我是‘理性之声’在此区域的联络人，你们可以叫我‘教授’。当然，这并非我的本名，就像‘理性之声’也并非我们组织的真正称谓，但这无关紧要。”
“为什么帮我们？又为什么引我们来这里？”陆锡泽直接问道，【碎魂刃】的刀尖微微下沉，锁定着“教授”的气息。
“帮助？不，我们只是提供了一个选择。”教授摊了摊手，“一个不同于被理事会‘净化’或‘回收’的选择。至于为什么是这里…”他侧身，指向通道尽头一扇巨大的、布满灰尘和锈迹，但结构依旧完好的圆形合金大门。
“因为这里，‘方舟’机房，保存着理事会试图掩盖的真相。关于UR级灾难的起源，关于NR级世界的实验性质，以及…关于你们每一位身上所背负的‘特质’。”
他的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每个人心中激起涟漪。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伊法娜冷声道，“一个藏头露尾的叛徒组织？”
教授推了推眼镜，笑容不变：“你们不需要相信我。你们只需要相信数据。”他指了指那扇大门，“‘方舟’的独立服务器仍在运转，依靠地热供能。里面存储着Site-19沦陷前最后72小时的所有监控记录、实验日志以及…一份未被理事会总部批准的，‘普罗米修斯计划’的原始提案。”
“普罗米修斯…”封冉喃喃道，她对这个名字异常敏感。
“是的，普罗米修斯。”教授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昏迷的萨耶尔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从盗火给人类，到被缚于山崖受尽折磨。这个名字的寓意，难道不值得我们深思吗？理事会究竟是在守护火种，还是在禁锢它？甚至…在培养更危险的火焰，然后将其视为必须清除的异常？”
他向前一步，无视了指向他的武器。“选择权依旧在你们手中。大门就在那里。我可以提供开启的密码，但进入之后，你们所看到的一切，将彻底颠覆你们的认知。届时，你们将无法再回到过去，无法再心安理得地充当‘管理与秩序’的工具。”
“或者，”他顿了顿，“你们可以现在转身，尝试突破内部收容部队的封锁。或许凭借陆锡泽少将的身份和你们的战力，有机会接受‘审查’，然后被清除相关记忆，重新成为超级地球忠诚的潜兵。当然，前提是…你们能活到那个时候，并且理事会认为你们还有‘价值’。”
通道内陷入死寂。
教授的话语充满了诱惑与威胁。一边是未知的、可能万劫不复的真相；一边是看似有一线生机，实则可能更加黑暗的回归。
陆锡泽的目光扫过他的队员们。伊法娜眼神坚定，对他微微点头。林楚枝面无表情，但手指在终端上快速敲击，似乎在验证教授话语的可能性。沈知榆眉头紧锁，陷入思考。封冉则看着那扇大门，眼中充满了对知识的渴望与一丝恐惧。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昏迷的萨耶尔身上。他想起了她在UR世界的遭遇，想起了她此刻的状态，想起了理事会对她毫不掩饰的“兴趣”。
真相或许残酷，但无知，可能意味着更大的背叛和牺牲。
陆锡泽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他看向教授，沉声道：
“把密码给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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