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将天边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越野车平稳地行驶在返回总部的路上。
车内播放着伊甸挑选的古典音乐,舒缓的旋律流淌在狭小的空间里。
玩了一整天的帕朵已经歪在后座上睡着了,怀里还紧紧抱着那个猫爪零钱包,嘴角带着满足的笑意。
车内的气氛宁静而温馨。
庄姜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熟睡的帕朵,目光又扫过副驾驶上正随着音乐轻轻打着拍子的爱莉希雅,以及后座另一边安静望着窗外的伊甸。
这种平和的感觉,让他紧绷的神经不知不觉松弛下来。
他想起伊甸加入逐火之蛾已有一段时日,但彼此任务繁忙,鲜少有如此私下的交流。
趁着这个机会,庄姜放缓了车速,打破了沉默,语气温和地问道:“伊甸,来到逐火之蛾,一切都还适应吗?”
伊甸闻声,将视线从窗外收回,优雅地转过头,唇角含着一抹淡淡的微笑:“谢谢关心,庄姜先生。这里……跟我最初想象的确实不太一样。”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少了一些冰冷的规章感,多了一些……像今天这样的‘人情味’。不过,能确实地帮助到他人,这让我感到安心。”
她接着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欣慰:“最近这段时间,我主要在忙一些公益演出,将所得的收入用于援助那些受崩坏影响的地区,进行灾后重建。音乐或许无法直接驱散崩坏,但希望能为幸存者们带去一丝慰藉和重建家园的力量。”
庄姜点了点头,由衷赞道:“这是很有意义的事情,伊甸。你的影响力能带来实实在在的帮助。”
“能尽一份力就好。”
伊甸微微颔首,随即像是想到什么,语气变得略显轻松和兴致盎然,“说起来,除了演出,最近也在参与设计一些项目……是关于‘乐土’计划的一些相关建筑和风格构思,挺有挑战性的,但也很有趣。”
“乐土”计划?
这个词如同一道惊雷,猝不及防地在庄姜脑海中炸响!
他脸上的温和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几乎是本能反应,他的脚猛地踩下了刹车!
“吱——!”
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越野车猛地顿在了路中央。
巨大的惯性让车里所有人都向前倾去。
熟睡中的帕朵直接被晃醒,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唔……怎么了?撞车了?”
爱莉希雅也吓了一跳,连忙扶住前方仪表台。
庄姜却顾不得这些,他猛地回过头,目光如电,先是不敢置信地看向伊甸,随即,那锐利的视线立刻锁定在了副驾驶座上的爱莉希雅身上。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质问和巨大的困惑——乐土计划?
那个在原本悲剧的轨迹中,由爱莉希雅构想,最终在五万年后由伊甸协助完成的,用于保存英桀记忆与数据的“往世乐土”?
这个计划怎么会现在就被提及?而且是由伊甸来设计?
伊甸在看到庄姜剧烈反应的那一刻,已然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她下意识地用手掩住了嘴,眼中流露出歉意和一丝不安,目光转向爱莉希雅。
车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爱莉希雅脸上的惊讶慢慢褪去,她迎着庄姜震惊的目光,那双如同水晶般剔透的粉色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有歉然,有决心,也有一丝如释重负。
她深吸一口气,没有回避,而是勇敢地、直接地承认了:“?是的,庄姜。伊甸说的……是我一直在构思的‘乐土’计划。?”
庄姜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他看着爱莉希雅,千头万绪涌上心头,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带着疲惫和不解的叹息。
他重新启动车辆,将车平稳地靠边停下,以免阻碍交通。
他的手依旧握着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但语气却出乎意料地没有愤怒,只有深沉的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受伤:“……为什么?伊甸参与设计……这意味着这个计划已经酝酿很久了,对吗?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转过头,直视着爱莉希雅的眼睛:“我不是那种会固执反对所有备用方案的人。我知道未来的不确定性。可是……为什么唯独这件事要瞒着我?我们不是同伴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努力压抑着的波澜。
他拼尽全力,一次次想改变一切,一次次突破极限,就是为了改变那既定的悲剧轨迹,就是为了避免“往世乐土”成为必要!
他坚信,只要自己能够突破到第四阶基因锁,终焉之律者也并非不可战胜。
为什么……为什么在他奋力向前的时候,他最信任的伙伴之一,却已经在暗中准备着“后事”?
爱莉希雅看着庄姜眼中那深切的震惊和困惑,而不是预想中的怒气,她的心微微抽紧。
她低下头,轻声说道:“?对不起,庄姜……这不是不信任你。恰恰相反,正是因为相信你正在为那个最好的可能性拼尽一切,所以……所以我才更想悄悄地做好另一手准备?。”
她的声音轻柔却坚定:“这个想法,其实在我心里存在已久了。我想为所有人,留下一个……即使在最坏的结局降临后,依然能证明我们存在过、战斗过、爱过的地方。一个承载着美好记忆的‘乐土’。这不是退缩,而是……我想用我的方式,守护住一些东西。”
庄姜沉默地听着,内心的震动难以平复。
他理解爱莉希雅的初衷,但这种“理解”并不能立刻消除那种被蒙在鼓里以及计划依旧走向类似方向的无力感。
他揉了揉眉心,语气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所以……除了‘乐土’,还有别的吗?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问出了这句话,一种宿命般的预感笼罩了他。
爱莉希雅闻言,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她抬起眼,目光与庄姜对视,粉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挣扎,但最终还是化为了坦率。
她抿了抿嘴唇,声音比刚才更低了一些,却清晰地传入庄姜耳中:
“……至深之处。这个……算吗?”
至深之处!
那个用来关押危险犯人乃至像千劫那样不稳定战力、象征着逐火之蛾内部阴暗面的监狱!
它……竟然也已经存在了?
而且同样,出现得比他知道的“历史”更早!
庄姜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一股巨大的无奈和宿命感席卷了他。
他改变了那么多,救下了许多人,但一些结构性的、源于组织本身和面对灾难时人性复杂面的东西,似乎依然会以某种形式浮现。
他靠在驾驶座的椅背上,望着车窗外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天空,以及远方逐火之蛾总部隐约的轮廓,久久没有说话。
车内的气氛再次变得沉重起来。
帕朵已经完全清醒,大气不敢出,看看庄姜,又看看爱莉希雅和伊甸,猫眼里充满了担忧。
伊甸则歉意地垂着眼帘。
最终,庄姜重新坐直身体,他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眼神深处多了一抹挥之不去的疲惫和深邃。
他没有再追问细节,也没有责备任何人,只是用一种听不出情绪的语调说道:“……先回去吧。这些事情……以后不要再瞒着我了。”
他发动了汽车,引擎的轰鸣声再次响起,载着各怀心事的四人,驶向了那片灯火通明,却同样充满未知与复杂的总部基地。
温暖的闲暇午后已然结束,现实的重担,又一次清晰地压在了每个人的肩头。
庄姜知道,有些对话,无法避免,而他要走的路,似乎比想象中更为错综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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