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降落在阿尔卑斯山脉深处某个私人机场时,已是深夜。
浓重的、带着松木与雪峰寒意的空气扑面而来,与榕城湿润的气息截然不同。
一辆线条冷硬、防弹级别的黑色越野车无声地滑至舷梯下,穿着考究制服、面色苍白瞳孔微缩的司机恭敬地为孙权拉开车门,对一旁身着月白长袍、墨玉簪束发的澜,也只是极快地投去一丝敬畏的好奇,便迅速垂下了目光。
“欢迎回来,公爵大人。”司机的英语带着某种古老的口音。
孙权微微颔首,示意澜上车。
澜的目光扫过远处黑暗中起伏的山峦轮廓,以及更远处那座盘踞在山脊之上、在稀薄月光下显露出巨大而森然剪影的城堡,墨玉般的瞳孔中并无波澜,只有一丝纯粹的审视。
车子沿着盘山公路无声疾驰,最终穿过厚重的、布满古老家族徽记的铁门,驶入城堡的外庭。
车轮碾过碎石路面,发出细微的声响,在这极致的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城堡是更偏向罗马式与早期哥特风格的结合体,巨石垒砌的墙体厚实沉重,塔楼粗犷有力,狭长的窗口如同巨兽眯起的眼睛,透出零星昏暗的光。
它散发着浓重的历史压迫感,以及一种沉淀在每一块石头里的、属于黑暗与血液的冰冷气息。
这与栖云居那种融入自然的东方禅意截然不同,是一种毫不掩饰的、雄踞于领地之上的强势宣告。
“沃尔夫斯堡,”孙权的声音在车内响起,低沉而平静,带着一丝回到真正“巢穴”的松弛,“大概建于十二世纪中叶,最初是某个选帝侯的军事堡垒,后来几经转手,发生过不少……‘有趣’的故事。我在十七世纪末的一次欧洲动荡中,‘接手’了它。下面的地脉阴寒,且连接着一条古老的阴影裂隙,很适合血族休养生息。”
他交代了城堡的来历,语气平淡得像在介绍一处普通的房产,但“这些词汇背后,无疑隐藏着血腥与争夺的历史。
澜微微颔首,并未多问。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这座古堡下方涌动的、精纯而阴冷的黑暗能量,以及弥漫在空气中、无数细微的、属于不同时代的血族残留气息。
这里是孙权力量的核心区域之一,是他的“根”之一。
车子在主堡那巨大无比的橡木门前停下。门无声地向内开启,露出灯火通明却依旧显得幽深的大厅。
厅内空间极高极广,穹顶是厚重的 深色木材拱肋结构,墙壁上挂着巨大的、色彩暗沉的 挂毯,描绘着狩猎、战争与神话场景,但仔细看去,那些被猎杀的猎物和战败者的眼神往往充满了恐惧与绝望。
壁炉大得足以烤熟一整头牛,里面跳跃着真正的火焰,却奇异地驱不散那股深入骨髓的阴冷。
空气里弥漫着古老木材、石蜡、以及一种极淡的、类似于旧书和干枯玫瑰混合的冷香。
数名穿着黑色古典服饰的仆从无声地出现,垂首恭立。
他们动作轻捷,气息微弱,眼神恭敬而空洞,显然是长期服务于血族的“家生仆”。
孙权随意地挥了挥手,仆从们便如同融入阴影般悄然退下。
他转向澜,猩红的瞳孔在城堡内部的光线下,显得比在东方时更加深邃莫测。
“这里不如栖云居‘舒服’,”他语气平淡,观察着澜对这一切的反应,“但足够安全。”
澜的目光缓缓扫过大厅,从狰狞的兽首标本,到墙壁上某处不起眼的、已经发黑的血迹残留,再到穹顶阴影中可能隐藏的窥视孔洞。
他的神情始终平静,仿佛看到的不是一座黑暗生物的巢穴,而只是一处年代久远、风水特殊的古建筑。
“巨石聚阴,地脉通幽,确是一处上佳的养尸地。”澜给出了一个极其“修仙者”风格的评价,客观,甚至带点赞赏,“若在此布下‘九幽聚煞阵’,功效当能倍增。”
孙权闻言,先是微微一怔,随即低低地笑出声来,笑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驱散了几分阴森。
“养尸地……九幽聚煞阵……澜真人,你的评价总是如此……别致。”他眼中带着纯粹的兴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放松。
他引着澜穿过一道又一道回廊,登上宽阔却略显阴冷的石阶。
城堡内部极大,房间众多,有些房间门紧闭着,散发出更浓重的古老气息和力量波动,显然是孙权的私密领域或收藏室。
最终,他们来到一扇巨大的、雕琢着繁复荆棘与玫瑰图案的黑铁门前。
“我的房间。”孙权推开沉重的门扉,“看看喜不喜欢。不喜欢可以换,这里别的不多,就是空房间多。”
房间内部出乎意料的……并非那么阴冷哥特。
空间极大,地面铺着厚实的深色地毯,墙壁贴着暗纹壁纸,巨大的拱形窗外是深邃的夜空和远山的轮廓。
家具是厚重的古董款式,但床幔、软垫等织物的颜色是偏深的蓝色和银色,而非纯粹的黑红。
最引人注目的是,房间一侧的壁炉里竟然生着火,跳跃的火焰带来真实的暖意,而房间内某个不起眼的角落,显然被布置了某种凝聚灵力的简易阵法,使得空气中的清灵之气比外面浓郁许多。
这显然是精心准备过的。既保留了古堡的基调,又最大限度地考虑到了澜的居住习惯和修炼需求。
澜走到窗边,望向外面漆黑的、只有零星灯火的山谷。
他的神识能感受到整个城堡笼罩在一个极其强大而古老的复合结界中,既有血族的阴影魔法,似乎还掺杂了一些更古老的、类似于德鲁伊的自然守护力量。
“费心了。”澜没有过多赞美,只是简单说道。但孙权能感觉到,他对这个安排是满意的。
“你是我唯一的客人,”孙权走到他身后,两人之间隔着一步的距离,看着同一片夜景,“自然不能怠慢。”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样情绪。
在这座他经营了数百年的城堡里,在这个只属于他的黑暗王国中,身边站着这个来自东方、清冷强大的修仙者,一种奇异的感觉油然而生——一种归属感的确认。
澜似乎感知到他情绪的细微变化,微微侧过头。月光透过窗户,照亮他一半清俊的侧脸,墨玉瞳孔在黑暗中映着微光。
“此处与你气息相连,确是你的‘道场’。”澜平静地陈述,“于此地,你之力当更盛往昔。”
孙权轻笑,向前迈了那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消失。
冰冷的血族气息混合着古堡淡淡的冷香,彻底将澜包裹。
他伸出手,并未触碰澜,只是用手指虚虚地描摹着窗外远山的轮廓,这个动作却仿佛将澜也圈在了他的领域之内。
“力量更盛?”他低下头,气息拂过澜的耳廓,声音磁性好听,“或许吧。但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在这里,你会不会觉得不自在?毕竟,这里每一寸石头,都浸透着黑暗与血腥的历史。”
这是他真正的试探。
他将澜带来自己的根源之地,既是分享,也是一种冒险。
他需要确认,澜是否能真正接纳他的全部,包括这无法剥离的、黑暗的过去。
澜转过身,正面迎向孙权。两人的距离极近,呼吸可闻。清冽的修仙灵力与冰冷的黑暗气息在无声地交锋、缠绕。
“天地有阴阳,道法分清浊。”澜的目光清澈而坚定,并无丝毫退缩或不适,“光明并非唯一,黑暗亦非原罪。力量本质无分善恶,唯执念与用法尔。”
他墨玉瞳孔深深望入孙权猩红的眼底,“你的过去,于此地镌刻,是你存在的一部分。我既在此,便无‘不自在’可言。”
他的话,如同洪钟大吕,敲散了孙权心中最后一丝不确定。
站在同等高度、对力量本质有着深刻理解后的全然接纳。
孙权眼中猛地爆发出炽热的光芒,他不再克制,伸手捧住澜的脸颊,指尖冰凉,动作却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
“澜……”他低唤,声音沙哑,蕴含着剧烈情感。
回答他的是澜主动迎上的、微凉的唇。
这个吻,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
在孙权气息最鼎盛的古堡里,在弥漫着他百年孤独与力量印记的空间中,澜的主动回应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安抚与确认。
清冽的灵力如同月华般温柔地流淌进来,与那冰冷的黑暗气息交融、共鸣。
窗外,阿尔卑斯山的夜风呼啸而过,吹动着古老城堡的窗棂。
壁炉中的火焰噼啪作响,跳跃的光影将相拥亲吻的两人身影投在厚重的石墙上,仿佛一幅亘古的壁画。
许久,孙权才缓缓松开澜,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呼吸略显急促。
澜的气息也有些不稳,白皙的脸上染上极淡的绯色,墨玉瞳孔中水光潋滟,却依旧清亮逼人。
“带我去看看,”澜轻声开口,打破了这旖旎的寂静,“你的城堡。那些……你看重的‘有趣’的地方。”
孙权低笑,猩红的瞳孔中满是愉悦与纵容。他拉起澜的手,指尖冰凉相触,却再无丝毫隔阂。
“好。”他应道,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柔软,“带你去看看我的‘巢穴’,我的宝藏,还有……我沉睡的地方。”
他牵着澜,走出这间温暖的客房,步入古堡幽深冰冷的回廊。
沉重的脚步声和衣袂摩擦声在空旷的石头空间里回荡,与数百年来这里的孤寂回响截然不同。
这一次,古老的沃尔夫斯堡迎来的,不仅是它主人的回归,还有另一道足以与主人并肩的、清冷而强大的身影。
冰冷的石墙仿佛也因此,染上了一丝不一样的温度。
他们的故事,将在这座见证了无数黑暗历史的古堡中,写下新的、只属于彼此的甜蜜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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